正平跟着梁丹走进家门时,心里很忐忑,表现得非常拘谨,尽量低头垂眼,不敢和梁丹的妈妈涂荣进行过多的目光交流,怕她一眼认出了自己,结局肯定很不妙。可也不能处处回避,因为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相看。
不过还好,毕竟涂荣和正平只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正平又是横眉竖眼怒气冲冲。现在他穿了与那天不同颜色的衣服,而且还总是一副态度温和面带微笑的模样,涂荣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梁丹向妈妈介绍道:“他叫薛正平,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女儿把一个男人带回家,还如此郑重其事地介绍,不消多问,涂荣自然明白这是女儿的男朋友,上下打量了几眼,小伙子高大壮实一表人才,初步的印象,涂荣基本满意。
赶忙客气地让座让茶,爸爸梁勤志去公园里散步遛弯锻炼身体,待会儿才能回来。涂荣便坐下和正平聊天,询问他的工作年龄等个人情况。
梁丹心中窃喜,妈妈居然没认出正平,她也许早把那天的意外相遇忘在了脑后,如果妈妈真想不起那桩事也好,省的自己还得费尽口舌地解释。
可惜她的窃喜没维持多久,涂荣就瞧出了端倪。在经过半个小时的适应后,起初的陌生感渐渐消失了,对眼前女儿这个男朋友,涂荣越看越感觉此人有些面熟,好像在某个地方曾经遇见过,又联系到这个人的年龄已过了三十岁,本来还以为是年轻人忙于事业而耽误了婚事,此时瞧着有点不太对头。
涂荣仔细回想,赫然在脑海里闪过一个镜头,可她没敢决断一定是那个人,为了慎重起见,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小薛呀,你家里是不是有个跟你模样相仿的兄弟,也在咱们市里工作。”
正平不解其意,说:“没有啊,我上面有三个姐姐,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涂荣立刻都明白了,沉下脸说:“小薛,我上了几岁年纪,脑筋记性的确不太好,可我的忘性也没那么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俩应该曾经见过面吧?”
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正平很难堪却不敢否认,说:“是的,我们确实见过一面。”涂荣大为光火,说:“在我印象里,你好像有老婆有孩子吧?这算怎么回事?你和我们丹丹演的这算哪一出啊?”正平只好说:“可我已经离婚了。”
涂荣更加生气了,说:“这才几天哪?刚刚的事,你还开车带着老婆孩子,高高兴兴去动物园里玩,怎么一眨眼就离婚了?你对婚姻家庭的态度也太随便了吧。你为什么离婚?是不是因为我们家丹丹的事?”马上回头对梁丹说:“丹丹,咱可不能这样,做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家庭,这种事,你绝对不许干。”
梁丹一见瞒不住了,忙辩白说:“我没有插足他的家庭,他离婚的原因与我无关,是他老婆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那天你看见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亲生的。他被老婆骗了八年,不久之前才知晓了真相,那个孩子被他亲爸爸领走了,他老婆又和那个男人发生了矛盾,放了一把火打算烧死那个人,结果被关进了监狱,还主动跟他离了婚,其实他这个人挺可怜的,白白替别人养了七八年孩子。”
涂荣说:“那也不行,咱好好的大姑娘,有才又有貌,什么样的好男孩子找不到啊?干嘛非得找个离婚的?”梁丹说:“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做主,你就别操心了。”
涂荣见女儿很执拗,一时半会儿做不通工作,当着正平的面,又不好说什么过头的话,便上前一把扯了梁丹的衣袖,说:“丹丹,你进里屋来,我有话给你讲。”
将她拽进卧室后,“砰”地关死了房门,正平在外面,仍然能隐约听见母女两人的争吵声,涂荣说:“人家小周那么实在热心的小伙子,你不愿意跟他谈也就算了,我们也没逼你,你好歹也要找个差不多的,偏偏找了这样一个二婚男人,何苦来!这种人经历复杂,心机很深,像你这种单纯的小女孩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叫他把你卖了,你还要帮人数钱呢。”
正平坐在沙发里如芒在背,尴尬不已,走也不可以,留也不合适。不多一会儿,涂荣从屋里出来,把屋门从外面关死还上了锁,里面的梁丹在“砰砰”砸门,并大声喊:“妈!放我出去,我的选择没有错。”
涂荣不予理会,转身对正平说:“小薛呀,我家丹丹年龄小,不懂事,你别把她的话当真,我们已经替她找好男朋友了,过几天就要订婚,不敢耽误你的前途,你还是另外去找合适的人吧。今天家里挺忙,我就不留您吃饭了,你还再坐会儿吗?”
正平赶快站起身说:“伯母,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也很尊重您的意见,今天就不麻烦了,我走了。”便讪讪地离开了梁家。开车走出没多远,手机铃响,一看是梁丹发来的信息:老公,我会坚持的,爸妈阻挡不了我们的爱情。
梁勤志散步归来时,正平已经被赶走了,他一进屋就看见老伴脸色青黑,坐在客厅里生闷气,看到他回家仍是一言不发,梁勤志奇怪地扫视一圈屋里,压低嗓音问:“早上丹丹来电话,说是要带着男朋友回来,让咱们相看相看,这是怎么个意思?是人还没来呀?还是俩人在屋里说话呢?”
涂荣没好气地说:“问你那好女儿去,快把我给气死了!”梁勤志说:“女儿总不找男朋友,你比谁都着急;今天她要领男朋友回家,你怎么又生气了?真是奇怪。”涂荣说:“她倒是领回来一个,可那叫个什么人哪?还不如没有呢。”
梁勤志说:“丹丹领回个什么人呀?把你气成这样,横不能长了三只眼睛四只耳朵吧?只要她满意,大差不差就可以了,你最好甭管那么多。你还真指望她找个画报上那模样的明星呀。”
涂荣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气呼呼地说:“女儿都叫你给惯坏了,从小什么事都依着她,到现在,我看你怎么办?”梁勤志很纳闷,想进里屋问女儿,门却推不开,他“咚咚”地敲门喊:“丹丹,开门。”
梁丹在里面说:“还是你在外面打开吧,妈把我锁在屋里了。”梁勤志对涂荣说:“把门打开吧,你们母女俩这是怎么啦?弄得跟阶级敌人似的,一个屋里,一个门外,互相较劲。”涂荣说:“不能给她开,她跑了怎么办呢?”
梁勤志闷得不行,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答案。”涂荣就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听清原委后,梁勤志并没有和老伴一样火冒三丈。
他紧锁眉头思考了片刻,然后进屋坐到女儿身边,循循善诱地说:“你妈妈虽然脾气有点火爆,可她的话很有些道理,毕竟是终身大事,千万草率不得,倘若真的遇人不淑,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既然他能随意和前妻离婚,难说不是个玩弄感情的老手,你自己很单纯,单纯的眼睛后面往往有一个愚蠢的头脑,这世界上坏人很多,小心一些有好处。”
梁丹说:“他真不是那种多情孟浪的人,以前他和妻子的感情可好了,他妻子特别蛮横霸道,可他总是忍让宽容。那时候,我想插足也插不进去,如果不是意外知道了他妻子生了别人的孩子,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婚,我感觉他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男人。”
梁勤志沉默半晌说:“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事前多考虑,才能避免将来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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