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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章 郭桓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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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洪武十八年不管是对于朝廷上下还是北平燕王王府亦或中山王府来说,注定都是不平静的一年,徐达去世不足半月,朝中却发生了一件大案,而此案的矛头却直指北平,甚至含沙射影指向了燕王朱棣和去世不久的魏国公徐达!

    洪武十八年三月,御史余敏丁廷举告发户部侍郎郭桓利用职权,勾结北平承宣布政使司官吏李彧提刑按察使司官吏赵全德胡益王道亨等,私吞太平镇江等府的赋税外,还私分了浙西的秋粮,并且巧立名目,征收了多种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的赋税,中饱私囊。

    皇上一向痛恨贪腐,看到奏章之后,便令审刑司吴庸拷讯,“郭桓案”由此爆发!

    当徐允恭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紧:李彧于洪武十四年年底调任北平承宣布政使司,那一年也是燕王朱棣就藩北平之后的第二年,而父亲此时也一直镇守北平,节制北防军务,修缮边防,移民屯田!

    余敏丁举在徐达去世几日之内,便告发时任北平承宣布政使司的李彧,矛头更是直指北平府存在私吞赋税中饱私囊的巨大嫌疑,徐允恭不可能不怀疑余敏丁举的真实意图何在?

    虽然高真人离开中山王府之前曾与柳滢曦说起过徐允恭守孝期间要经历一些磨难的话语,却不想来势如此凶猛而隐晦,甚至不能让人反击或者申辩,她小小少女,从未经历过朝野之事,为徐允恭担心,却又帮不上忙,只能每日宽慰开解徐允恭,好在徐允恭自小见惯朝野纷争,虽然心中着急,倒是也能处惊不变。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比徐允恭还要紧张,那便是燕王朱棣!

    徐达在世之时,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生活上都给予了他许多照拂,自己就藩北平之后,几乎全靠岳父徐达的一手栽培,而今岳父不在了,立马就有某种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袭来,甚至于凭着直觉,他觉得策划这起事件的,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这让朱棣更加切肤的感受到朝廷之中的人心叵测。

    而国子监的那帮书生更是借题发挥,在给皇上的奏章中纷纷要求朝廷对“郭桓案”严查到底,摆出一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大义凛然,似乎坐实了整个北平府从上到下整个一贪腐集团。

    若非皇上深知徐达为人,更兼燕王朱棣就藩北平的这四年,在北平口碑极好,恐怕事情真的会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恰值徐达治丧,于是朱棣便决定暂时留在京师,等待刑部的调查结果,而朱樉朱等皇子也都暂留京师,并未回到封地。

    这一日几位皇子都进宫给皇上请安,本来朱棣因为郭桓案,正不自在也不想与几位兄弟照面,免得多做解释,故意晚来,却不想皇上正与太子商议徐达追封之事,秦晋周等几位王爷都在谨慎殿内相候,朱棣无奈只得上前与几位皇兄行礼。

    朱一见到朱棣,便有意说道:“四弟你身为北平燕王,在你的属地发生此类事情,不知是这李彧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还是他借了谁的胆?”

    几位守界藩王以晋燕两位王爷势力最为强盛,而若论智谋胆识朱棣更是在朱之上,朱一直有意要压制朱棣,两人貌合神离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见朱出言不逊么,周王朱橚和齐王朱榑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未做言语。

    朱棣不想与朱多做理论,默然未语,朱却得寸进尺道:“本来嘛,魏国公一向公正无私,李彧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不能不让人怀疑这背后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朱棣闻言终究按捺不住道:“太傅(徐达生前为太子太傅)为人如何,这些年太傅在北平的功绩,你我都十分清楚,三哥你说这些话,太过分了!”

    朱却冷笑道:“魏国公的功绩那是自然的,但是现在李彧勾结郭桓贪污**也是事实,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事,本王见得多了,他徐太傅就一定是清白的么?”

    朱棣闻言有些气结,而其余几位王爷也觉得朱说话太过放肆,朱棣正要发作,却听皇上的含了恼怒的声音:“放肆!徐太傅功高至伟,谁让你们在这儿胡说的!”

    几人闻言知道是皇上和太子到了,忙俯首叩拜:“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和朱标走入谨慎殿,也没有示意皇子们起身,朱元璋严厉说道:“郭桓的事情,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谁让你们在这儿生事的!”

    众位皇子都沉默不敢言语,朱棣脸上神色平静,但是眼神却透着一股冷然,朱知道父皇听到了刚才的话,心中有些恐惧,开口道:“父皇,国子监那些书生…都说此事是上面指使,否则以李彧一个小小的布政使司官吏…没那么大胆量…”

    朱话音未落,朱元璋打断他的话,盯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对国子监那些人这么了解了?”

    朱见朱元璋话音不善,叩首道:“儿臣不敢。”

    朱元璋冷冷道:“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

    朱标见状向朱道:“三弟,说话别失了分寸。”又劝解道:“父皇息怒,三弟他也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尽快解决,以免影响过大。”

    朱元璋听了朱标的话说道:“这样的话,朕不想在听到第二次,若有谁敢再乱说,严惩不贷!”

    朱元璋说完也便回了后宫,朱标告诫了朱一番,又安抚过朱棣也便让几人都回去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吴庸派人依据口供,顺藤摸瓜,这案中案迅速向各省蔓延,主要蔓延方向却不是意想中的北平府,最后的调查结果直指应天府苏州府的江浙地区,一时朝中局势暗流涌动,十分紧张,所有官员都如惊弓之鸟。

    不管怎么说,调查方向的转变,总算是还了徐达朱棣一个清白,也算是给了朝中某些势力一些暗示:即便是徐达已经离世,但是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和朝中的影响,绝非某些人可以撼动,而徐达的人格影响也可见一斑,北平府上下官员也终于松了口气。

    北平燕王王府和中山王府虽则虚惊一场,朱棣徐允恭经此一劫,也总算是领教了朝中某些势力的诡异莫测,徐达虽则战功卓著为人恭谨,在朝为官这些年不结党不营私,却免不了要得罪人,徐达自己虽则高风亮节治军严明,手下的那些王牌将领未必都如他一般。

    而朱棣徐允恭虽则没有说过,心中也都明白,在这暗流涌动之中,潜伏最深也最为凶猛的便应该是皇子间各方势力的角斗。

    皇上开国之初就册立皇长子朱标为太子,便是为了免去皇子之间对储君之位的争夺而自相残杀,而朱标却是也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而后来,天下将定,皇上欲以皇子藩王与开国侯爵将领相互牵制来驻守边界,共同控制军权而又相互制约的军事部署已经十分明显,却不料各位藩王在边界拥兵自重的矛盾已初见端倪。

    马皇后去世之时,秦晋两王因为控制着西北重镇,言语之间对周楚齐三位藩王的轻视之意已十分明显。

    燕王因为所镇守的北平府乃北元大都,更兼徐达在此统领北方军事,秦晋两王自知北平府的重要,又觉得朱棣是受了徐达的恩惠荫庇,自然不敢对朱棣太过轻蔑,想不到徐达刚刚过世,便有人旁敲侧击背后暗放冷箭,自己不可能不觉得可怕。

    徐允恭虽则没有朱棣那样对皇子间暗自角力的深切体会,但是父亲的声誉和徐家的兴衰却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他绝不容许有人因为权势之争,而利用父亲,甚至让父亲声誉受损。只是自己守孝期间,什么也做不来,而几个弟弟妹妹年龄尚幼,这期间发生任何事情,自己恐怕只能静观其变,而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皇上对于父亲的信任。

    好在,四月初,当刑部的调查指向顺天府和苏州府之后,皇上便言:徐达去世,北平暂无大将镇守,燕王朱棣回北平,并统领长城东北方,自居庸关至山海关一线的军务。直至同年八月又派冯胜傅友德蓝玉备边北平,朱棣节制诸军,获益良多。至此,燕王朱棣以其25岁的年纪,成为大明北方边界最为年轻有为的皇子将领,这是后话。

    此刻,皇上此举无非也是向别人明示自己对徐达朱棣的信任,朱棣见父皇在情况未完全明了的情况下,准许自己返回封地,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便谢恩准备返程事宜,一切准备妥当,朱棣进宫辞别父皇的时候,皇上增派部分护卫给朱棣,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仅15岁的宦官马和(字三保),朱棣见马三保聪慧谨慎便欣然留在了身边。

    当徐允恭听朱棣说皇上已恩准他返回北平并且暂时统领东北边界军务的时候,心知皇上对父亲和燕王殿下并未有疑,心中也总算舒了一口气,见朱棣不日准备返回北平,定下日期,想亲自送燕王和姐姐出京城。

    注释:《明史》——郭桓者,户部侍郎也。帝疑北平二司官吏李彧赵全德等与桓为奸利,自六部左右侍郎下皆死,赃七百万,词连直省诸官吏,系死者数万人。核赃所寄借遍天下,民中人之家大抵皆破。时咸归谤御史余敏丁廷举。或以为言,帝乃手诏列桓等罪,而论右审刑吴庸等极刑,以厌天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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