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那老僧见到莫羽醒来，微笑着低诵了一声佛号，对莫羽道：“小施主你醒过来了！”
“这位大师，在下有礼了！”莫羽见状，急忙回了一礼。
莫羽知道，在汉末，僧者大多是拥有大智慧或是非凡本领的人。毕竟此时佛教刚刚传入东土，这时的僧者大多是师从身毒（至于天竺，则是唐朝统称！）的域外高僧，皆是佛法高深之人，毕竟，这个时期，距离释迦牟尼的时代相差不过数百年。此时的僧者，正是位于佛教最巅峰的正法时代。而不是唐朝之后，那种僧侣泛滥，良莠不齐的像法时代！
谁知听到莫羽的称呼之后，那老僧的脸色瞬间一变，急忙道：“阿弥陀佛，施主真是折煞贫道了！贫道佛法低微，焉能受大师之称！”
看着惊慌失措的老僧，莫羽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错愕——不就称呼你一声大师吗？这么激动做什么？
还有……和尚不是应该自称贫僧吗？这家伙怎么自称贫道？！
莫羽不知道，和尚是根据梵文得来，它的意思就是“师”。和尚本是一个尊称，要有一定资格堪为人师的僧者才能够称和尚，不是任何人都能称的。这个称呼并不限于男子，出家女众有资格的也可以称和尚。但是后来习俗上这个字被用为对一般出家人的称呼，而且一般当作是男众专用的名词。
而大师，则是佛的十尊号之一。即天人师。佛教徒称之为佛，也用作对和尚的尊称。
也就是说，大师这个称呼，并不是一般的僧者受用的起！这就好像美女一词，在九十年代，是形容极其貌美的女子，而到了二十一世纪，仅仅是一种区分性别的称呼！
而贫僧，也是根据贫道一词后来变化的。这个贫道的道，不是道教和道士的道。佛教开始传入中国时，佛教僧人也是自称贫道。贫道是谦虚的意思，说自己道德和智慧不足，又一个意思是将生死道渐渐减弱的意思，还有一个意思是警惕自己忧道不忧贫，不要只顾名闻利养，把解脱忘记了。后来，贫道成道士的专利，僧人只自称贫僧了。
虽然对这些知识并不了解，不过这并不影响莫羽对眼前这老僧的敬重——不知是谁说过的，在古代，见到四类人要特别注意，其中有一类，便是僧人！
见莫羽面色恭敬，老僧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意外，他问道：“这法兰寺自黄巾之乱被毁至今已有数年，小施主为何会出现在此？”
“在下是误入此地！”莫羽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心中却满是诧异——老僧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怀疑我？
这破破烂烂的寺庙，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
老僧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地打量了莫羽一番，见他并不似说谎，于是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今日至此，真可谓与我佛有缘……”他瞥了一眼莫羽，笑着问道：“小施主知道佛吗？”
“大师说的是释迦牟尼吗？”
听到这话，老僧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撼，紧接着便是满脸的幸喜。只见他双掌闭合，高颂佛号：“阿弥陀佛，原来上师说的是真的……一路东行，真的能找到佛缘！”
老僧的反应让莫羽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在听到自己说出释迦牟尼的名字后，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之际，那老僧忽然转过身来，一脸认真地问道：“小施主，你可愿入我佛门？”
什么？！
老僧的话刚出口，莫羽的脸色彻底变了——这老和尚竟然要让我出家？
想到这个时期的和尚必须遵循的戒条，莫羽顿时就觉得头大不已——他本就是俗人一个，如果自己穿越到佛教盛行戒律不清的武周时期，有个高僧询问自己是否要出家，他或许会考虑一二，至于现在，还是算了！
“大师的厚爱，在下心领了！不过我是俗人一名，只怕……！”
就在莫羽准备开口拒绝的同时，这老僧的脸色忽然一变，紧接着一把抓住莫羽的肩膀就往后拉！
他做什么？该不会因为自己拒绝了，他就要痛下杀手吧！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却听那老僧怒喝一声：“什么人？！”
老僧的声音不大，却震得莫羽的双耳“嗡”“嗡”作响，若非这个时期并没有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莫羽真以为这老和尚使用的是佛门狮子吼！
也就在这时，莫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先前所在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插了一柄宝剑，如果不是老僧拉了他一把，他十有八九会被这柄剑给刺穿！
究竟是谁要杀我？
难道是那个卖饼的老者？
不是吧！自己不过是偷了他几块饼，用得着这样吗？
就在莫羽惊惧之际，一条人影缓缓地从破庙外走入，赫然是先前出现在集市上的那名白衣男子，他望了一眼寺内的两人，二话没说，拔起插在地上的宝剑就扎向莫羽刺来。
这家伙谁啊？
怎么一上来就要杀我！
就在莫羽惊异之际，身旁的老僧已经护在了他的身前，手臂一挥，竟是将对方手中的佩剑震飞了出去！
“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要对一名不经世事的孩童下手！”
男子一惊，急忙抽身急退，五指张开同时，佩剑已回掌心，如临大敌般地望着眼前的老僧：“尊驾是谁？为何多管闲事？”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怎能说是闲事！”
“这孩童是你的亲侄子嗣？”白衣男子问。
“阿弥陀佛！”老僧摇了摇头：“出家人四家皆空，又岂能有子嗣！”
白衣男子闻言一喜：“此子既与阁下非亲非故，那么就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听闻此言，老僧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不知这位小友与施主有何深仇大恨，你竟要将其开膛破肚！”
“他与我无仇无恨！”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老僧又问。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阿弥陀佛！施主既不愿言明，贫道自不多问，不过——”老僧看了一眼身后的莫羽，缓缓道：“这位小施主与我佛家有缘。为公为私，贫道都不能放任不管！”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罢手喽？”听闻此言，白衣男子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还望施主三思！”
“苦海既无边，又何来回头岸！”当下，白衣男子紧握手中剑柄，朗道：“尊驾既然执意要管此事，那在下就得罪了！”话音落，他的剑已出手。剑光闪动间，繁星浮现，他整个人竟恍若融入了这点点繁星之中，照得人连眼睛都张不开，根本分辨不出他的人在哪里？剑在哪里？
老僧面容凝重，对方的剑法变化实在太奇诡，招式实在太过繁复，一发出来，就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只要他的眼神稍有疏忽，就很可能立毙于剑下！
对方乍一出手，他的身子已凭空飞起，避过了这密集的一剑。
一击未中，正当白衣男子准备变招之际，老僧的人已飞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节枯枝，直劈而下！
这一刻，老僧与枯枝似已合而为一。只见枯枝如匹练如飞虹，直向白衣男子刺了过去。枝影辉煌而迅急，没有变化，甚至连后着都没有。似乎将全身的劲力都溶入了这根枯枝中。
没有变化，有时也正是最好的变化。
白衣男子身如皓月，剑如流星，但却还是来不及变化。他的人与剑，似已全都在枯枝的笼罩下。
只听“叮”的一声，声如龙吟。剑光一合即分，满天繁星瞬间消散。
没有人动，也没有声音。
白衣男子身形已停顿，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竟不再出手。老僧也不再出手，也只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忽然大声道：“尊驾为何住手？”
老僧淡淡道：“因为贫道已无需再出手！”
白衣男子终于长长叹息，道：“不错，刚才一击，尊驾确实已胜过了我！”
话音落，却见几缕青丝飘落，竟是白衣男子鬓角的发梢，被削断了数根。
“佛法无边，菩提万道——修佛八万四千法门，无论那一道门，皆是空门——”
“多谢尊驾手下留情。”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老僧，又望了一眼面露惊色的莫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或许这就是命吧——”随后竟是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身影，老僧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地便放弃了。
待到白衣男子离去之后。老僧的身体微微一颤，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墨家剑法，名不虚传！”老僧嘴角苦笑：“只是未料到，墨家的传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目光随即落在了一旁莫羽身上，老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墨家的传人为什么要找上他——”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老僧起身走近的莫羽，正准备询问之际，突然全身大震，一股麻痒感觉立时行遍半身，眼前一黑，整个身体登时摇摇欲坠。
“大师！”
莫羽见状，急欲上前搀扶，可就在这时，一道深红异芒在庙外闪了一闪，刹那间这小小破庙周围，阴风大作，鬼气大盛。莫羽身体一僵，竟是直勾勾地栽倒在破庙之内！
与此同时，破庙外一声呼啸，腥臭之气大作，一面两丈红幡缓缓祭起。这时，鬼哭之声越发凄厉，似有无数怨灵夜哭，弥天盖地而来，直扑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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