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青山不顾他们的骇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道:“陛下,我孙儿被活活折磨死在了宗人府内;按理说,他已杖毙过一次;陛下皇恩浩荡,定不会再将他拉至午门杖毙一回。还望陛下赦了他破坏朝天之礼亵渎满天神灵之大罪。”
看着乐青山满面笃定,江别彦心下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玄烨皇帝深邃的眸子跳了跳,摆手道:“镇南王一脉对我武陵忠心耿耿,既然乐游得大能还阳重生;朕就特赦他无罪,皇叔你可满意否?”
“谢主隆恩!”乐青山匍匐在地,只是没有人看到他嘴角的那一抹嘲讽。
“既然如此,召乐游进宫面圣!”玄烨皇帝眼睛眯着,大手一挥,他可不相信有什么大能将乐游救活,若这一切都是乐青山胡编乱造,那……
他嘴角浮现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那般冰冷深邃,不含一丝感情。
当乐游站在金銮大殿上时,所有人都像见鬼一样,惊惶万状,骨寒毛竖!而江别彦脸色惨白,没想到乐游真的站在了金銮大殿上,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儿子……
玄烨皇帝厚实的大手忍不住颤了颤,吞了吞口水,强压住内心的慌乱,出声道:“乐游,你……你是人是鬼?”
乐游不卑不亢,行了一礼,淡然道:“回禀陛下,我自然是人。”
“那……那你是如何复活的?要知道当时朕见到你之时,你已经变……变成一滩烂泥了。”玄烨皇帝喝了一大口上好的香茗,有些结巴道。
人的罪恶感,是难以掩饰覆盖的;那是一种隐晦的痛苦,那是一种无法直面的恐惧,那是一种对精神意志的蚕食。
如今死而复生的乐游好生生站在金銮大殿上,对玄烨冲击最大的;不是死而复生有多么骇人听闻,而是他一直隐藏的罪恶感被无情剥离,这是他不想亦不敢面对的致命弱点。
乐游微微屈身,一脸淡定自若,他照着乐老爷子的版本再次将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这是他与乐青山早就想好的;关于宗人府的对话,也被他一字不差的道了出来。
“没想到侄儿你居然有如此造化,真是好大的福缘呐!”玄烨皇帝又喝了一口浓茶,手敲着桌子;无论是对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对整个镇南王府的罪恶感,也只有他自己知晓罢了。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江焕雨陷害了你;既然如此,传江焕雨进殿。”玄烨皇帝看着远处的虚空,深邃的眸子中隐藏着许多不能说的秘密。
须臾,一个俊美绝伦的儒雅男子出现在了金銮大殿上,黝黑深邃的眸子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袭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
整个人温文尔雅,似对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么?”江焕雨眼中骇然无比,竟是失声惊叫:“父亲,救我!定是乐游的鬼魂回来找我报仇了,他……”
江别彦同样内心发怔,面色惨白如纸,但一听儿子这话,感觉要坏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抽了江焕雨一大耳光;江焕雨一下子就被自己老爹抽蒙圈了,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才从江别彦口中得知眼前站着的是人,不是什么鬼魂。
“果真是你小子陷害我孙儿,如若他之事与你无关,又谈何找你报仇?”一旁的乐青山闻得此言,上前一步,虎目瞪着江焕雨,言辞义正道。
“乐青山,你孙子突然复活,换作任何人见到都会被吓得心胆俱裂;焕雨只是惊吓过度,万不可小题大做!”江别彦定了定神,手捋着胡须,淡然自若道。
乐青山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胀,他没想到眼前的父子如此无耻;转身道:“陛下,江丞相曾言只要我孙儿出现在这金銮大殿上,他便将其子交予我处置,不知现在……”
江别彦眼睛挑了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哭诉道:“陛下,老王爷明知道其孙未死,于是就下了一个套给我跳,焕雨根本没有陷害乐游啊,还望陛下明鉴呐!”
江别彦双眼红肿,眼泪不要钱的流淌,一旁的江焕雨亦是跪倒在地,呜咽道:“陛下,乐游所言纯属子虚乌有污蔑诽谤,还望陛下为侄儿做主!”
乐青山的情绪变得狂乱,拳头攥得咯咯直响;鼻孔大大的张着,俩眼闪着电一般的光芒:我擦尼玛,这对父子还真特么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乐游满脸通红,看到昔日好友如此惺惺作态,如墨的双眼变暗了,突然闪烁一下,又变得明亮漆黑:“江焕雨,你和巫马和韵私通陷害我,醉仙楼的小厮就可作证你曾将一包逸气散交予他手,难道你还不承认么?”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厮就说是我陷害于你,岂非太过儿戏?再者,我与你和韵三人乃一同长大的好友,你认为我有何理由陷害你?
况且和韵和你自幼定下婚约,你怎能为了陷害我,污蔑和韵,污蔑庆国公府?”江别彦轻扇折扇,三言俩语便将自己推脱得一干二净。
江焕雨的眼神像落日一样苍茫而深远,让乐游觉着沉重;眼前这人,直到今日,他才看清。
一旁的江别彦身体颤抖着,呜呜咽咽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仿佛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一样,悲痛道:“陛下,这样争辩下去毫无意义,还望陛下定夺!”
玄烨皇帝头大不已,眼波挑了挑,心中自然向着老丈人江别彦这边;但如今之境,怎可下妄断之言?
一时间金銮大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但在这沉寂之下,众人的所思所想,迥然各异。
“陛下,臣倒有一建议,不知可取不可取?”江焕雨面容姣好,一副翩翩佳公子之态,行了一礼,出声道。
玄烨皇帝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摆了摆手道:“侄儿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江焕雨手持折扇,不卑不亢,禀报道:“陛下,既然乐游认定是我陷害了他,但苦于没有证据;如今为了陷害我,竟不惜捏造事实;身为他的至交好友,我也甚是委屈恼怒。
不如这般,既然他被大能还阳重生,那么武道修为也定会突飞猛进;我二人可定下一年之约。一年之后,我俩公平决战以了今日之恩怨,陛下以为如何?”
江焕雨轻声道,他本就俊朗异常,如今摆出如此诚恳之态,更是令人赏心悦目,心生好感。
“哈哈,你们父子还真是好厚的脸皮!”
乐青山怒极反笑:“你们本就知道我孙儿卡在炼体四转五年都无法突破,如今还定下一年之约让他送死?就算是遇到大能,但是你们谁认为炼体四转能够在一年后战胜炼体八转?”
要知道:炼体九转,前面四转乃是打熬筋骨皮肉,只要有足够的灵丹药液,短时间突破自然不在话下;但从炼体五转之后便是炼血化气,淬炼周身腑脏,此过程便要缓慢得多,有些人甚至俩三年都无丝毫寸进。
就连一旁的长阳啸天都是摇了摇头,炼体四转要想在一年后战胜炼体八转,无异于痴人说梦。
江焕雨依旧面不改色,淡淡笑道:“王爷此言差矣,此次乐游被大能还阳重生,这可是得到了莫大的造化;若是一年之后他突破至凝玄之境,那我可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能将如此无耻的话说成这般冠冕堂皇,乐游第一次觉得江焕雨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巧舌如簧,奸诈狡猾,是个人物。
“我孙儿被大能还阳重生是不假,但你们谁认为炼体四转的武者能在一年内突破凝玄境?”乐青山嘴角噙笑,他知道如今的乐游很是不凡,炼体五转就身具万力;但想要在一年后打败江焕雨,心中难免有些没底。
江焕雨脸色微变,然后嗤之以鼻的失笑道:“我倒忘了,乐游你乃一介废物,就算侥幸重生,也摆脱不了废物之名,又怎敢答应我之邀战?哎……“
江焕雨一脸高傲,他可不认为乐游敢答应自己的邀战;玄烨皇帝眼睛挑了挑,略有深意的看了江焕雨一眼,出声道:“乐游,你觉着如何?”
“回禀陛下,关于江焕雨之提议,我全然应允。”乐游一脸平静淡然,眼眸深邃自信:“但关于约战我要纠正俩点。
第一:一年的时间太久,我无法忍受陷害我之人活那么长时间;一个月,我要一个月后与江焕雨决战!
第二:此战不论输赢,只计生死,我与江焕雨不死不休!”
乐游言辞犀利,一时间金銮大殿鸦雀无声万簌寂静;时间宛若停滞了一般,只能听见众人‘砰砰砰’的心跳声。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震惊无比的看着乐游,心中暗暗思忖:这娃,该不会被自己的一个屁给崩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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