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哪里的话？其实我是打算演一出好戏给王爷看的。”
“原来是回娘家告状的。”
“这个……”凤华故意卖关子，“等到了柳府，王爷自然就知道了。”
“左右吃罢午饭也没有其他安排，本王就陪你一起去吧。”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又提起另外一事，“对了，你之前跟林氏说，住在这璟王府里有一事不习惯，是什么事？”
“咳咳！”她假装干咳两声，赶忙收回手，默默地转移话题，“晌午过后我要去一趟柳府，王爷，你与我同去么？”
她竟然下意识地以一种温情脉脉的眼神凝视着他的面具，还很虔诚地用指尖描绘面具上精致唯美的纹理？这恐怕已经不是沉醉，而是神智不清了吧！
她素来为自己的冷静理智而骄傲，可是刚刚她究竟是怎么了？！
他说这话其实并无责备之意，然而，凤华还是在这一瞬间尴尬到不行。
“凤华，你这是在做什么？”
欧阳璟没有闪躲，也没有迎合，只是任由她的纤纤玉手在自己面具上摸来摸去。
这一次，凤华什么都没问，却鬼使神差地没能管住自己的手……等她反应过来时，纤白的指尖已经在温柔地抚摸那冰冷的面具了。
之前的感觉又来了，她又开始好奇面具下的那张脸。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微妙。她静静凝望着欧阳璟那双魅人的眼眸，恍然觉得心跳漏掉了半拍，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
她心满意足地朝他微笑起来，那笑颜静雅而从容，令人莫名觉得心安。
古语有云：会说甜言蜜语者，可得天下也！凤华心中暗想——古人诚不我欺！
“既然这样，那就……成交！”
“北燕献给本王的云丝绣锦，如何？”
“市面上能买到的布料都不上档次。”
“买新的。”
“天冷了，衣服似乎不够穿。”
“好。”
“金丝芙蓉糕三日一顿？”
“有。”
“那么，碧螺春每日都有？”
他抬头看她，郑重道：“本王绝不食言。”
凤华步步生莲地走到他的身边，以极快的速度从他手中夺过青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尚且温热的茶水，这才不疾不徐地笑着说：“前提就是，你必须要做到你的承诺——保我此生衣食富足生死无忧。”
“什么前提？”他配合地问道。
凤华嫣然一笑，朗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自然就会亲手断了自己的退路。不过，有个前提……”
欧阳璟心中几乎已经确定了要与她为盟，不过表面上，他仍是不动声色，故意问道：“若是有朝一日，我想亲手搅动这天下格局，你难道也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何为巾帼不让须眉？至此，欧阳璟才终于明白。
虽然她从始至终都在刻意收敛自己的锋芒，然而敏锐如欧阳璟，又怎会看不出她妄图压抑的野心？她分明想要同他一起呼风唤雨，叱咤王朝！
他在她的眼中看不到小家碧玉的婉转和凄切，也看不到大家闺秀的娴雅与温软，却莫名看到了沙场枭雄所独有的霸气与坚毅。
听闻凤华这番言语，欧阳璟心中不禁讶然一笑。他早就知道柳凤华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却还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独特到令人惊艳的地步。
“还能有什么？古往今来，男儿心中的凌云壮志不外乎那么几种。功名利禄，家国天下，你想得到什么，我帮你争来就是了。”
他定定地打量她片刻，不由得笑了起来，“我想让你做什么，你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句，又怎么知道这决定的背后，暗藏着多大的风险？”
“想清楚了，”凤华点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说，“我决定接受你说的长期交易。”
“看样子，是想清楚了？”欧阳璟语声平静地问道。
也不知就这么彼此缄默地过了多久，凤华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欧阳璟，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分明暗藏着某种笃定和坚决。
欧阳璟并不急于今日确定什么，此等大事，他宁可柳凤华慢一些做决定，也不愿她草草敷衍。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低垂着眉目，徘徊许久却仍然没有作答。欧阳璟自顾自地来到桌案旁边，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仿佛根本不是在等什么答案。
凤华知道，欧阳璟甩给她的是一条不归路。这重新来过的一生究竟要如何度过，怕全在于她此刻的选择！
她可真是没有享清福的好命啊，之前当特工，没日没夜的为家国效力，而今好不容易成了王妃，似乎又要为自己的夫君效力，而且，眼前这名“身残志坚”的男子，似乎比她以前的靠山更加精明，更加沉稳，也更加……阴狠。
有那么一瞬间，凤华忽而忆起穿越以前的日子，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只是，她心里仍然有所顾忌——他究竟需要她做些什么，来换得这“生死无忧”的许诺？凤华虽然一时想不清楚答案，但她却很肯定，欧阳璟所密谋的必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并且，他缺少强而有力的爪牙。
事实上，所有道理凤华都再清楚不过，不论是他说过的，还是他没说的。
依附于他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一点，凤华从未怀疑过。
“答不答应是你自己的选择。凤华，你是个聪明人，否则，我也不会独独选中你。这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我想，自然是不需要我来多言的。”说这话时，他向后倚在轮椅靠背上，姿态雍容安闲，仿佛两人不过是在谈论今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早。
凤华轻笑起来，故意挑衅道：“如果我不答应呢？以你目前的状况，又奈我何？”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道：“正是。”
“没理解错的话……”凤华凝视着他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眸，试探着问，“王爷这是明着在收买我的衷心？”
他字字清晰地说：“从今往后，你受命于我，而我保你此生衣食富足生死无忧，如何？”
凤华倚在门框上，一双蛾眉微微上挑，循着他的话追问：“什么长期交易？”
“既然你这么想问个究竟，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欧阳璟将轮椅停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而后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柳凤华的眼睛问道，“本王想和你做一个长期交易，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待回到屋里，凤华回身关好了房门，这才不急不躁地问欧阳璟：“王爷，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之后这一小段路，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彼此沉默着，各怀心思，只等回厢房之后再说个明白。
凤华这话，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欧阳璟心下一思量，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跟她把话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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