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深圳的大街小巷，人们总能看到那些焦虑和疲惫无助的年轻人的背影，为了躲避治安联防队盘查，天刚蒙蒙亮这些年轻人就出发了，他们期待的目光在电线杆和墙壁上寻找招聘启事，急切地希望能在招聘启事上看到一丝希望。陈晓磊他们很早就起床了，和其他人一样，穿梭在深圳的街头寻找工作，这是深圳街头的一道特殊“风景”。
李科他们五人从天还没亮就出发，沿着大街小巷走，寻找招聘启事。看见早上工业区的上班族，胸前挂着厂牌，大踏步迈入工厂的大门时，犹如一个个慢镜头，李科他们驻足羡慕地看着，直到工人全部进厂，保安重重地关上铁门，李科他们才会不舍地离去..。
张军说：“李科，看着那些自信的厂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工厂那道大门时，心里羡慕了吧？你那副表情就像见到了一坨黄金，羡慕得口水都流到了脚背。”
李科笑笑说：“张军，大哥莫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你要是不羡慕，每天天不亮就出来干啥？你想想，假如你进了工厂，不但免去了一切烦劳，还有大把的机会泡妹妹，你不羡慕吗？”
王超说：“羡慕归羡慕，人家工厂只招‘尼姑’不招‘和尚’，你有什么办法？男人是猴子屁股坐不住，又喜欢捣乱，人家工厂招那么多‘和尚’进去吃白米干饭？”
沈兵说：“现在很多工厂本身都不招男工，可是有些男的偏偏自掘坟墓。有些工厂不喜欢招四川男工，因为这些工厂知道四川人爱惹事，其实不是所有四川男的都惹事，一粒老鼠屎污染了一锅汤。”
陈晓磊说：“时间不早了，等不了多久治安联防队就要出来巡逻了，我们再逛逛就该收队了。”
走到一栋居民楼下，一个老太太看见李科他们五人路过，主动上前攀谈：“小兄弟，你们这是去哪儿？”
李科说：“奶奶，我们很早就出来找工作了。”
老太太：“工作找到了吗？”
李科说：“没有。”
老太太：“小伙子，我这儿有点临时工，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干？”
李科连忙问：“奶奶，什么活儿？”
老太太：“我家要装修房子，需要两个临时工干一段时间，具体就是往楼上抗水泥砖头和沙子，你们愿意干吗？”
陈晓磊说：“奶奶，我们愿意干。”
老太太：“你们的工钱要多少？”
沈兵问：“奶奶，是几楼啊？”
老太太：“八楼。”
张军吃了一惊：“八楼？”
老太太：“是的，八楼，我们这房子是以前的老房子，没装电梯，以前装修过，不过年份太久也不行了，需要重新装修，给我儿子装修婚房。”
王超说：“奶奶，八楼很高哦，跑一趟腿都酸了，要是往上抬水泥砖头和沙子，这些很沉的。奶奶，您给我们25元钱一天怎么样？“
老太太很干脆：“这个不行，价钱高了点，最多22块钱一天，你们要是觉得不划算，我另外找人去，现在没事儿干的人也不少。”
陈晓磊说：“奶奶，我看这样，往八楼抗水泥和沙子真的很沉，我们也不要25块钱一天，你呢也让一步，给23块钱一天怎么样？”
老太太想了想说：“这也行，你们谁留下来干活儿？”
王超说：“我和李科留下来。”
陈晓磊故意说：“你们两个要好好干，让奶奶满意，没事儿我们三个先走了。”
老太太对陈晓磊说：“小伙子，你真聪明。”
王超和李科用框子往八楼抬水泥沙子，这么高的楼层，就是空着手上楼都累，如今他们两个一层楼一层楼往上抬，满身大汗，喘着粗气。
李科说：“王超，我在家里都没干过重活儿，今天才跑三趟，感觉腿都在往下坠，又酸又痛，我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坚持。”
王超说：“要挺住，我也累，陈哥不是告诫过我们，为了能在深圳呆下去，再脏再累的活儿只要有得干，都不能放弃。我们要是放弃了，立马就有人来抢着干。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是一大把。”
李科无奈地说：“只好坚持，继续吧。”
李科和王超抬着沙子如同蜗牛般的速度，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迈，每跨一步台阶，李科都是咬着牙坚持着，脸都涨红了。
爬了两层楼，李科说：“王超，歇一歇，每两层楼就歇一歇。”
王超说：“放下，说歇就歇。”
李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奶奶个熊，累死了，腿也酸，肩也痛，浑身都要散架了。”
王超也喘着粗气，看着李科笑。
李科把衣服脱下，拍拍自己的肩说：“王超，我的肩都红肿了。”
王超说：“我也一样，坚持住。”
李科反手向后捶着自己的背说：“我要是不坚持，早就扔下框子跑了。”
王超说：“为了明天的早餐，那也是没办法。你要想在深圳呆下去，连这点苦都吃不得，那就回家养猪去。歇了这么久，也可以往上抬了，要是让老太太碰见我们在偷懒，她会不高兴的，万一老太太不高兴炒了我们的鱿鱼，那又得等很久才能碰到一点事儿来做。”
李科站起来说：“继续吧，不过我要说清楚，每抬两层楼必须休息，否则你王超自己抗上去。”
王超说：“行。”
王超和李科干得满身是汗，老太太也是菩萨心肠，赶紧给王超和李科递烟端水。
王超和李科赶紧道谢。
老太太说：“小伙子，累了歇一歇，没事儿的。抽完烟，喝了水，我家厨房里还有吃的。”
老太太去厨房端出馒头来：“小伙子，饿了就多吃几个，不要客气，干体力活儿要吃饱。”
李科说：“奶奶，您真是好人，您一定会寿比南山。”
老太太很开心：“小伙子，真会说话，多吃点儿，我去给花浇水了，慢慢吃，不急的。”
王超大口啃着馒头，语调不清地说：“谢谢奶奶。”
陈晓磊张军和沈兵一大早出来找工作，依然一无所获，回到出租屋里研究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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