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搬山道人
“我亲爸？你说他？那你哪？……”
我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王一听我问，立刻用他那双牛眼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
虽然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打过我，但不知道我为什么就那么怕他，或许因为他长的块头儿大，或许因为他是警察对我也一直很严厉吧！总之原因很多。
此时的我也只敢小声嘀咕了。
“不不，这怪不得孩子，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当年我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有今天，这一转眼十几年了，哎！我，我心里有愧啊！”
“别愧疚了，这不是出来了吗，只要你真心改，以后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能活出个人样来，走，大哥给你换换样……”。
我像个跟屁虫一样，悄悄的跟在他俩后面，他俩也基本忽略了我的存在，只是那人偶尔回头看看我。
一路上他们慢慢聊的不那么沉重了，听着他一口一个内疚，一口一个有愧的，我的话也没了。
买衣服，洗澡，理发……，捯饬完了他还真是大变了样，虽然他急力推辞，不愿意多花老王的钱，不过老王可是一点儿不另涩，半天的功夫，两千多就没了，花的我都有点心疼，不过我还真是好久没这么狠磋一顿好的了，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好菜，真后悔早饭不该吃的那么多。
“正清啊”
“奥”
“吃吃吃，我说你听着就行”
“好”
“他叫林勇，今年42岁，我下午要去办点事，你带他熟悉熟悉现在的社会环境，然后带他回咱家，晚上不用做饭，我买点回去，然后我们再好好聊聊……大勇啊，我先走了，跟你儿子好好勾通勾通啊”
“唉好，好”
老王朝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买单走了。
我才不管那么多，吃饱了回家玩游戏去，巴不得老王今天不在家，至于那个人，就当他是空气好了。
“服务员，打包”。
“那，这叫洪安街”
“唉”
“这叫洪兴街”
“奥”……
他像个乡巴佬进城了似的，认真的看着我比比划划，跟在我屁股后面。
“那，这就是我家，记住了，25号楼，12层4号……进来吧，唉唉唉，换拖鞋，别乱动这屋里的东西，有事就叫我，记得敲门啊”。
咔
我才不管那么多，坐在电脑前，幸福的时刻又来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今天玩的不好，心里总是不安稳，一是怕他在客厅里给我闯什么祸，二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爹，心里有点儿怪怪的。
我不时的把房门打开一个小缝，偷偷看看他在干什么，可他始终是盘着双腿，闭着双眼坐在沙发上，也不看电视，那感觉更像是武侠片里的高手在练功。
“怪怪，难道这家伙还会功夫不成，呵呵，让我试试”
我顺手拿了本书，悄悄的打开房门，为了让自己的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拖鞋我都没敢穿，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打”
我举起书想直奔他的头顶，可就在我的手还没向下落的时候，这个乡巴佬竟然瞬间就躺在了沙发上。
“啊”我的手像被定在那了，一直也没落下来，应该说整个人都愣在那了。
当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他竟然又以刚才的姿势坐回了原位。
我兴奋的立刻跑到沙发前面“你，你还真会功夫啊？”。
“啊，对，会点儿，不多”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
“教教我，教教我呗”我兴奋急了，一把抓着他的胳膊一顿乱晃，没想到老王竟然弄到家里来的是个活宝。
“奥，好，好，行”。
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巴不得能和我的关系更近些。
“那，说话算话啊，现在就教，对了，你这叫什么功夫啊？”
“哎！要不是这身功夫啊，我也不会有今天，也罢，也该让你知道我这爹是怎么回事，你坐下，我和你慢慢说”。
“要说这功夫，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我家住在山东省，荣城县的皮甲村。那时我还小，我爹是个土郎中，上山采药摔死了。我娘自己养活我和两个哥哥还有三个妹妹，那时候的粮食缺，都是凭票供应，家里没有好劳力，根本就吃不饱。而我体弱多病，不好养活，有一次高烧，烧的我全身是汗，然后又全身冰凉，我娘先是用土办法，后来看不行，就赶紧背着我去找大夫，没想到半路上确砰上了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道……”。
“这位妇人，犬子可是急热刚去，全身冰凉吗？”。
我娘一听这话，看来这老道应该是懂些医术。就停下了脚步。
“正是，正是，道长会看病吗？”
老道点了点头，“请把犬子平放在地上，待贫道予他施针”。
我娘心急，立刻照做。老道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布包，从包里拿出来几根银针……
一阵阵酸酸麻麻的感觉，从他每一针扎进去的地方，走遍我的全身，让我感觉突然很舒服。
“娘，我好受多了”。
“嗯～”道长见况，脸上略露满意，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我娘更是激动不已，没想到这个红脸白发的老道，虽然衣着寒酸，竟有这般本事。
“哎呦！恩人，恩人那，这可让我怎么谢您啊？”说话之间，我娘就把带我去看大夫的钱，掏出来递给道长。
“不不……，大嫂先不要太高兴，虽然这孩子现在这关是过了，不过就怕好景不长啊！”。
“好景不长？难道……那可怎么办啊道长？”。
“这孩子是不是从小就体弱多病，而且孩子的爹没了？”。
“正是，正是，道长真是活神仙啊！”。
“呵呵呵，神仙我可算不上，贫道只是略通些医道和异术而已。依我看啊，孩子这些年的病得的不干净，要还是在你身边，恐怕还是活不长啊！”。
“啊！那，那可怎么办啊道长”。
老道站起身来捋了捋胡须“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大嫂愿不愿意啊！”。
“愿意愿意，只要能保住孩子的命，您尽管说”。
“这样，我把这孩子带走，收他为徒，教他医道和异术，等他长大后，我再让他回来找你们，如何？”。
“那，那，那好吧！”。
我娘犹豫了犹豫，虽然她心里不愿意把我交给这道长，可又不敢把我留在身边，也就无奈的答应了。
“道长，我这有个银镯子，是我过门时这孩子的奶奶给我的，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也算填补些我儿子的花销，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拿着”说话我娘就把左手腕上的镯子摘给了道长。
“嗯，好，那我就拿着，要是用不着，也能给这孩子留个念想”。
我当时6岁，虽然不大，但也知道如果我在家里，哥哥和妹妹他们更吃不饱，这样还能给娘减轻点儿负担。
道长把我背在背上，“大嫂，那我就带着这孩子先走了”。
“道长，我，您，您在哪座道观修行啊？”。
道长边走边说“在下搬山道派，静安，是个云游老道，居无定所”。
“娘，呜呜呜……”
“唉，呜呜呜……”
“娘，呜呜呜……”
“唉，呜呜呜……”
我和我娘对视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慢慢的也听不见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忘不了我娘的那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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