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的话让严厉甚想啐他几口,随之起身,与他道别。[燃&文^][]
龙君却道过不几日再来。
严厉不咸不淡回道:“之前你来已被人造出谣言,天下皆传我不守妇道。名声要紧,你我委实不便常常见面。”
“而今你也知道名声要紧了?”龙君笑看着她,“我已是第二次对你掏心挖肺,你却对我仍有疏离戒备,也是情理。毕竟你我性子皆硬,当年相处不快,正因彼此都不肯放低点心气。”
严厉颦眉,“你忽然性情大变,岂非让人琢磨不透?”
“不必费神琢磨。”龙君道:“我对你已没有任何芥蒂,也愿意当先放低心气,柔软待你。”
严厉若有所思,展颜笑道:“待我忙完会回天一趟,再去你府上拜会。”
“好,我等你。”
龙君告辞而去。此后虽果然没有再来,严厉也时刻防范,绝不敢懈怠大意。
很快白莲花的第九具肉身到了时限。霄霜道是聚魂已成,需将白莲花的魂魄与肉身融合,后用秘术唤醒,他才能摆脱混沌之态。
霄霜没再用冥王的傀儡术,而是带白莲花的魂魄去了他的仙根。严厉眼睁睁看着,霄霜以情剑劈下一段琼树枝,信手一指就把它变成一具肉身。
严厉上下摸着那具与白莲花之前一模一样的肉身,又是惊又是疑。
“公爹使得什么神通?!”
“天机不可泄露。”
霄霜笑得讳莫高深,将白莲花的魂魄附上肉身,在他脑门上狠狠敲了三个爆栗子
眼见白莲花头上登时起了三个大包,严厉心疼得紧,不禁求道:“公爹,您手下留情啊!”
“这情可留不得。一来他已沉睡太久,轻了不肯醒。二来如此能给你省事,不然你还要费时费力给他镇魂。”
“啊?您这么随便敲一敲,待会儿他醒来就能行动自如?”
“非但如此,这具新肉身也足够他用到寿终正寝,无需再换。”
严厉满腹狐疑。霄霜让她把白莲花扶正,在他头上转着圈敲打。直到第九下,白莲花终于“啊”一声捂住头,猛地睁开眼睛。
他微微蹙着眉,像是睡得正沉的人忽然被惊醒,迷茫不知状况的样子。但只是眨眼之间这种迷茫便消失无踪,他的神情变成久睡醒来之人都会有的慵懒。
他的眼睛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他看着霄霜,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深,渐渐弯起嘴角道:“霄霜,你这是在作死。”
严厉正帮他小心揉着吹着头上的包,听他张嘴竟是直呼霄霜其名,不禁惊道:“公爹坏了,这是被您敲傻了吧……怎么办呐!”
“无妨。”霄霜打个哈哈道:“你哄哄他,就不傻了。”说罢把情剑一丢,撒腿就走了。
他那一笑颇有讪色,走得也迅速如同逃命,严厉想不通,也无暇去想,赶紧柔声对白莲花道:“公爹虽然下手狠了些,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可怪他?你怎么样?若是疼得厉害,我们便在这里缓一缓再回家。”说着扑哧乐道:“你这个样子着实有些滑稽,等这些包消了我们再回府,不然让人看见岂不取笑。”
白莲花默然不语,只定定看着她。
严厉被看得心中发毛,不由小心问他:“你你还认得我吧?”
他没说话,却摇了摇头。
严厉念及霄霜道他醒来必有骄矜,连对老爹都敢出言不逊,假装不认识她,也不为过。
这个孽障!
严厉又是可气,又是好笑,正想怎么逗弄逗弄他,却见他攸地站起来。
“诶……”严厉干咳一声也跳起来,帮他化出衣服。孰料他一跺脚就走。
“你去哪里?”严厉迅速一抓。
这一下使得姒檀的拂云手,他纵是还如当年的修为,也势必能捉住他手腕。孰料他似一支迎风摇摆的芙蕖,稍一闪身便避了过去。
眼见情剑随他化为白芒远去,严厉赶紧去追,竟是越追跟他距离越远,很快就失去他的踪影。
可他去的方向不是玄清山!
严厉大惊失色,正欲去找霄霜,就见这老东西瞬间冒了出来,给她引路道:“儿媳不必着急,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严厉跟着霄霜一路疾行,不禁追问他:“公爹,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只怪你当初不事事顺着他的心思,仔细哄着他,这不是有后遗症了么。”
严厉可不信这话,谁家的后遗症竟能让人修为暴涨?
“儿媳该怎么办呐?”
“无妨,多哄哄就好了。”
严厉心里忽然嘎登响了一声,“之前公爹说儿媳高攀了他,是是几个意思?”
“字面意思。”
“儿媳一直有个疑问。琼树寿已几十万年,竟是至今才衍生出人来?那双情剑亦有说不通之处。可是……可是他有什么更深远的来历?”
“唔,孺子可教。”
“果然如此?到底是何来历?”
霄霜一瞪眼道:“哪儿那么多废话!你不会自去问他?”
霄霜带严厉去的地方是娑婆天的一个山谷。谷中林木茂密,景色秀丽之极。让严厉咋舌惊叹的不是那条比玄清山还要巨大的飞瀑,而是那株年深日久的藤树。
谷外有道无形的结界。霄霜费时两日才总算解开,领着严厉往藤树走近一些,远远瞧见藤树上有一团白影,他扭头就走道:“你自己去罢。”
严厉满腹忐忑地胡思乱想了两日,终于见到正主,竟是有些情怯。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掠过去,看见白莲花托着腮,闭着眼,盘腿坐在一根极高的树干上,情剑像两只绿色的玄鸟,静静在他肩侧飞旋。
他头上的包已消了不少,只是他眉心紧蹙,似有难解之事。严厉认真打量他良久,这才蹑手蹑脚坐到他身边,猝然伸手,紧紧抱住他手臂。
随即他睁开眼。
顶着他淡漠如水的眼神,严厉把头靠到他肩上。
“做什么?”他也不挣扎,语气波澜不惊。
“怕你又跑了。”严厉郁郁道。
觉他稍稍动了动手臂,她手下连忙更加用力,懊恼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有多深远的来历,既入了我的门,你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再敢跑,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
可他顶着她的叫嚣和威胁,不知怎么就摆脱了她的禁锢。
“你……”
没等她一口气哽上心头,他已纵身跃下藤树。
“腿断了行动不便,你愿意伺候我一辈子,我可不愿受这份罪。”
“岂有此理!”严厉如影随形,一急就动了手。可他步履翩翩,悠然又闲适的样子。严厉起初怕伤到他,见状手下不由动了真格的。
他仍是从容避让,指着不远处的藤树,淡淡说道:“那棵树生了死,死了又生,至今已是第十个大轮回。我也生了死,死了又生,跳出三界,不在轮回。若非霄霜当年捣了点鬼,趁我孱弱封印我的记忆,你我压根不会有交集。然虽有过交集,我跟你的一切却如同是个梦,如今我醒了,梦也该醒了。”
“什么意思?”严厉手下骤停。
“简言之,”他淡淡道:“你应该是我绵长生命中的过客。”
“我过你大爷的客!”严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到底你是……谁?”
“我叫,”他缓步走近,微微笑道:“娑罗。”
严厉顿时被这个名字震懵了,等她惊魂甫定回了神,她已被抓住手臂丢出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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