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暗忖自己的名声一向不佳,也不差这一回,遂痛快应下。
妖帝却又幽怨道:“你既愿意陪我演戏,何不就演场大的,一来我能轻松搞定四海龙王,二来也叫我得偿夙愿。我得不到你的心,便只要一个名分,难道你都吝惜?”
严厉颇为头疼地发现,这厮绵里藏刀,竟是贼心不死。
上天前严厉听闻,无照在雷泽摆擂招夫,有只妖灵拔得头筹。无照怪病难祛,受不了寡居之苦。霄霜的身体却越来越小,压根已不能用了。夫妻两个渐行渐远的样子。大婚那日霄霜却闯入禁宫,一掌毙了那妖,将花容失色的无照掳走。尔后二人音讯全无。华严急得团团转。严厉着耳目去寻也未果,本当夫妻两个找个僻静处重归于好去了,而今方觉此事有异。妖帝行事诡诈,泰半不依常理,只恐他已先下手为强,借无照之手阻断霄霜来援。霄霜若暂时被温柔乡绊住脚,倒不至误了大事,就怕他将娑罗之计抛之脑后,刻意不管凤皇的死活。
严厉心知妖帝打了个长远主意,却如同被卡在刀刃上,一时拿他无可奈何,索性就松口道:“你既不厌弃有名无实之事,我又有什么好吝惜的。”
“可是依我而今的身份,绝不可能入赘给你。”
“那你便准备迎娶之事罢。”
“可别是耍弄我。”
“我岂会拿我父皇的安危玩笑!只是我父皇英雄盖世,爱惜颜面甚于生命,也一向宠惯着我,必不容我为他屈就于你。婚事须等他涅槃之后,找个机会再提。”
“灵犀尚小,倒是好办。明亮与仙君极亲近,又不知情由,必然反对你嫁我。”
“你明白就好。”
“我有足够的耐心应付他的刁难,也会想办法叫他接受现实。”
“……”
“可是口说无凭,事后你翻脸不认,我找谁去说理?”
严厉认真思索一番,取下颈上的凤凰眼,摘下上面那颗异类,余下交给妖帝道:“关乎我性命之物都给了你,你总该信了。”
妖帝挑眉嗤笑:“你若食言,我难道要杀了你,一了百了?”见严厉要收回去,他又一把抢走道:“叫你吃点苦头还是舍得的。”
严厉深感无言以对。倒是明亮已恢复理智,极平静地先开口道:“祖父虽讳莫高深,孩儿却料想晧睿仙师有大计须我父亲配合,无极宫那位不过是个替身,欺瞒世人所用。母亲既与父亲在娑婆谷过神仙日子,怎么突然就要嫁给龙君?孩儿昨夜匆匆下界,娑婆谷却被雁珲的人团团围住,孩儿左右进不去,只得来求您解惑。”
明亮固然聪颖,又怎能猜到幕后那种种离奇曲折。严厉叹口气,告知他龙君的歹毒计划,以及凤皇之劫。
明亮大吃一惊道:“日前孩儿去给祖母请安时,听见二老在说些古怪之语。彼时未放在心上,眼下想来却……却有祖母蓄意促成您再婚之嫌。祖父虽严词反对,祖母终归还是做了。”
严厉心知肚明,不由苦笑,“你祖母关心则乱,无计可施,只能如此。你不可怨怪她。”
明亮不忿道:“孩儿不怨怪祖母算计您,而是不爽我凤族许多年来都过于隐忍,您这个权宜之举更是叫我族在龙族那里威风扫地。既知龙君有那等黑心,您便该与他再战一回,用败字叫他心中有怯,气短三分,自然不敢妄动。”
严厉拍拍他肩膀,拉他起身道:“比武较力之输赢,争的只是一人一时之短长,于大势无益。”
“小不忍乱大谋,父亲也总这么教诲孩儿。孩儿本当母亲出此下策,是父亲也无计可施,岂料竟是您瞒着他。”明亮黯然垂首,自责道:“您告诉孩儿实情,是想叫孩儿为您分忧解难。孩儿却无能,让您受人胁迫,受此委屈。”
严厉干咳一声,无奈道:“有名无实之事,不必放在心上。你还小,肩膀还嫩,倘若给自己压力过大,压折了腰,岂不叫人心疼死?”
“有名无实之事?”明亮想了想,释然嘘口气道:“等过了今日,孩儿必加倍努力,争取早日飞升大神,助母亲一臂之力。可是龙君那厮误人视听,必不同母亲所想。母亲能防他一时,防不了一世。此事早晚叫我父亲知晓,您又当如何处置?”
“为娘深感日子无趣,权当拿此事逗弄逗弄你父亲,纵有后患,也自有他解决。”
严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解释让明亮甚是无语。
严厉又正经问:“所谓伤了头,是你的主意?”
“孩儿昨日跟您出府,潜入瑶池,本不知您跟龙君所谈何事。您走后,龙君唤近侍上殿,吩咐他筹备一堆事宜。孩儿瞧他虽未明说,却是要娶亲的架势,直觉就想到您,本欲把无极宫那位丢到您床上,先帮我父亲造点风声出来。奈何那厮脸皮薄,听说您要再婚也死活不肯赔上点名声。镜灵在边上盯着,儿子也不好强办,只能依从他的主意。见您未去他也是淡然,道是缘分已尽不可强求,日后与您相逢一笑,或许倒是件幸事。后因灵犀困了,他就打发我们走了。”
“晧睿仙师也知道此事了?他怎么说?”
“晧睿仙师道,天命之事皆不可以常理论之,福祸吉凶四字亦是如此。祖母虽与他同门,心思却亦是凡俗,兼之关心则乱,做事才会失去分寸。然则计划虽有变,万般尚在他掌控,叫您只管随心而行,不必忧虑后事。”
听这么说,严厉顿觉安心。
“到底是什么计划?”明亮自是要追问。严厉讳莫高深,叮嘱他今日务必谨慎。母子俩仔细合计一番,出门去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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