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体消瘦,而且脸色很不好,白得跟一张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更让我浑身不得劲的是,他说话的腔调也是阴测测的,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没接触过这一行业,难道卖这个的都是这样的吗?
不过人家说的没有任何毛病,来这里的人可不就是家里有人过世嘛,谁没事能来这种地方?
“我想买两套寿衣。”我赶紧应道。
“好,寿衣有好几个档次,您看您来哪个档次的?”瘦高个挺客气。
“最便宜的。”我心想反正穿着寿衣也就是起到压制阳气的作用,没必要多花钱。
“最便宜的打完折一套五百八。”
“多钱?”听到他喊出了价格,我才想起来我兜里的钱都算上还不到二百块钱,连半套都买不起。
“打完折五百八。”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老板,咱商量商量,我不买,我租两套,您看行吗?”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这寿衣我就用那么一小会,没必要买回去啊。
那老板正端着茶杯喝茶,没想到听到我的这句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他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我没听错吧?你说要租寿衣?”
我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离奇,但是为了表示我不是来捣乱的,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老板开始很惊讶,但是看我真的是来租寿衣的,他反倒很好奇,他放下茶杯,对我说道:“没问题,我可以租你两套,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租寿衣?”
“这…;…;这还真说不清楚。”我心急如焚,但是还没办法跟老板讲实情。
老板见我支支吾吾,一摆手:“您留个地址,两套寿衣你拿走,租金我也不收了。这玩意只有卖的,没有租的。”
我一听大喜过望,连忙称谢,并说自己还需要三尺白布。
老板转身回了里屋,时间不大取出两套寿衣和一块白布递给我。
我把家里地址留给了老板,为了表示谢意,问起了老板的名字。
老板摆摆手:“我在这条街做这一行快二十年了,熟悉的人都叫我虾老板。”
“瞎…;…;瞎老板?”我重复了一句。
虾老板摆摆手:“不是看不见的那个虾,我长得瘦高,弓着后背,就像虾米一样,所以他们都叫我虾老板。您租寿衣肯定有着急的事,赶紧去办事吧,别着急还。”
我看着虾老板的身材,还别说这个外号还真挺贴切。我谢过虾老板,转身抱着寿衣和白布出了店铺的门。
一出店铺,原来那种冷飕飕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了。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在虾老板的店铺里,除了虾老板,应该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所以我才会感觉到那种不自在。
但是这个时候,救双儿要紧,我心急火燎地跑回了小区。
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到门口,发现秦伯温靠着门睡得正香。
我没好气地把寿衣往他身上一扔。
秦伯温一激灵,醒了过来。
“你倒是舒服。”我嘟囔了一句。
秦伯温抓起寿衣,就往身上套。一边套一边催促我:“别愣着啦,再不进去时间怕来不及了。”
我咧着嘴,看了看四周,好在现在没什么人经过。我一咬牙把寿衣套在了身上。
我俩都穿好了寿衣,秦伯温示意我跟在他的身后。
他手里举着一根阴烛,用钥匙打开房门,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我跟着秦伯温走进房间,第一个感觉就是家里的温度也很低,跟在寿衣店里的感觉也差不多。
而赫连双依然躺在客厅的地上,盖着那块脏兮兮的黄布。
我往客厅里看了看,除了温度低一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狐疑地看了秦伯温一眼,他朝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秦伯温的表情应该是说双儿的魂魄已经回到了屋子里。
秦伯温拿起那块白布,让我捏着一角,他自己持一角,将那白布举在了双儿的头顶。
同时那根阴烛,也摆在了白布的下面。
我们俩保持这个姿势,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的胳膊又酸又麻,但是看秦伯温举着白布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也不敢松懈,勉力支撑着。
这时我发现秦伯温的嘴唇在快速地分分合合,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念诵咒语。
我仔细观察着屋里的动静,赫然发现在那白布下面的那根阴烛,火苗越来越大。
秦伯温曾经告诉过我,这种阴烛的火苗,阴气越盛,火苗越大。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阴气重的东西过来了。
随着那火苗增大,我发现那块白布也开始轻微抖动起来。
我偷眼看去,发现在那块白布上面,出现了两道阴影。
那阴影一个是人形,另一个是一团雾气一样的影子。按照我的理解,有形的应该是魂,无形的是魄。
那两个阴影在白布上影影绰绰的来回跳动了几下,而后停住了。
秦伯温这时停止了念诵,接过我手里的白布一角。他两只手捏着两个布角,提着那块白布,来到了双儿的身侧。
“把那黄布掀开。”秦伯温低声吩咐。
我赶紧俯身,将双儿身上的那块黄布掀了起来。
秦伯温手里提着白布,突然吼了一声:“呔…;…;”
与此同时,他双手一抖,那白布被抖了出去。
我看到两团阴影迅速从那白布上射了出去,一下子钻进了双儿的身体里面。
“盖。”秦伯温又喊道。
我马上将那块黄布盖到了双儿的身上。
这时,我发现那根阴烛的火苗,迅速变小,最后只剩下了豆粒大小的火。
秦伯温捡起蜡烛,噗地一口吹灭,轻舒了一口气:“好了,双儿得救了。”
我听了大喜,但是看双儿依然两眼紧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二十个小时以后,双儿应该能够醒来。算算时间,明天正午就差不多了。”
秦伯温说完这句话,身体一歪,就倒在了沙发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出事了。
结果我还没反应过来,秦伯温就发出了如雷般的鼾声。
我顿时释然,秦伯温应该是累坏了。
我叹了口气,回到卧室取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我坐在双儿的身边看着她。
这一夜我一直盯着双儿,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但是在这一夜,双儿依然沉睡不醒。但是能明显感觉得到,她的鼻息越来越重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证明双儿离醒来不远了。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突然双儿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咛。
我精神一振,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听到双儿的喉咙咕噜咕噜发出几声响,嘴唇也慢慢颤抖起来。
“双儿,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轻声呼唤了一句。
双儿长长的睫毛动了两下,眼睛慢慢睁开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双儿…;…;”我惊喜不已,喊了一声。
结果这一声,把秦伯温也给惊醒了。他一个箭步窜了起来,左顾右盼:“怎么了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事,双儿醒了。”
秦伯温看了一眼双儿,点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赫连双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伯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眼神里显出惊恐之色。
“双儿,怎么了,我是你哥啊…;…;”
“哥…;…;哥你们怎么…;…;怎么…;…;”赫连双盯着我们,连声问道。
我和秦伯温互相看了一眼,我恍然大悟,我们俩还穿着寿衣,难怪双儿看到之后会害怕。
我和秦伯温七手八脚把寿衣脱了下来,我忙着安慰:“没事,双儿,你知不知道,你都要吓死哥了,你差点送了命你知道吗?”
“我?”赫连双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用手臂支撑着就想爬起来。
结果她刚刚把身体立起来,突然**了一声,又跌了回去。
秦伯温忙说:“没事,是饿的。她都七天没吃饭了,没饿死就不错了。”
我松了一口气,急忙去厨房煮了一点粥,给双儿喝了下去。
等到她喝得满头大汗,我看到她的脸上也起了红晕。
我看着赫连双,问道:“这几天,你知道你去哪了,干什么了吗?”
赫连双摇摇头:“我只记得那天看到那个女的跳了楼,随后我就感觉到脑袋发沉,就想睡觉。后来就睡着了,完了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庙。里面有个菩萨,她叫我叫她教主,说跟着她可以让我忘掉痛苦。”
“教主?”我和秦伯温对视了一眼,听双儿借着讲下去。
双儿接着说道:“后来的事,我也记不大清了。就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踩不上力的感觉…;…;”
我点点头,也不想让双儿知道的太多,便淡淡地说道:“没事,你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不过你这梦可够吓人的,要不是秦道长,你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赫连双一愣,指了指秦伯温:“你是说,大叔救了我?”
我点头笑道:“没错,大叔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可要好好报答才行。”
秦伯温咧了咧嘴:“二位,我不求你们报答,只求你们别再叫我大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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