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终于抛到了欧阳璟这里,他半晌无话,只觉得这璟王府里的家务事竟比朝堂之争还令人头疼。
“既然王爷不让凤华亲自动手,那我就不得不有此一问。”她的语气凛然无情,仿佛连他这个王爷也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个伤风败德之人,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置?”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陆辛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上,然而话却是说给一旁的欧阳璟听的。
凤华又回到陆辛那边,一双绝美的凤眼里再没有方才的柔和,只剩下冰冷和肃杀的气息。
翠玉没有力气多说什么,只是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然后就闭上眼睛,努力忍耐着双手十指传来的钻心疼痛。
“快什么都别说了。”凤华把她抱到旁边的软塌上,语声温和地说,“暂且为难你再稍等个一时半刻,我处理完那个畜生就带你回去。”
“小姐,我……没有……”她气若游丝地开口,似是想解释什么,然而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翠玉才逐渐醒转,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凤华。
“翠玉,你醒醒……”凤华连声叫她。
凤华伸手将翠玉抱住,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手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弄痛了她。
绳索解开的一瞬间,翠玉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倏地瘫软在凤华的怀里。
“等会儿再收拾你。”凤华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满心厌恶地移开视线不再瞧陆辛,径自走上前去给翠玉松了绑。
陆辛咬牙切齿地瞪着柳凤华,恨不得立刻将她切碎了喂狗!可她肩膀疼得要命,连站起来都十分吃力。浣纱没在这里,护卫不敢过来找不自在,没有人愿意扶陆辛起来,她便只能惨兮兮地躺在地上继续瞎哼哼。
凤华冷哼了一声,扭头又飞给陆辛一记眼刀,这才不甘不愿地把鞋底从她肩膀上挪开。
她知道,像欧阳璟这样的男人,一旦霸道起来,任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撒野。她虽然生性狂傲,却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和他再起冲突。
凤华虽然恼怒,却还没有气糊涂。
“你听我的,先放了她。同样一句话,我不想再重复第四遍。”璟王爷的语气虽然从容依旧,可他的眸子里却写满了强势,俨然不再容她有任何置疑。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称呼他,若不是真的是气急了,她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连他也一同责骂。
凤华蓦地回头瞪他,扬声嚷道:“欧阳璟!她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叫我放人?你做人不要太没原则!”
欧阳璟不与她争,也不和她吵,只是又重复了一次:“先放了她。”
“你想都不要想!”凤华看都没看他一眼,凛然回绝道,“今儿若不让她好好偿了翠玉这笔冤枉债,以后我柳凤华就改姓跟她!”
欧阳璟沉默片刻,在心底做了一番权衡比较,末了,他抬头看向柳凤华,对她说道:“你先放了陆辛。”
陆辛转脸看向欧阳璟,慌乱之中也顾不得他现在作何感想,只得厚着脸皮向他求助:“王爷!救救我啊——!”
“痛?”凤华冷笑着反问,脚下的力道却比刚才更猛了几分,“今日我便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痛’!”
“啊——!”陆辛惨白着一张脸,痛呼连连,“你你个贱人,放开我!痛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敢在王府里动用私刑,简直比畜生还不如!”凤华一把将陆辛摔到地面上,抬起右脚踩住她的肩膀,狠狠地碾了又碾,恨不能将她那一身贱骨头都碾碎了才好!
凤华虽然才穿越过来没几天,可她的脑海里毕竟留有柳三小姐的记忆。翠玉自小命苦,柳三小姐一直视她如自家姐妹一般。如今,凤华眼睁睁地看着翠玉被陆辛伤成这样,当即忍不住怒火中烧!
都说十指连心,翠玉从小就怕疼,可叫她如何忍受夹板刑法的痛苦?!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下午那身碧色的衣衫,衣服完好无损,乍看上去,她似乎并没新添什么伤痕。可凤华凝眸仔细瞧了一瞧,才发现翠玉的双手手指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翠玉被绑在十字形的木柱子上,脑袋无力地往一边耷拉着,看样子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凤华稍稍用力按下了机关,只见与壁画相邻的那面墙壁上,缓慢地裂了开一道缝隙。而后,这道裂缝不断扩大,最终显露出墙壁背后的暗格,以及……奄奄一息的翠玉。
恰是这颗不起眼的黑曜石,决定了一间暗室是否能被开启。
凤华感激地回望他一眼,而后伸出指尖,试探着按了一下那只云鹤的眼睛。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眼睛并不是墨迹点上去的,而是由一颗黑曜石精巧镶嵌而成的。
这时,欧阳璟在一旁幽幽地开口,“但凡是这璟王府里的东西,只要本王说可以动,就没有什么动不得的。”
陆辛觉得自己做下的好事极有可能瞒不过去了,一时之间又急又恼,不由得大声呵斥道:“柳凤华,你别太放肆了!这馨雅轩里的东西,岂是你说动就可以随便乱动的?!”
欧阳璟见凤华正朝这边走来,便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小块地方。凤华和他交换一个眼色,用目光告诉他——不用担心,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为防止陆辛趁机耍诈,凤华愈加用力地钳制住她,令她动弹不得,也挣脱不开。
可如此一来,凤华便更加确信,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定就藏在这幅画卷里。
陆辛见此情形,心里暗道不妙,立刻激烈地扭着身子,想从柳凤华的手里挣脱出去,或者至少想个什么法子拖延一下时间。
凤华一步步走近壁画,准备一探究竟。
这幅画里加起来有三只云鹤,其中最靠近画框边缘的那一只,正做出展翅欲飞的姿态。它的眼睛由点墨勾勒而成,虽然同样是寥寥一笔,然而看起来却比另外两只云鹤的眼睛更为有神,也更为灵动。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