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穹顶之下
1梦之歌与都市光
封闭在钢铁甲板下的阴影,终也会再次接受阳光的拥抱,而往昔之歌,依然欢唱如故:
“花园,溪谷,烛台,廊柱,
“日晷指针移纵,”
“丁香迷雾,幽深小路,”
“玫瑰藤蔓遍布,马儿欢跑几度,”
“饮马流川,灵歌汘瀑,似乎是我家和梦的栖住。”
夏末雨季潮湿又闷热,冰冷的水滴从天空落下,又随着的热力挥发,浑浊不洁的蒸汽在空中散播,让人说不出的不适。
[凛钢城郊外]-地下黑洞,300米深处。
纤细腰中缚环带,双脚玲珑踏扣蹬,手拉冰冷钢索,眼望蔚蓝天空,唐娜正在黑洞中攀爬升高,像是在漩涡里挣扎,为了离开这深达百米的纵深黑洞,离开这个[地下世界],她已经连续悬挂了6个小时以上,虽然攀登钢索随着机关会自动爬高,但仍需要很强体力和坚定意志来支撑,纵深洞内的温度更是让人难熬,热与寒,来回循环,这会连她的那对金属义肢都疼痛不已,结合处甚至开始出血,在难以忍耐的疲劳的苦海里,少女孤零零的挂在钢索上,稍稍的小憩一会了。
她真的好累。
梦境像流水般不断消逝,现实如同火焰般燃尽得更快。
梦境里,双亲的拥抱,温柔的臂弯,开心的笑容。
她似乎回到了十九年前,
故乡还是那么的美丽,像是一朵含苞鲜花,在丰美的土壤上生长。
星辰是那么明媚,新月是那么的皎洁,阳光是那么灿烂。
夜莺在歌唱,这朵花的枝叶原本苍白,像雾气笼罩的河川。
愈发的闪亮。
夜莺在歌唱,这朵花终于绽开了花瓣,像娇柔出彩的红晕。
愈发的出彩。
夜莺在歌唱,这朵花心蕊变成了绯红,像红耀石那样炫目。
可是就在那一天。灾星降临的那一天。[紫色]的光芒扩散的那一天,宁静不在了。
随后是铁幕蔽空,永生黑暗。
这朵盛开的花枯萎化散,
她被狂风卷入了暗影漩涡,半空中几度沉浮,
悲痛是切割灵魂的利刃,不断的游离,划上她的双腿,寒霜贴上了身体,凉意吹拂着骨骼。
鲜血流出,很快就凝结,
坠落,坠落,
花瓣成飞灰,家园已覆颓,往昔俱成土,伤心不知处。
废墟之上,却出现了一群饥饿的豺狼,她挥舞着火把,想要驱赶兽群,炽热焰光戛然熄灭。
啊!
汗水浸透了衣衫,唐娜醒来,深幽幽的黑洞中寂静的可怕,空旷的恐怖,
叮叮叮,风吹动钢索的声音在回响。
[是。梦?]
此刻有几只雀鸟在边上盘旋,吱吱呀呀的,似乎在督促着少女完成使命。
这代表离地面已经不远了,抬头可以看得到依稀太阳的微光逐渐辉耀。
她白皙指尖伸出,似乎想触碰着这一切的美好,浅唱着:
“金翅雀,百灵,红雀,云雀,黑苇鳽,”
“还有孤零零的夜莺,”
“你们如何歌唱?若铁笼深锁,又怎会欢喜?”
“再也无法展翅飞翔,”
“若铁笼将至。”
“又如何纵晴纵雨,又怎能瞻天观星,”
“我知道,我知道,”
“你们一旦落入囚网,就永不再歌唱。”
她再捏紧钢索,用力拽动,提醒自己不可以再犹豫,必须尽快找到那样的一个[人],不然一切都会太迟了。这一个月以来,她已经花了太多的时间在选择,碰到的大多是些庸碌无能之辈,匮乏决心和勇气,要不就是登徒子之流,不堪使用,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命运的沙漏早已滑落了大半。
现在,为了[同伴],为了[大家],为了逃离[灾祸],不管是多么让人[可憎]的手段,多么[卑污]的伎俩,她发誓都不再拒绝,反抗命运暴虐的毒箭,决不能放弃,也绝不会屈服。
终于,纤细洁白的手指按住冰冷的钢板地面,久违的美丽阳光带着空气的芬芳,激起鲜明的往忆。
同一时刻,在[地上世界]的另一头,淅沥沥,淅沥沥,冰冷的雨下个不停。
阴云四合,迷雾漫天,暗霾在徘徊,驱散不尽,尖锐的高塔建筑像是根根蜂刺,层次不齐的扎在[凛钢城]的路板上。湿漉冰冷的裤管,黏黏搭搭的衬衫。夹杂着人流,杰克瘫倒在座位里,颠簸着去公司的路上,每天早晨8时上班,每天晚上21时下班,整整13个小时,大多数人就像勤劳的工蜂,嗡嗡嗡的作响,为着蜂后服务,渡过辛苦短暂的一天。或者说,辛苦短暂的一生。
在轰鸣声前进的多足载具机甲上,电台喳喳啪啪的做喧哗循环的广播:“亥伯龙集团。。先进文明的象征。”
“先进个鬼!”杰克絮絮叨叨的,仰过身去,伸了个懒腰:“啊~啊!怎么又下雨了。。真是麻烦!”
透明雨滴仿佛是回应他的似的,更用力敲打着粗糙的玻璃窗,越下越大。
杰克他是[亥伯龙]机械零件公司的一名低级工程师,仪表看上去拥有了都市精英的气质,英俊,白皙,结实,棕褐头发稍微有一点点的自然卷翘,甚至颇具文雅之风,看上去像是学士或者[贵族]的年轻子弟。
可实际上他性格有些轻浮,冲动,痞性十足,幼年时常为小伙伴出头而打架,青春期时给自己不喜欢的导师找麻烦,成年后则和刁钻的上级顶撞。
这很可能是从小就缺乏父母的关爱的缘故吧,杰克是个孤儿,自从四岁起被孤儿院收养,
在一个琥珀色的黄昏,小小的他呆坐在孤儿院的门口,双目无神,思绪缥缈,问什么也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不记得自己从哪儿来,故乡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坐在这儿,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杰克]是后续孤儿院长给他起的,一直如慈爱的老祖母般,对他额外照顾,在后来对他经常惹祸行为也比较包容。
毕竟是个苦孩子,不过幼年的杰克虽然顽劣,行事倒也磊落,从不仗势欺人,有一种潜在的火热正义感。
那么,他的故乡,他的家人到底在哪呢?
杰克脑海里的记忆就像一面模糊的铜镜,怎么擦也看不清楚。
好像有过那么一个温暖的家,有疼爱他的双亲,还有一个温柔的姐姐,在周日的早晨会带自己去放风筝,去参加园游会,教自己画画,会教自己唱歌:
“金银铁人敲敲门,坏人恶人别进门。”
。。
。
。。
。
几周前,这凛钢城的街头霸王又惹出了麻烦,又动手揍了不该揍的人。在零件公司的季度考评中,成绩糟糕的他异常暴躁,当面顶撞了公司管理层,技术学士瑟贝塔。巴罗夫。
评判的人本身没水准,又爱吹毛求疵,这是最让他讨厌的,两人的口舌之争变成了拳脚相加,对于挡着自己[去路]的人,不管什么身份,杰克也断然不会手下留情,挥起动力扳手就是胡打一通,最后是瑟贝塔被连鼻子都断了,立刻住进了医院的加护房。
几乎毫发无损的杰克付出的代价,就是被一脚踢到了[后勤部],这是零件公司处理[下放]人员的地方,清闲,薪水低到无法想象,人员也少的可怜,相当于[一去不归的流放]。
不过闯祸者倒是挺想得开,满不在乎,根本无所谓!
呜,咔锵,咔锵。,咚。
载具机甲四足站稳,到站停下,脑子里全是琐事的杰克,下车一个不注意,立刻就踩了一脚水,差点没狼狈滑倒。
“该死的。”
他大声嚷嚷,像是池塘的边的鹈鹕。
零件公司位于的这条锻炉街二一大道,有些钢板路面积水问题,每天早上的六点,总有负责维护的自动机甲在排水系统入口的[风暴眼]里进进出出,但就是处理不干净。号称再先进的都市,市政建设都有着点不完的瑕疵。
“杰克老弟,大早上的,别那么大光火。”
说这话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黑色套装,贵气十足。
其名为梅。戴尔。帕特,杰克同僚,也是他的上级,与杰克不同的是,帕特做人精明,出身的富裕之家,是名副其实的凛钢城[贵族成员],在仕途上顺风顺水,虽然年纪相仿,职位却高出数段,再晋升高管理层不过是时间问题,故而每天都哉悠哉了。
帕特勾住了杰克的肩膀,一只手撑起的超大黑伞像是暗夜骑士的斗篷,一把将俩人裹在了里面,稍带着调侃语气说着:“别那么不高兴嘛,杰克老弟。”
杰克瞥了他一眼:“喂,喂,大少爷,我看上去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吗?”
“不,不,不,不,老弟你神采飞扬,像新年的早晨一样心情舒畅呢,后勤部好玩吧?”
“好玩的很,很好玩,要不,我们换一换?”
帕特回应则是挤眉弄眼,嬉皮笑脸:“嘿,老弟,别这么说,这事有好也有坏,不也是把你送到美人儿边上了吗。”
这俩人虽然地位有差,却是对却惺惺相惜的铁杆兄弟,互补不足,杰克用拳脚教训那些看不顺眼的家伙,帕特则用交际和的势力磨平兄弟的麻烦。
这次和瑟贝塔的冲突,如果不是帕特在中间周旋盘点,杰克早该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
其实暗地里,帕特也极度讨厌瑟贝塔,嫌他在管理上挑剔,事多,又没什么真的水准。两人就一直想找什么借口狠狠的收拾他一下,不过杰克又是贸然的先动手罢了。
但事后看到瑟贝塔挨揍后那副鼻青脸肿,青紫一片的惨淡模样,帕特还是非常高兴,回家后都偷笑得乐不可支。
现在,杰克当然知道兄弟说是谁。
毫无疑问,是唐娜,来了亥伯龙零件公司一个月的唐娜,沉默不语的唐娜,被所有下层职员和低级工程师们称为[神秘小姐]的唐娜,她是绝对引人注目的,正如美玉无法藏在顽石之海中,早晚会被匠人所寻找和打磨。
朋友们,哪种女人最扣人心弦?
答案会有很多,健康的小麦色的,雪肤的,长腿的,丰满的,性感的,娇小的,高挑的,山峰般的上围,曲线的下围,纤细的腰肢,黑发,金发,红发,银发,绿色的瞳孔,天蓝色的眼眸,黑色的眼珠,薄厚娇颜的嘴唇,甚至是一粒泪痣,抑或者是漂亮的手指。
而唐娜则让这些要求都显得没什么必要了。
玲珑的身材,童花般的发型,遮住两侧脸颊发丝显得清纯动人,发色明亮如漆,杏仁般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瞳色赛过玛瑙般剔透,唇色像是海底般的珊瑚红,柳叶刀般的眉宇间有着几分英姿之气。
但是她话很少,几乎不太和同僚有什么交流,一直独来独往,孤影单行,而皮肤又特别的[苍白],就像是许久没有经过太阳的照射般的那种白,又似是雪山顶峰的云端,故而又被贴上了[冰山美人]的外号。
在来公司的这段时间里,无数男人都想登上这座冰山,包括大少爷帕特。其结果都彻底的摔翻,不过她倒并没有让这些爱情勇士们难堪,只是微微的一笑,很礼貌的婉拒了。
帕特笑嘻嘻用手肘顶着杰克:“怎么了,老弟,是不是想爬冰山?”
“大少爷你都垮了,我了没这个本事。“这可就是他在撒谎了,其实杰克对于女人的态度是相当简单,管对象是什么冰山还是火峰,都要试一试。
至于唐娜,其实到后勤部第一天就动过这个脑筋,今天则约了晚餐,而她竟然就轻松的同意了。
这真是破天荒的喜悦。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要欣喜成狂。若不是她关照不要将约会的事情说出来,这会就会压抑不住,在走道上飞舞起来。
而就在今夜,
是否可以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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