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到我脚下的圆东西,让我脸色大变,心跳加速,这不是我师父的安全帽吗?
别人都是黑帽子上配个黑壳的探照灯,唯独他特殊——黑色帽子上配一盏红壳的探照灯。或许别的盗墓人为了辟邪,也可能戴一盏红壳的灯吧,我祈祷着,在忐忑中将目光定格在帽子的里面,不会错了,这就是我师父的安全帽,那两条用于系在下巴底下的黄色带子,是我给他新换上去的。
帽子的网状的衬里上,沾满了血迹…;…;
“师父!”我呼唤道,难道你真的是遭遇不测了吗?我摇晃着站起。
不,我不信,师父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只不过是受了一点伤丢了一个安全帽而已!
将安全帽扣在头上,其上面的探照灯业已摔坏,而手电筒已经彻底瞎掉了,我把它踹进兜里,摸黑前行。
哀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
饥渴的感觉,也跟着凑热闹,我他简直妈要疯了。
“师父!你在哪儿啊?啊!”
我咆哮着,目眦尽裂。
一道亮光晃上我的眼睛,眼前茫然一片。
我慌乱地舞动双手,生怕有什么东西碰到我。
“陶堰!你怎么一个人?你没跟梅仁兴一起吗?”
韩家父子回家了,在这座古墓里除了师父谁还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无比诧异。
光束离开了我的眼睛,眼前清晰起来,和我说话的人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孔先生!”我错愕地大叫道。
孔先生叫孔繁林是个专门给盗墓人看风水的阴阳先生,我在饭店做领班时,他也是我们的常客。
恍然大悟,他就是从另一个通道口走入该墓内的那伙盗墓人之一。
梅仁兴也经常请孔繁林帮助看事,我拜师的事情也和孔说了,孔先生还夸我机灵是个盗墓的材料哩。
“我和师父走散了!”
回答完对方的问话后,我反问道:“你跟谁来的?”
“张驴子,他说发现了这座古墓,让我帮着看看,可进来后也走散了。”孔繁林说道,“在外面看时,此地绝对是块风水宝地,可一进来,这里面太诡异了。”
张驴子大名张洪臣,脸长的跟个毛驴脸似的加上不孝敬爹娘,便得了这样一个外号。
“陶堰,如果知道你们也来这里,我说啥也不会让张驴子来,或者说起码我不来!这整得叫啥事啊?”孔先生说道。
我知道,该座墓是我师父找别的阴阳先生看的,如今撞上了,却也不应该怪罪孔先生。
我说道:“不知者不怪啊,我们如果知道张驴子发现了这里,说不定也不来了。”
这话我说的有点违心,因为梅仁兴绝对不会这么想,他如果知道张驴子也发现了这里的话,来之前就会把对手摆平。
“孔先生,身上有什么吃的和喝的没?”我饥渴的有点忍受不了了。
“对不起啊,我身上除了罗盘,啥也没有!”
“没事儿,哎,孔先生,张驴子除了带你之外,还带几个人呀?”
“加我一共四个人,进来没多久就走散了!我干了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这他妈还稀奇?
我又问孔繁林,现在打算去哪?他说眼下他也搞不清这里的状况了,只想找到同来的伙伴们。
“正好我也要找我师父,干脆,我们一起找吧。”
我热切地建议着,起码他的头上还有一盏探照灯。
孔繁林颔首,我们便结伴而行。
前面又出现了岔道,他拿出了罗盘,开始用红线穿铜钱。
“稍等一下,我测测方位!”
孔繁林说罢,开始念动咒语。
嘟嘟囔囔的他突然乱蹦起来,双手也胡乱在空气里舞动,左手的罗盘落到了地下。
我的眼睛再一次睁得老大,身不由己地往后退却。
眼前的情景太恐怖了,孔繁林右手里的红线绳忽然变粗,而且越来越长,三五分钟的时间里,他就被这条红绳给困住了,是那种四肢被绑到一起的姿势。
没有瞅见任何鬼怪,也没有看到什么僵尸,孔繁林怎么就被捆起来了呢?按理说阴阳先生都有点辟邪驱鬼的本领,看起来,这里的气场他无法掌控!
“小兄弟,这个人的血很好喝的,快来一起喝啊!”
一个声音响在我的耳畔,我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何身影。
此时,倒在地上孔繁林颈下喷涌着鲜血,眼珠子已经从眼眶里脱落。
“小兄弟,他的眼睛也很好吃,你怎么还傻站着呀!”
还是那个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
我想,如果孔繁林此时还能有意识的话,一定以为我也是僵尸魔鬼吧。
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看着熟人悲惨地死去,我却无能为力!
既然僵尸把我当做了同类,我就装到底吧。
我捡起孔繁林丢在地上的帽子,双手捧着,两腿像僵尸那样一蹦一蹦的,向通道深处走去。
“哈…;哈…;那个小傻瓜,怎么不知道吃人肉喝人血?难怪他还只会蹦!”
“哈…;哈…;确实是个小傻瓜!”
我身后传来了嘲笑我的议论声。
然而不管怎样,我毕竟成功逃离。
虽然饥渴一波一波地袭来,但有了探照灯,我的心情敞亮许多。
师父一定在附近,或者说他起码在附近出现过,我相信他肯定不会死。
或许这种想法坚定了我的信念,有一股力量油然而生。以前,不知道信念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信念的作用,甚至还嘲笑过影视剧中那些为信念而奋斗的英雄。
现在终于明白了,信念不仅可以让你战胜饥渴,更是让你生存下去的力量。尽管这种信念并不伟大,仅仅是为了找到一个人而已。
我把探照灯从孔繁林的安全帽上卸下拿在了手里,灯光下的通道虽谈不上明亮,但起码可以加快脚步。
噼噼啪啪的响声从头顶上传来,抬头望去,墓顶上好像有炸裂的痕迹,我迅速跑离这个危险路段,让气喘匀。
嗓子已经冒烟,饿得有些走不动了,双腿如灌铅般沉重。
滴答,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让我驻足,便将探照灯向着滴水声方向照去,那是墙壁流下的水。
是漏进来的山泉水吧。
管它呢?总比渴死强,我顽强地迈开大步走向了滴水处。
流下来的水滴,已经将地下砸成一个小饭碗大小的水窝,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古墓也渴不死老子我。
顾不上脏与净了,双手掬起,嘴巴靠近…;…;靠怎么他妈这么苦!不只是苦,还有辣,还有涩,还有腥,还有臭。
这下完了,我不会中毒吧!
哗啦啦的扑棱棱的声音仿佛铺天盖地,成群的蝙蝠闪着红色的目光盘旋而来。
脚下突然冒出个骷髅,继而这颗头颅逐渐在丰满,肉长出来了,五官长出来了,头发长出来了。
啊?这颗人头不是孔繁林吗?我亲眼目睹他的脑袋被无形的东西啃光,对了,不还有声音让我吃他的眼睛吗?
可就这么点工夫,孔繁林的脑袋怎么就恢复成了人样呢?
我正不解的时候,孔繁林的脑袋立了起来。他向我眨着眼,像似要问我问题。
“孔先生,你有什么事么?”
“呸,呸!”脑袋说道,“见死不救,不够朋友!”
“我想救你,可是不知道怎样救你啊!”我极力为自己辩解。
“呸!呸!”
脑袋根本不听解释一下子蹦到我的肩上,继续说道:“你不得好死!”
我无语,我突然觉得孔繁林骂的对。当时虽然我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再戕害他,但起码我可以上前去帮他解开绳索啊。
“你不得好死!呸!”
脑袋跳下我的肩膀,哭泣着离去。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