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的皖西南的大别山区,一座山坳里,灌木丛生,遮天蔽日。
“快点,天亮就赶不上了。”
“啥庙子会么,把人还紧张的不行了。”山林里头,一行人后头一个的胖子,双手撑着腰,挺着啤酒肚,气喘嘘嘘地埋怨。
“小胖哥,你除了肚子大点,还有啥能耐?”队伍中间的小个子海瑞问道。
“你小胖哥我不是贫嘴,那浑身上下都是本事,就是当年的孙大圣,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懂否?”
“我懂,不过不像孙大圣,到时有几分他师弟——猪八戒,一胖,二吃,三呆。”
“嘿,看你小胖爷我今天不弄废了你!小狗日的。”
哈哈哈哈。
一行人顿时乐了起来,就连一向严肃的罗姑娘都抿着嘴,乐的不行。漆黑的夜里,湿漉漉山岭间。
一行十人,隋爷,海瑞,我,小胖哥,罗姑娘,还几人是小胖哥一伙的,叫不上名字。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隋爷带着我们一行人去阎王庙会。隋爷是老江湖,爱钻研奇门八卦,山川走势,走南闯北,摸金定穴。雨海是个孤儿,从有记忆开始,就是隋爷带着他,在这天竺县城住了十几年了。
隋爷失踪以后,三年以来雨海一直打点隋爷的浮生书店,靠着书店过着日子。
又快农历七月十五了,天气渐渐的又闷热起来。整理完书籍,雨海坐在书店的太师椅上,又想起三年前的事情。
“请问,谁是雨海?这有你的快件。”
门口快递员,骑着自行车招呼着书店里。
“我就是。”
最近没啥人说要给我寄东西啊,雨海拿着快递,心里直迷糊着。
仔细一看。收件人是自己的名字,日期也没有,寄件人一栏写的模模糊糊,像是写完又擦掉了一样,不好辨认。
拆开快件一看,一张纸条:
阎王寨,七月十五哥。
七月十五哥?谁呀,记得不认识这号人啊。雨海把纸条放在桌上,坐在太师椅上思考着。这他娘的是谁玩恶作剧呢,但是仔细一想又不对。
难道是:
阎王寨,七月十五,哥。
写信的人少了一个逗号。但是我也没哥啊,从小就是隋爷带着我。雨海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头痛。
七月十五,阎王寨。不管是真是假,都得去一趟了。一算日子,今天就要出发。
阎王寨,在天竺县的一个偏远山村里——海口村,大别山深处。从县城到海口村得先乘车到水间镇,然后步行三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运气好点还能碰上村子出来赶集的骡车,给上两块钱能捎上。
三年前,隋爷带着我们去庙会,只是雨海一觉醒来,房子里就只剩他一人了。雨海等了一周,让村子的人也帮忙找了一周,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一行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雨海查了三年,县城公安局的大门都被踩烂了,最后得到的结果按失踪人口。
下午,雨海早早的收拾了书店,乘上了一座乡间面包车,前往水间镇。运气还真不错,赶上了村子出来赶集的骡车。
一路上跌跌撞撞,走了整个下午,才到达海口村。
海口村的饭馆里了,这里是三年前他们相聚的地方。三年前小胖哥带着一行五人,隋爷带着我,海瑞,罗姑娘一起,在这里相遇。
只是,就剩我一个人回来。
“老板,来碗面条。”
“好嘞,马上就好,您先喝口茶,片刻就来了。”老板娘还是当年的老板娘,一根皮筋扎的马尾辫,胸前围着一个暗红色的围裙,肥壮的臀部走起路来两边摆扭着。
。雨海喝了口茶,不得不说这小饭店的茶水还是挺不错的,涩中带苦,苦中含甜,入喉后,温肺生香。雨海忍不住仔细品尝了起来。慢慢观察这不到三十平米的小饭店,三张桌子在房间里一字排开,足足坐下十几个人。
真没想到这小饭馆儿今儿也这么热闹。
“那桌的,雨衣多了,卖给咱家几件!”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就冒了一句话,打破了饭馆的和谐氛围。
“朋友,说笑了,我们……”最里面一桌的一个女的,短发,穿着黑色的皮衣,声音却粗的跟个汉子一样。话音未落。
“那他娘的说雨衣多了干求?”中间桌,一个穿着牛仔裤小伙子就大声嚷嚷起来。
“贼你大爷,你说谁呢?”里面一桌子的大汉,梳了个勾背头,后面扎了个小辫子,拍起桌子,一副要干架的阵势。
一场冲突眼看就要爆发。
“哎呦,几位兄弟,消消气,吃好喝好。若需要,小店这里还有备多的雨衣。”老板娘扭动着不太协调的身体,在两桌子中间陪着笑脸。
“干,老子我今天就要他的了。”说完,中间桌的牛仔裤小伙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副谁也不好使的样子。
“咳咳”不知是谁低声咳嗽了两下。
那个牛仔裤青年才满不情愿的坐了下来,里面一桌勾背头的壮汉也挺识相的好坐了下来。
一场冲突随着两声咳嗽就化解了。饭店重新安静了下来,大火继续吃饭喝酒。
“你是雨海兄弟吧?”
“你怎么知道?”我望着老板娘,满脸疑惑。
“是就行了,老巴儿给你留了讯:提前一天见面”
“老巴,是谁?”
见面。
“见谁?”
我追问道。
老板娘看着我期待的眼神,摇摇头,无辜的看着我,意思她只是传话。然后又去招呼别的桌子的客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小小的的边村小饭店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吃完面,出来狂狂这个村庄。
七月十五哥。老巴。见面。这几个词语一直在我脑海中里来回转动。
这个给我快件的人,应该认识我,但是又为何不肯透露姓名和地址。是在担心什么呢?我一边在村子里走着,越想越头痛。老巴又是谁?可笑的是我自己要见谁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
一连串的疑惑。
“年轻人,七月半了,买件雨衣吧。”一个卖货的乡间小贩冲着我说道“你别瞧现在这天气好,七月半那天准定下雨勒。外地来这里参加庙会的都在我这里买雨衣,雨伞”
“有这事?”
“这位小哥,你还没听过这的传言吧:雨龙在天,桑田化沧海。这里七月半,那可是桑田都要化成沧海,你说这雨大不大?没件雨衣,可要受罪了。”
嘿嘿,你就吹牛吧。沧海桑田那可是几千几万年才有的事情。我低头笑了笑,没有继续揭穿他。
海口村的不大,背靠青山,在一处山坳里。除了村子东南边有口土地庙和唯一通向外面的小路。村子正前方,有一条山涧流出小河,河对岸是一片稻田。七月的傍晚,稻田里的青蛙就瓜瓜的叫了起来,漫天的蜻蜓飞的很低,仿佛要撞到人。村子的老人吃完饭,也开始出来乘凉。
我满脑子都快件和老巴的讯儿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我决定回饭店,从老板娘那里问点话。
到饭店,天都快黑了。
“老板娘,我有几件事情,要问下你?麻烦你告诉我。”
“小兄弟,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传话的。”
我这里有个包裹,是老巴特别交代让给你带的。明天村里会专门组织人带路去阎王寨,你随行就好。不过外地的客人,可得准备好路费,这是村子的规矩,按人头收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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