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转头回望了一眼深邃黑暗的通道,又看了看这扇处在通道尽头打开一半的石门,略微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缓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还算宽阔的方形石屋,大约有三丈见方,在石门左手靠里一些的位置,有一张厚重的石桌和三把石椅,一张宽大的石头床榻坐落在后墙中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细看之下,原来此床榻根本就是后墙的一部分,是建造石屋时留下的一块巨石切割而成,不过此种石材,让谢渊这个‘临山’人士也无法辨认。
他又看向了屋顶,将近一丈高的屋顶中心处有一个圆形凹槽,凹槽周围还能见到一圈简单的纹路,应该与通道内的类似,是放置月阳石所用。
谢渊来到榻边,抬起左腕露出储物镯,把拳头对准床榻,右手指尖点在手镯上的一块白色玉石上,屋内红光一闪,床榻上就多出了几样东西,看来刚才在姜师叔那里,谢渊没有整理的时间,只能把全部家当都放在一个空间里了。
他找出月阳石,来到凹槽下方用力跳起,把月阳石按进了凹槽,凹槽周围纹路一阵闪动,下一刻,一股刺目耀眼的阳光就照亮了整间石屋,看来姜师叔口中的上品月阳石用在此处有些的大材小用了。
不过谢渊毫不在意,相反的,因为在地下呆久了,他还对这种充足的光照很是满意。
还有一点让他略有所悟,三四个时辰前,洞主厅中分明乃初晨‘阳光’,而此时的骄阳显然是午后独有。“这月阳石可是有些门道啊...”
谢渊转过头来,打算把石榻上的物品整理一下,却发现石床周围一片的烟雾缭绕,而且他刚才站立之处更是如此,他左右打量才恍然大悟,原来此屋荒废已久,笼罩全屋的厚厚灰尘被自己的动作扬起,刚才在一片漆黑之下,他虽然能看见屋中家具摆设,但是稍远一些的烟雾可就无法看清了。
无奈之下,谢渊也只好先打扫一番。
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脱下了外衣,试着褪去洞主所给的那件法袍半成品,发现此法袍可以随意的拉伸,轻松的就脱离了他的身体。
谢渊略一思量,又穿了回去,和在洞主那里一样,法袍一穿到身上就神奇的自动缩紧变幻,完全的契合在了谢渊身体,但却毫无紧绷的感觉。然后他又在外面套上了新领取的避尘衣,而那块最后得到的‘身份玉牌’也被他挂在了腰间。
脱下来的那套李达所给的军士衣物,则让谢渊缠绕在了那柄制式宝剑上,当作了扫把使用。
谢渊住在茅屋十年,做些家务还是有些心得的,他本想先往地上洒一些水,以免在打扫的过程中把灰尘扬起,可在此地根本没能找到水源,无奈之下,他只好撩起衣角捂住口鼻忙活了起来。
因为石屋不算大,一顿饭的功夫他就把厚厚的灰尘轻轻的聚拢到了一起,然后推出了石门,虽然动作轻柔,但是此时屋中还是基本看不到人了。解下宝剑上已经不能再穿的衣袍,他又往石门外足足扇了半个时辰,这才算大功告成,但也是弄个身心疲惫。
自从在‘望山城’出发,经过五天的赶路到达都城,然后被国主和她的洞主爷爷先后接见,期间二人又把大量的‘修仙信息’灌入到了他的脑中,让他一天之内就必须接受自己从凡人变成一个修仙者的离奇事实,紧接着,还要经历一番他与李老头和姜师叔的变相交易,最后再被这些‘乌烟瘴气’足足呛了半个多时辰...
他此时感觉就像脑中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一下下的胀痛。
谢渊拖着身子走到床榻边上,皱眉瞅着榻上散乱的物品,实在懒得收拾。不过当他看到那瓶辟谷丸的时候,双眼一亮。
据那姜师叔所说,这‘辟谷丸’有着完全代替水米的功效,可让人半月不渴不饿,而且因为此丸是用饱含灵气的灵谷和少量固本培元的草药炼制,如用它完全代替凡人吃食,还有着一些让低阶修士逐渐排除身体多余杂质的效果,虽然效果不高,但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谢渊自从在都城下了那辆铁车之后,就一直水米未进,纵然他此时并不饥饿,但因刚才烟尘过大,呛的他有些的口干,虽说有些心疼,但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倒出一粒辟谷丸放入到了口中,权当是解渴了。
这辟谷丸入口即化,一股粟米夹杂着轻微药香的味道充满了谢渊的口鼻,片刻,他就感觉口舌生津,就好像刚刚痛饮了一番山中清泉一样,舒爽万分,虽然他奇怪为何此时没有饱腹的感觉,但身体上的疲惫倒是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让他很是满意。
身体状况的好转让谢渊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忍着头疼,把今天得到的入门物品分别收入到了各个小型储物空间。最后,还剩下一个小瓶,是那白垄炎给他的‘清心’。他没有立刻就吞服此药,而是向石屋四周扫视了一下,发现此刻烟雾已经散尽,就来到石门旁边。
刚才在打扫的时候他发现,在门的左手边有个拳头大小的圆形突起,他用手按了按,发现并没有反应,接着他又试着转动这个突起,一阵推动磨盘般的响声,石门从外到里的缓缓关闭,严丝合缝。如果现在还想从门外找到石屋入口,可就无法做到一目了然了。
谢渊这才放心的靠在了床榻边上,打开药瓶取出了一粒‘清心’,一股浓郁的药香散的满屋都是,他手指捏着这颗墨绿色的药丸放在眼前观看,只见药丸表面居然还有一圈微微的光晕,一些绿色雾状的气体慢慢的从药丸上挥发出来,他好奇的闻了闻,只感觉耳清目明,脑中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一分,感到效果明显,他就不在犹豫的把药丸放入了口中。
这粒‘清心’被他吞下后,并没有进入腹中,而是化为了一股清凉直接冲入了谢渊的脑中,随着那股清凉逐渐的在他脑中汇聚,他也好像缓缓被带入到了云端。
这是一种谢渊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好像一下找回了迷失的自己,心中也是豁然开朗,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一扫而空,犹如拨云见日,脑中的疼痛也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轻松。
此时他靠在石床一则的扶手上闭起双眼,嘴角也微微的翘了起来,显得心旷神怡,不一会,他缓缓的滑倒在了床榻之上,不知是因为实在困倦忍不住睡着了,还是直接舒服的晕了过去。看来这粒‘清心’不但对于谢渊来说算是‘对症下药’,而且这效果还是出奇的好。
这也难怪,这瓶名叫‘清心’的丹药,是用一种叫作‘魂枝’的稀有灵药外加其他名贵材料炼制而成,专门治疗修士因为神识大幅度的消耗而影响到了神魂的灵丹妙药,连筑基期的修士们都对它趋之若鹜,就算自身没有损伤也会想尽办法的弄到一粒作为防身之用。
那白洞主居然一次就给了谢渊一整瓶,大约十来粒的样子,难怪当初那李老头听到了‘清心’二字时,露出了一副震惊的神色,现在想起来他在姜师叔那里还算‘嘴下留情’了,要是让那位师叔知道谢渊身上有一整瓶‘清心’的话...就算他不要了脸皮,也会软磨硬泡甚至强取豪夺的从谢渊那弄来几颗的。
如果谢渊知道了其中厉害,更加会怀疑白洞主对自己如此善待是另有所图的。
其实在从洞主那里出来赶往驻地的路上,谢渊就已经想了很多。一个修为高深的一派之主,居然让他一个天赋奇差之人直接成了内门弟子,虽然他是聚灵之体,但天赋也只是中等之资,再说这聚灵之体也是从洞主口中所说,到底是与不是也不是谢渊现在能够分辨的。
别看洞主对自己和颜悦色,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下城市里,还是万事小心为好。
所以谢渊当时忍住了很多想问的问题,比如为何自己受伤后痊愈的如此之快?为何有时看到一些石头心中就生出想要吞吃的**?他怕在不知洞主真正目的的时候,自己多说多错,别再生出些别的变故来。
因此,谢渊在刚才动用法袍和丹药的时候还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不过略一思量也就想通了,首先自己暂时没有什么可让洞主惦记的东西,而且就算想对他一个没有修为之人不利,以洞主的高深修为一根手指就够了,何必在外物上面做手脚?
不过他还是怀疑这白垄炎可能是打算像饲养家畜一样的把他培养起来,等他修为达到要求以后另有用处,最起码把自己绑在身边,还能让那老头修炼加速呢...
如果谢渊此时的想法,让只是想培养一位衣钵传人的白洞主知道的话,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的望天喊冤了...
屋中的阳光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变暗,最后逐渐的露出了一抹月色,这月阳石清晰准确的模拟出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变化,不愧是仙家之物。
而此时的谢渊依然躺在石床上睡着,不过好像睡的并不像刚才一样的安稳,他的手脚会不时的摆动一下,再走近细看的话,会发现刚才心旷神怡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他正在眉头微皱,眼皮抖动,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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