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是人工砌成的,高矮不同,也不够平滑,有的地方宽,但基本都是窄路,一人一马走起来有些勉强,偶尔还会有突出的山石占据空间,人要低头弯腰才能通过。
这一次,秦镌和楼华语难得的达成了一致,由楼华语带路。
山也就一百丈,算不上高山峻岭,但是台阶不够一脚迈的,上千层台阶走下来,也够折腾人的。好在楼华语边走边看,不觉得累,可秦镌就不同了,眼里除了台阶还是台阶,反倒比楼华语还累,只是一直不说。
上到一半时,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楼华语感觉心情一松,道:“到了。”
“到哪儿了?”秦镌一抬头,看到了眼前平整的空地,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片空地并非天然而成,应该是有人开辟出来的,只是有些年头,草都长了出来,现在呈现枯黄之象。
“这还不明白,如果没有人住,谁给你铺这么多台阶。我看,这里就是当年那个人的住处,不过现在没有人住了。”她牵马走到空地之中,拨开枯黄却挺直的草茎。
秦镌破天荒地没出声,也跟着走了过来,半天,感慨一声,“能铺成这么多台阶,真不容易。”
“大概用了几年吧。在山中居住,确实令人羡慕,不过这种毅力实在难得,居然还铺到了山顶。”楼华语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回到台阶上,再次占据有利位置,看着秦镌额头的薄汗,说:“现在就累成这样,亏我走得还这么慢。”
“我还纳闷呢,这才走了几步道……奇怪。”秦镌嘟囔道。
楼华语看他不叫嚣了,这才道:“走路的时候别就想着走,往远处看看,转移一下注意力,当然,前提是你不恐高。”说完,继续往上走。
其实,说不累是假的,但是她身上的衣服对温度有调节作用,再用点志气抗一抗,也就过去了。
终于,到山顶了,楼华语擦擦汗,得意地说:“怎么样,累吗?”
话是没说出来,但是秦镌找个地方就躺下了,很明显,累了。
一会儿,他道:“得了,你这女人,我服了你了。”
“服了就好,别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楼华语将两匹马都栓好了,抱膝坐在旁边。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太子的,没有什么诡谲的心思,性情中人,直爽豪放,虽然作为太子,他恐怕并不合格,但是,作为朋友,他还是挺合适的。
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楼华语起身,向京城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巍峨的皇宫。她想找宁王府,可是和皇宫相比,宁王府不够鲜明,她找不到。
她叹息一声,道:“从这一眼就能看到京城,你说……”
好不容易想和太子互动一下,一转头,他居然都把眼睛闭上了!楼华语真想过去踢他一脚,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这口气,她忍。
“你说吧,听着呢,怎么动不动就唧唧歪歪的,和那些女人一个样儿!”秦镌睁眼不耐烦地说。
“你还不是动不动就急赤白脸的。我说,在这儿住的那个人的心上人会不会就住在京城里,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男子就在这里,开辟了一条山路,方便上山眺望京城。”
“嘁,大男人的,怎么还磨磨叽叽的……”秦镌脸色一变,翻身而起,“有情况!”
楼华语吓了一跳,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她就看到了视线中出现的黑衣人。
从两个到六个,从六个到十一个,从十一个到二十个……来不及数下去,所有黑衣人都冲向了秦镌——他们是冲秦镌来的!
秦镌没有带武器,只是带了护身的匕首冲了上去。
很明显,那些黑衣人并不在意楼华语的存在,也不介意她跑开。以她的速度,下山,回京,带救兵回来,一切都晚了,所以他们并不怕。
可是,难道她就这样逃走?黑衣人一群有三十多人,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秦镌再能打,没有称手的武器,又能坚持多久?
可是,她前段时间被公子隽封了真气,现在又能杀死多少人?
目光一转,她看到了旁边的两匹马,立刻跑了过去,以速度揭开缰绳,一匹马踹了一脚,让他们冲山下跑去。
好马识途,即便不能搬来救兵,保护两匹马也好。
终究还是有黑衣人注意到了她,冲了过来。秦镌被太多人围住,无暇顾及其他,也根本没发现少了几个黑衣人有什么区别。
终于引来两个人。楼华语舒了口气,慢慢后退,脱去了外衣。
脱衣服,在男子面前显得有刺激性,何况她又是个美人,还和太子关系不错。不管是出于虚荣心还是男人的**,他们都忘记了本来的意图。
楼华语脱得很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看男人从两个增加到四个,从四个增加到六个,脚下则一点一点向后退,与秦镌拉开距离,也为他拖延时间。
外衣已经脱下,但在她的目光下,没有男人立刻冲上来。
身后无路可退,她小心地绕过去,开始解腰带,手指在腰侧四颗墨玉珠上一拨,腰带松开。她慢慢地解下腰带,任两肩的衣襟滑落,褪到肘部,露出雪白的肩膀。
十一人,这是最后的定数,也达到了她的预期。他们不一定都是被美色吸引来的,的,是对她的警觉。
楼华语眼角的余光看到,秦镌还在和十几人缠斗,黑衣上已经多了一些血色。人数的减少,让秦镌疑惑起来,转头,看到了楼华语。
温和的阳光下,深秋的凉风中,她**着肩臂。
秦镌大吼一声,“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
但是,楼华语没有动,也没有解开衣上的带子,只是,缓缓地拿起了手中的腰带。
她的动作使得眼前的十几人紧张起来,终于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全部拥了上来。
秦镌看到楼华语脱衣服,心绪就无法集中,瞥见那群人的动作,他大骂一声:“混蛋!”紧跟着,转身奔楼华语而去。
然而,这一走,他无法顾及身后的敌人,背后挨了一剑,从颈至肋,划伤了整个后背。
又有几个人挺剑跟上,向后心刺去。秦镌大怒,一回身,左右各飞起一脚,匕首又解决一人,手臂却不可避免地多出一道伤来。
暂时逼退几人,秦镌这才去帮助楼华语,然而,转身之时,他愣住了。
就在十一人扑上来的时候,楼华语手中腰带抛出。白影在空中闪过,她手中一动,胳膊后振,将一个男子生生扯出人群,飞身点他身上几处要穴。没有真气,点穴威力大减,白练用得也不似往常一般得心应手,但是用来对付一些杂碎却绰绰有余。
其他十人反应不慢,瞬间投入战斗,而楼华语对白练的控制比他们对剑的控制更为娴熟,飞身站上一个男子肩头的同时,腰带轻舒,松开手中扯着的人。在另外两人拔剑劈来之时,她两脚一勾,倒立至地,借腰力将脚下男子射出,顺势一个跟斗,白练也落到了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子被她连拖带拽当了几轮攻击,最后扯到身前,挡住了同伴六剑。
在他倒下之前,楼华语借力飞起两脚,踢开两名男子,身后三剑此时又到,刺在腰间。剑全部被白练缠卷脱手,甩向另外三人,刺死了其中两人,而另外一人在挡剑的时候没有防备,被白练缠住了双脚。
楼华语弯腰避敌,手腕跟着后撤,男子站立不稳,后仰摔倒,跌伤头部。
之前被楼华语以身为弓弹射而出的男子又冲上前来,剑指楼华语别无防备的右肩。楼华语右手一拂,衣襟衣袖飘荡而起,将剑卷起,再扭动手臂,剑碎,手也抓住了男子的腕骨,过肩一摔,正好挡住了身前一剑。又死一人。
剩下六人还有攻击力,而楼华语没有真气后,操纵白练体力消耗很大,也只能对峙起来。
秦镌没想到楼华语会武功,片刻愣怔之后,转身专心应敌。
他手中匕首质量很好,但也锩口,短兵器不够趁手,连伤数人之后,他也受伤严重,却不敢拖延。
敌众我寡,宜速战速决。
短暂对峙之后,他再次开始强攻,不计代价,只要赢。
冲天怒吼声将十几人惊呆,他手起匕落,却未能将人杀死。干脆揪住对方衣服,往地上一摔,然后拎起来当武器,为他挡了数剑,击退了又一次攻击。他大口喘气,又往楼华语那儿看了一眼,正看到楼华语卷起一人手中的剑,甩手向他扔来。
“接着!”楼华语喊了一声,也无暇看秦镌是否接住,又一次投入战斗。
还剩五人。
她稳住了呼吸,几跃之后脱离战团,轻轻提起白练,双手握住两头。那里,有四颗黑珠。
她将黑珠轻轻碰撞,发出声响,眼睛直直地看着对面五人。
忽然,白练一头快速飞出,所射之人不但不接反而后退几步。紧接着,另一端飞出,又一个黑衣人被迫后退。
这一面刚出,那一头又至。楼华语不再硬打,而是有目的地交替扔出白练,将五人连连逼退,但是每一次,都有意不让白练缠到几人身上。
她体力不多,能智取最好。
先是有意显示两端的黑珠,之后用目光暗示,然后,频繁出手,只是想用心理战术,诱导他们认为黑珠之中暗藏玄机,不敢硬接,只能后退,直到,退到她理想中的地方。
比如……现在!
楼华语双手齐出,白练击向最边的两人。两人向后弯腰,躲闪中又发现山崖,无法后退,想要站直,就见白练上的两颗珠子岔开,正中两处大穴,另两人身子一麻,后倾姿势不足以保持平衡,跌落山崖。
几乎同时,两手一并,白练向中间靠拢,又击向两人。两人已经上前,但这一次白练直卷而上,直接将两人摔了出去。
只剩一人。
楼华语还来不及应付,眼看一剑向胸前刺来,白练回防不及。她向后弯腰,将上身暴露给对方。男子剑尖下压,试图刺进胸口,不想剑落到胸前白衣之上,竟遇到了阻碍,无法刺入。就这片刻时间,白练已经收回,缠上他的双脚。
楼华语一个翻身将男子拉倒,手腕一动,白练另一端已经捆上他的右手,收紧,剑终于脱手。
她缓了几口气,在地上捡起一把剑,刺了下去。
最后一个人,亡。
楼华语松了口气,却敏锐地发现身后有人,一哈腰,向后就是一记飞腿,这个之前摔坏脑袋的男子又一次摔倒在地,气绝而亡。
楼华语这边算是解决了,但是秦镌那边还不容乐观。
接剑之后的秦镌并没有扔下匕首,左手长剑进攻,右手匕首防御,纠缠许久,对面的敌人从十一个减少到七个。
但是,他也快坚持不住了。
策划这件事的人显然知道他的实力,而派来的人更是将他压制得死死的,若没有楼华语,这一次他还真是凶多吉少。
想到楼华语,他不禁向那里看了一眼。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有人偷袭。然而,与白光一同到来的,还有楼华语的白练。她也不跟秦镌打招呼,缠住一把剑之后握到手中,对准了那个方才偷袭的男子,一剑毙命。
“打架的时候不要开小差。”楼华语看了秦镌一眼。
秦镌觉得有些没面子,但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就挺了挺腰杆。
“休息好了就开始吧。”这一次,楼华语用剑。原本她是不惯用剑的,但是白练用起来太耗费体力,现在用起来已经力不从心,相比之下,还是用剑省力。
斗志又一次燃起,秦镌再次一声大吼。楼华语仿佛没听见,而已经用过一次的招数这一次效果也不太好,但是,还是有两个人被惊得顿了一下,楼华语趁机刺死了一个,却错过了杀死另一个人的机会。她挑了其中的两个人,剩下四个交给秦镌。
秦镌干脆换了两把剑,左右开弓。现在他已经谈不上力气了,只能用这种方式以一敌四,却也实在勉强,胳膊上流下的血顺着手滑过剑柄,和两把剑上的红染在了一起。
他被四个人围在中心,或许可以刺死两个人,但身后必然有两把剑来袭,无法辨别方位,也就无从躲闪。而他背后的伤口,此时仿佛裂开的嘴,露出血舌,向外吐着红色的唾液,将黑色的长袍染成更深邃的黑,散发着浓重的血腥。
这两剑,他必须刺出去,否则,四剑合围,他会被捅出四个窟窿。至于背后两剑,运气好些,倒不致死。
他没有选择。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