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杨长山顿时心生一计,迈出一步上前,双手行礼。
“山长,我认为我们私塾常老师最为优秀,年纪轻轻就学富五车,虽然在教学方法上,我和他的理念不同,但是我认为他仍然是一颗好苗子,只要给他时间和环境,他一定会成为栋梁之才。所以我认为他最有资格去灵安学院任教。”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高风亮节,其他几位老师都被杨长山这种气度感染的一愣一愣,良久后,看到杨长上表情真诚,目光真挚,才忍不住对杨长山投去尊敬的目光。
“哎,以前看到杨长山打压常生,只以为他是心胸狭窄,没想到他原来如此谦虚,竟具有如此高风亮节的品格,看来以前那些都只是学术之争,杨老师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先生。”
这是一位老师轻声对旁边一位老师说的,声音虽小,可在场的人都听到。杨长山在一旁面不改色,心里却暗喜,心想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
常生听了这话,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暗想,这杨老师怎么了,平常处处针对我,今天怎么推荐我了,莫非真的是高风亮节,平常只是学术之争,自己是误会他了?
想罢,常生看向杨长山,连忙行了一礼,“杨老师过奖了,我年纪轻轻那能得你这么盛誉。实话说,平常杨老师处处针对我,我也心生怨气,以为是哪里得罪了杨老师,今天才知道是学术之争,看来是我误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完,常生又是行了一礼。
杨长山连忙让过身子,不去接礼,扶起常生,深情的说。
“哪里哪里,你父亲本和我是同僚,一起来到咱们丰平私塾教学,他去世的早,留下世侄。我平常没有尽到长辈的责任还罢,还处处和你在学术上争执,也是我的不对。如今有机会去灵安学院,还望世侄不要谦虚退让,要把握机会。”
这一番话说得真诚至致,连一直自认了解他的山长都为之另眼相看,其他老师也忍不住频频称赞,温义在台上则微笑的看着这和睦一面,欣慰的点点头,对杨长山的人品也开始欣赏。
常生听了这话,虽然他学富五车,但毕竟经历尚少,也被杨长山的话语感动。突然转身面向山长行上一礼。
“山长,学生我自愧不如,不管学识还是胸怀自认都比不上杨老师,所以还希望山长准我在私塾里在多磨练几年,我推荐杨老师去灵安学院,他一定能胜此大任,为我们私塾争光。”
“是啊,我也推荐杨老师,我相信杨老师有能力在教育学生上做的更好。”一位老师站出来说道。
“我也是推荐杨老师,他的品德一定更能影响学生。”另一位老师站出来说道。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他老师也跟着接二连三的出来,说同样的话。
“你们真是胡闹”
杨长山看气氛差不多了,面色严肃的站出来,先是埋怨一方在众老师,“你们这样做,不是让我陷入不义吗?”又转身向山长行礼,“山长,我人已到中年,成就基本上也就止步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认为还是要让给年轻人,还望山长成全。”
山长看到原本应该是互相批判,明挣暗抢的局面竟然变成了你推我让,心里很是开心,这就是自己私塾的先生啊,关键时候能懂得礼数,自己脸上也有光,可心里却为难了,转身看看温义,发现他耸耸肩,一副你自己拿主意的样子,也忍住了征询他的话。
“你们啊?”山长在心里直叹气,“平常各自打个小报告都挺厉害的,年年学院招生都挣的不要脸皮,要不是知道你们真的不知道修梦之事,我还肯定以为你们是在装。”
“这次招生真的不同往年,是培养修梦者,可不是去享福,以后可能还会上战场,你们互相谦让倒是无心插柳使自己避免了危险的可能。危险,危险...”
山长在心里琢磨这两个字,目光在常生和杨长山身上来回移动,两人都面色坚定,希望选彼此。
“这常生命中多苦,从小不知道父母是谁,被捡回来后又年少丧父,吃百家饭而长大,实在是命苦。而修梦之路,更是道路坎坷,苦中之苦,还是让他平平静静做一个凡人吧!”
打定了注意,山长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杨长山身上,长呼一口气。
“杨老师,你是我们私塾最优秀的老师,有你去灵安书院任教我也放心,常生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认为如何?”
“我...”
杨长山心中一喜,张口正要再推辞谦虚一下,立即被山长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
“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已经决定了,还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山长说完这话,一身气质突然一变,好像换了一个人,浑身气势威严不可抵抗,压的一群老师心中一悸,随后这气势来的快去的也快,众人以为是错觉,而杨长山也不再推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一定不负山长期望,为私塾争光。”
常生看到杨长山答应了,也不再去想刚才那突忽而来的气势是怎么回事,面露开心的向杨长山抱了一拳。
“恭喜了杨老师。”
“哎,你小子......算了.....算了”杨长山笑着摇着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好了,好了,今天杨老师高就,晚上理应请客吃饭。”一位其他老师突然高喊道。
“正是,正是”其他老师也跟随起哄。
“好好好,晚上都到我家,我请客。”杨长山开心的答应着。
“咦,真小气,去你家,我们要去镇上”大家又跟着起了哄。
在他们起哄的时候,山长微笑着和温义离开了,同时带走的还有两个孩子。由山长引路,他们要去拜访孩子的家长,领别人孩子走,自然要拜见其家长,这是礼数。
晚上吃饭还是在杨长山家里,作为私塾老师大家其实都不富裕,白天也只是起起哄,晚上在家里吃饭还是其乐融融。山长和院长没有来参加,相反每位去吃饭的老师或多或少都带些礼物。杨长山家里有一妻一子,这晚妻子烧了一桌菜,孩子负责端菜,一群老师推杯换盏喝到许久才尽兴,常生今天也被灌了几杯酒,回到住处时头也晕晕的。
“今晚喝醉了,应该不会再做梦了吧!”常生这样想着,到了床边,衣服也不脱,头一歪倒在床上。
深夜,屋外漫天繁星闪闪,秋风沙沙作响,很宁静。
突然,常生听到门外似乎有咚咚敲门声,以为是在做梦,良久过后,敲门声还在,常生迷糊的睁开眼睛,听了听,确实有人在敲门。
“谁呀?”
“温义”
“温院长?”常生一下奇怪了,心想这大半夜的他敲自己门干嘛?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先把人请进来再说吧!带着疑惑,常生一边赶紧整理衣衫,一边回复,“稍等,马上就开门。”
打开门,看到果然是温义,此时身着一身质朴的白色长袍,简简单单,双眼充满智慧,正站在门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来回浮着下巴上的长须,含笑地看着常生。
“温院长,这大半夜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晚间出来散步,看到你喝醉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温义说着,主动进了屋,左右上下打量一番,屋里家居虽然简单,但看起很干净整齐,让人舒服。
“哦,谢谢院长关心,还劳你来看我,我没事,酒吐出来就好了。刚才睡得迷迷糊糊,我还以为大半夜了呢,原来才躺下不久”
常生在温义进了屋后笑着关上门,先请温义坐下后,然后快速升起炉子,烧起一壶水。
“那就好”温义坐定后,也不说时间的问题,顿了顿,又说,“今天我师弟让杨老师去灵安学院任教,你没什么意见吧!”
常生真诚一笑,抽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温义对面。
“怎么会有意见呢?我高兴还来不急,杨老师确实在教学上比我有经验,他是实至如归。况且我本来就没想过暂时离开丰平镇。”
“为什么?”温义含笑看着常生。
“我爹早逝,我吃百家饭长大,欠镇里的人情太多,我想多教几年学回报他们,等哪天人情还完,想出去时再出去看看外面世界。”
“嗯”
温义赞扬的点点头,“你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这点很好。”
“嘿嘿”常生被温义这么一说,腼腆的笑了。
“白天我看你气色不好,刚才进门后仔细观察你一番,看你也不像风寒所致,怎么了?”
突然被温义问到这,常生感觉羞于启齿,犹豫不决,低下了头。
“我和你山长是同门师兄弟,亲如一家人,今天来看你,你也没必要把我当成外人,当成你温爷爷就好,有什么不可以给爷爷说的呢?”
温义温和地说出这些话,常生顿时感觉有一种气势包容着自己,自己感到很舒服,不由得产生信任。
常生抬头看了看温义,眼神不敢正视,良久才下定决心。
“我这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做梦,有时噩梦,有时莫名其妙的梦,有时还,还......春梦......”
最后两个字春梦说完,常生已经面红耳赤,深深的低下了头。
“哈哈。”温义听罢会心一笑,“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做梦乃是人生下来就有的本能,就像吃喝拉撒一样,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这点学生自然知道,刚开始也没在意,可是这几个月来连日做梦,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似得,弄得我心神不宁,睡不好觉。”
温义听完常生这段话后,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盯住常生看了又看,常生被看的很不自然,可也没说话,耐心等着温义思考,内心希望温义能有个解决之法。
良久,温义回过神,轻叹一声,目光穿过窗户,停留在屋外的黑夜里。
“或许这就是命数。”
“命数?”常生突然感觉温义很奇怪,说的话也很奇怪。
“常生,你有什么梦吗?”
温义说这话时,仍然在凝望着黑夜,没有看常生。
“梦?”
常生不知道温义为什么答非所问,问出一个这样的问题,但他理解温义所说的梦应该是梦想的意思,想了想,突然感觉心很慌,很乱。
“梦,梦想,我好像没什么梦想?我为什么没有梦想?”
温义似乎知道常生心中在想什么,突然收回凝视黑夜的目光,落在常生身上:“没有梦想好啊,没有梦想能获得开心。”
“这话怎么说?”常生越发感觉温义有点奇怪。
“没有梦想,人便不会有**,没有**,人便不会活的太累。”
常生听到这样一个简单解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可是院长,这种无欲无求的境界虽好,可不能推动社会的发展,百姓要吃饱肚子,要有衣服穿,要住房子,还要读书识字。如果人人没有**,那大千世界将是一潭死水。缺少了活力,不就缺少了精彩。”
“呵呵,可不是吗?”
可下一刻,温义突然双目如炬盯住常生的眼睛,让常生有一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后背寒毛乍起。
“如果我告诉你,凡人做梦会不自觉沟通天地,与天地共鸣,产生一种梦灵的能量。这能量像人吃的饭一样被用来喂养天地,再生万物,你会怎么想?怎么想?怎么想......”
“啊...什么怎么想?怎么想?”常生被温义突如其来的狰狞吓得一跳。
“砰”一声响,有人从床上掉了下来。
“哎呀我的腰啊”
常生躺在地上疼的呲牙俩嘴,睁开眼睛,发现屋里并没有温义,炉子也没着,外面微微泛亮。
“我又做梦了。”常生也顾不得疼了,狠狠的揉了揉双脸。
“这梦好奇怪,梦见了温义。”
“算了,即然是梦,也不要多想了。昨天的梦不是更真实吗?算了,算了,今天没课,天还没亮,再继续睡会吧!”
常生想着揉揉腰,又爬回床上了。
另一边,温义的房间里,只见温义盘腿坐在自己床上,缓缓睁开眼睛。
“是他的天赋好,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召唤他呢?这臭小子,这么不惊吓,竟然自己吓醒了,让我没有机会继续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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