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声尖叫让楚曜心知不妥,急忙奔了过去,未及思量,兀自推门而入。
摇曳的烛火下,卿月背门席坐,青丝披肩,衣衫半褪,隐隐可见雪白如玉的肌肤。
楚曜一时看傻了眼,面红耳赤,心头小鹿乱撞。
“看什么看!”卿月又羞又怒,出声呵斥道。
楚曜这才醒过神来,慌忙退出屋外,正想作一翻解释,却又听见卿月朝他叫道:“谁让你出去了,赶紧过来。”
“啊?”楚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来呀!”卿月娇羞的又唤了一声。
楚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慢慢靠了过去,面颊如火烧云一般,又红又烫。他平日里处事洒脱,可置性命于不顾,却终究不喑男女之事。
“替我将背上的木针拔出来。”卿月吩咐道。
他这才发现她的肩肘背上有七八个暗红色的小点,其中背上一处隐隐发黑,一根细长的木针断入肌肤之内。
楚曜伸出中食二指按于她背上滑嫩的肌肤处,感到有些冰凉,稍稍用力,那折断的木针露出一个头来,再小心翼翼拔出断针。
断针虽已取出,然而背部那暗红的针点却转为一处淤青,只听见卿月轻声呻吟,额上出现豆大的汗珠,面色极为痛苦。
没有卿月的吩咐,楚曜也不便乱动,只是看着她****的肌肤,闻到弥漫在空气里那淡淡的香气,内心莫名激荡,遂将眼神抽离开去,却赫然发现木桌之上摆放着一卷古籍,顶眉上书有“青瑶神本”四个篆体小字,而正文抬头,正是“断针术”的章节名。
楚曜恍然大悟,卿月向凌道轩提出的解封至阳之灵的方案,便是断针术。只是她虽知理论,却不曾实践,此番身体力行,便是为了进一步掌握分寸,以求解印万无一失。
此时的卿月双眼紧闭,运息调气,完全当楚曜不存在。
楚曜痴痴的望着她的脸庞,也尽力调节着自己的气息,绝不敢将目光移到那些不该他看的部位。卿月额上的汗珠一滴滴渗出,可知她此刻极为艰辛,楚曜忍不住想要替她拭去汗滴,却终究没有胆量伸出手去。
片刻之后,卿月睁开双眸,发现楚曜只是盯着桌上的书卷,稍稍松了一口气,迅速披起衣衫,轻声说道:“我集聚了少许真元,尝试以断针封穴。如果失败,我尚能运气调息。你却不一样,若不能及时封穴,至阳之灵一旦外泄,恐有性命之虞。”
楚曜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识魂魄,仿佛离体而去,游荡虚空。
“今夜之事,不准向他人提起。你最好也给我忘得一干二净,出去!”
都说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清和平允,转眼间便盱衡厉色。但越想忘记的事,反而会记得越为清晰。
接下来的几天里,楚曜每次遇见卿月,总免不了会垂头脸红语无伦次。卿月见他如此模样,便知他不能忘记那晚二人独处一室的情景,心中也越发羞怒。
楚曜心里明白,像卿月这样的绝色女子,在任何一个正常的异性面前,任谁都会如痴如迷。但最令他心动的,却是卿月为解至阳之灵的封印,不惜以身试针,这份恩情,又岂容那些不纯的思想玷污?
好在宁珒会吩咐一些琐碎的事务,请楚曜代劳,总算可以分散注意力。
然而令楚曜真正释放情怀,无拘无束,恐怕莫过于洛天川拿出私藏的陈酿佳液的时候。正如洛天川所说,他喜欢结交真男儿,真男儿是必须要喝酒的,不但要喝,而且要喝得酩酊大醉,然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楚曜的酒量似乎比洛天川更胜一筹,总算没有说出关于他对卿月的意思。而洛天川则更关心楚曜体内的至阳之灵是怎么得来的。
“千年赤蟒?那得有多大一根?”洛天川完全无法想象,年仅六岁的楚曜,凭着一根铁锹,敢去招惹千年赤蟒。
“嗯,绕了慕云逸三圈,大概还有七八尺在外吧。”楚曜略为回忆了一下,点头确认。
他记得当时自己也被吓傻了,胡乱挥舞着铁锹,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慕云逸在旁嚷道打蛇打七寸,可尼玛是上面数下来七寸,还是下面数上去七寸?更何况千年赤蟒如此庞大,恐怕要打七尺才对吧。
有此经历,他对赤蟒的大小,还算有些印象,故而能够确认。
活了千年的巨蟒,能有这么大的尺寸,洛天川倒是不觉意外,可凭什么一个六岁的孩童,能一口咬破粗糙的蟒皮,吸了它的至阳之灵?
这个问题,其实楚曜也不得而知,他只能将马瑞的推测如实告知洛天川。譬如那赤蟒水火双修,走火入魔云云,又譬如自己当时的运气好到了极点,随便一口,便咬了它的命门。
听了这么一场经过,洛天川本该为楚曜感到庆幸才是,谁知他却愁闷着脸,摇头叹气。
楚曜笑道:“洛师兄不会想去找一条同样的赤蟒,吸其至阳之灵吧?”
“哎——”洛天川长嘘一口,像那条妄图水火双修的白痴巨蟒已然难找,又哪得这么好运能一口咬住它的命门呢?诚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过洛天川倒是总结性的发表了一则意见:“不是每个六七岁的孩童都有胆量从千年赤蟒的口中救人,慕云逸便是最好的例子。当年巨蟒也是先缠住的他,也没见他敢去咬那巨蟒一口。虽说你小子有些傻福,但终归是你勇气过人,义气为先,这至阳之灵,你绝对受之无愧。”
楚曜苦笑一声,说道:“便是凌宗主也无足够的把握替我疏导灵气,是福是祸,还犹未可知。”
洛天川哈哈大笑,说道:“那是你太不了解卿月了。你以为她说五成把握就真的只是五成?我估计怎么也得有六成吧。”
楚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溅了洛天川一脸酒水。
不过,当他回想起卿月独自在屋里试针时的情景,那汗如雨淋的额头,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稠密的针点,不禁心生怜惜。
他不知道此刻卿月是否仍在屋内试针,是否需要他的帮助——哪怕只是静静的守护在身边。
酒足饭饱后,楚曜将一屋子的垃圾留给洛天川独自清扫,自己却借着酒胆,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卿月的房门之外。
屋内依然亮着灯火,楚曜尚算清醒,伸手想要敲门,试了几次,却终究没有敲得下去。暗叹一声,还是决定不去打扰她为好,省得尴尬。
这时,门自己开了。以卿月的修为,又岂能不知门外站了个人。
卿月见楚曜满身酒气,心中不悦,皱着眉头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呃?”楚曜此刻便是炊壶里面装汤圆,明明满肚子话,却道不出一句来。
“没什么事早些回去休息。”卿月说着便要关门。
“啪!”楚曜一巴掌按到门沿上,半晌才鼓足勇气,开口说道:“如今你又有几成把握了?”
“呵,我还当是来关心我有没有受伤的,原来只是担心你自己啊。”卿月冷笑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怎么着也有六成把握了吧。”
“六成?哈哈!”楚曜笑了,笑得很开心,其实多少成都无所谓,哪怕只有一成,他早已决定以命相博。他笑,是因为洛天川说的也是六成,乾坤殿的师兄妹们真是很有默契。
“能认识你们,是我楚曜毕生之荣幸。解除封印之后,无论我这条命还在不在,我都当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或许,这句话没有明确的针对性,也显不出情深意切,但却是楚曜这辈子说过最肉麻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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