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拔下来的针头耷拉着,药液匀速滴落在地上。厉仲南是多聪明的人,马上意识到慕晴早就醒了,她是不想面对他。
太阳穴突突的跳,他转身一阵风似的大步往外走。
刚恢复的身体还僵硬着,慕晴并不能跑太快,又对环境不熟悉,慌慌张张绕了好大一圈才逃出医院。
冲出院楼,看到她仓惶的身影在大门口一闪而逝,厉仲南飞快朝那个方向追。
距医院不远就是江市大桥,看到她娇纤的背影,厉仲南焦虑的在后面命令:“慕晴,你给我停下来。”
冷冽的声音,慕晴更添惶恐,不仅没停反而更使劲儿往前冲。
男人那步子快得!
像逍遥派第N代传人,几个健步赶上擒住她纤瘦的手臂,声音又冽又急:“伤刚好乱跑什么?我让你停下没听见吗?”
“放手,放手,你混蛋。”
伤是谁造成的?她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关心。
慕晴挥起手臂拼命捶打,同时撕扯被他握着的胳膊,“放开,放开我。”
看着她又要哭了,心一软,不舍得用力扭拽她,厉仲南手放松后被她甩开。慕晴迅速跑离,冲到桥上的围栏边,指着一脸阴沉冷骜的男人惊慌大喊:“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我就跳下去。”
心如刀割,周身依然倨傲清冷,他往前跨了一步,鹰一般锐利的眸直盯着她伸出手臂,“过来,跟我回家。”
“走开,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厉仲南你再往前,我立刻跳下去。”慕晴腰抵着桥栏杆,退无可退之下,她一脚踩上去跃出一条腿。
冷唇紧抿,男人阴鸷着眼强势向前逼近,“慕晴,下来,有话好好说,不准做傻事。”
“不,不要。”拼命的摇头,清泪顺着颊旁流下,发生那样的事,她身体痛,心更痛。
“慕晴。”他沉沉的唤她名字,眼中的怜惜浓得化不开。
“南哥!”卫询带了好几个男人挤破围观的人群。
“让他们都给我滚。”不想吓到惊慌逃难的慕晴,男人声音低沉的没边了。
“是。赶紧的。”
卫询挥手,几个男人马上去拦挡看热闹的人,“走走,没见过小两口吵架啊?有什么好看的?”
“两口子吵架怎么还跳江啊?”有好事的人插嘴。
“跳江咋了?这江是你家的不让跳?赶紧的远点去,废话这么多。”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卫询,冷不丁瞪眼也挺吓人的。
“哎呀姑娘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跳江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危险了,快下来吧。”好心大妈热情站出来劝架。
霎时,女性同胞们众声响应,“自己死了,男人还不是照样泡妞把妹逍遥快活,不值得的。”
“是啊,好好活着才是正道。”
“就算是死也要先阉了那男人,让他没法勾三搭四。”
“干嘛自己跳江啊,凭什么女人总是弱者。”
“对对,姑娘下来狠狠扁那男的,让他跪搓衣板暖气片。”
“钉子。”
“砖头。”
“方便面鸡蛋。”
我靠!
快餐啊?
是不是让厉仲南找块豆腐撞死?
“行了,大妈大婶大姑大姐……们,你们就别在这火上浇油了,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着呢,这叫打情骂俏。”
都是些个好心人,吼也不是,怒不起来,可在听下去卫询快抽了,当事人厉仲南要断子绝孙了。
“赶紧的都别当电灯泡了,路灯够亮了啊,都回吧,回吧……”
群众只看不动,脚下像钉了钉子,卫询张开双臂往前推进,逼迫人群被动向后移步。
突然,厉仲南温软的声音传来,“宝贝儿,回家我跪搓衣板给你道歉,乖,快下来。”他往前移动,距慕晴又近了两步,锐利的眼眸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半秒。
卫询和几个男人脊背瞬间僵直,玄幻,进入侏罗纪时代了。
“厉仲南你是禽兽,恶魔,你走,走,我就算死也不会和你回去。”
心里说不出的空洞恐惧,慕晴大口大口的喘气,另一条腿也跃出围栏,低头看着江面。
一直喊着让厉仲南走,她心里却明白他说一不二,一定会抓她回去,想到昨晚上惨痛的经历,慕晴真的不想活了。
“哎呀,不能跳啊,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又道歉又认罚的你就别倔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呢。”大妈又开始劝。
佩服啊佩服!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迅速扭转劣势局面,厉仲南真不亏是叱咤华省六市的商皇!
“你们都走,不然我立即跳下去,走,我谁都不想看到。”她的情绪始终不能平复。
这姑娘不像是闹着玩,再看那男人凛冽得千年不化的冰川一般,估计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人命关天谁还敢杵着,万一真跳下去谁留下谁沾包。
下一秒,围观的人群主动往后移动,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大部队撤出老远只剩厉仲南笔挺站立,峭厉身型强势向前移动,他眼神幽暗的注视着慕晴。
“你也走。”
慕晴坐在围栏上吼他,他越走越近,她加倍慌乱,心里仅存的一丝逃脱希冀难以企及,脆弱的心没有什么坚持坚强可言,她放弃了。
“慕晴,你下来我们谈谈。”
一点点移动,男人伸出手臂,锐利的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慕晴跃跃欲试的身子,心怵然。
“没什么好谈的,”
音量骤降,她面向一望无际的江水,眼眸空洞得晶莹尽失,神情恍惚,“这样其实挺好的,不会拖累任何人,连收尸都省了。”
“慕晴!”
瞳仁中她纤柔的形体萧瑟前倾,厉仲南离弦的箭一般拔腿就往前冲,心发出裂开的声音。
男人单手紧攥栏杆纵身跃出围栏之外。
在半空中单臂抓住坠落的人,纯属是人类和地球引力PK,更何况又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率恐怕只能求菩萨保佑。
可恰恰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多一分太早,少一分太晚,此时刚刚好,手臂扣到慕晴的柳腰。
将心爱的姑娘捞进怀里厉仲南吁出惊怵,从没有这么一刻他如此庆幸自己做过三年的特种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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