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呼”
黑川长长吐了口白烟。
电梯面板上的数字最终定格在了“5”，Christmas夜总会的顶层。
金亮的活门打开，一架优雅的白色钢琴伴随着轰鸣的音乐声闯入黑川的视野。
深黑的铆钉高帮皮鞋踏在毛垫上，黑川环顾四周，这层开阔的空间右方是一座陡峭的假山，潺潺流水在华灯的照射中环山而下，钢琴的左端不远处有一扇雕花的日式厢门。
昏红的灯光直直扑打在苍白的面颊上，黑川眯起了眼睛。
“先生。”英俊高大的服务生走到黑川面前，笔挺的肩膀上套着一件深红坎肩“我想您可能是走错楼层了，我们这块属于私人区域。”
“这里是第五层吗？”黑川弹了弹烟灰。
“是的先生，如果您需要服务我可以叫别的工作人员来——”
——“那就没错了。”黑川笑道“我是为西海岸工作的。”
“这个…”服务生皱了皱眉头，他似乎有些为难，“可能有些冒昧，但能上到第五层的客人对我们来说都是熟客，可我好像没见过…”
“你们夜总会怎么还弄了架钢琴在这。”黑川的目光落到电梯前方的白色长琴上，“花了不少钱吧？”
“啊？您是说这架钢琴吗。”服务生一时没跟上黑川的话头，他挠着后脑勺憨笑道“我们老板说钢琴能显得文艺高档些。”
“夜总会还要搞情调？”
“先生，您是第一次上第五层吧？”服务生倒也是久经夜场的机灵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安排来第五层来接待尊贵的客人。
“这层楼就你一个服务员吗？”黑川低头吸了口香烟。
“是的，先生。”服务生微微躬下身子，“如果您不介意，能容我进去通报一下吗？”
“我介意。”黑川的声音十分平静。
“啊？”服务生再次愣住了。
“噗嗤！”黑川忽然捧腹大笑，黑毛大氅都随着黑川身形的抖动而摇晃着，“看你吓的，哈哈哈哈！”
黑川拍着服务生的肩膀，苍白的面颊笑得涨红。
“赶紧去吧，跟他们说我是约德尔，觉醒者。”黑川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刚从纽约伊丽莎白港回来，奉命杀了个人。”
“是！”听到“觉醒者”这三个字以后，服务生的态度立马恭敬了许多，他鞠了个躬便跑开了。
黑川晃到第五层中央的白琴前，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琴面，仿佛在深情地抚摸着情人的面颊。
“到处都是朽烂和腐臭！”黑川对着钢琴轻声喃道，神情里充满了厌恶“你不属于这里，可惜了…”
黑川苍白的手指掠过洁净的琴键，似乎每天都有人在打理这架从未弹起的钢琴。
“你应该也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吧…”
“先生，汉森先生说您可以进去了。”服务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兄弟，你会弹琴吗？”黑川转过身。
“会…会一点，先生。”服务生瞪大了眼睛，他刚才叫自己什么来着，兄…兄弟？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了，那些进出的大人物哪个是用正眼瞧过自己的，可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他还是一个身份尊贵的觉醒者，居然会叫自己…兄弟？
“把这层里所有的音乐都停了吧。”黑川经过服务生，他走到日式厢门前停了下来，“你来弹一首。”
“我喜欢狂想曲，随便哪一首都行。”
“可…可是。”服务生有些为难“音乐如果停了，那包厢里面的也会…”
“不用担心，我只是可惜这么好的琴却没人用。”黑川的笑容十分复杂“放心弹吧，里面的我来说。”
“好吧…”服务生小心翼翼地坐在钢琴旁，拿出对讲机轻声说了几句，第五层里动感的音乐顿时停了下来。
“一首钢琴曲的时间应该够了…”
黑川已经听到厢门内响起的吵闹声，嘴角微微一扬，拉开厢门走了进去。
欢快灵动的钢琴声传来。
“克罗地亚第二狂想曲。”黑川走在泛着荧光的大理石面上，他已经看到在灯光下晃动的人影。
“音乐怎么没了，外面的人在搞什么？”
“这钢琴声是哪来的？”
“你出去外面看一下。”
“是，汉森先生。”
一位穿着黑背心的大汉恭敬起身，他正要转头朝厢门走去，却在入口处碰见了歪着脑袋抽烟的黑川。
“你…你谁啊你？！”大汉上下打量着黑川张扬的衣着。
“你问我啊？”黑川吐了口浓烟，他晃着身子贴上大汉，“我是约德尔啊。”
“强尼，怎么了？”一道厚实的声音从包厢内传来。
“站稳喽！”黑川拍了拍强尼的肩膀，叼着烟就往房内走去。
“强尼！？”这个声音又拉高了音调。
大汉强尼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了，这个古怪的年轻人…他响在耳边的话仿佛有一股说不出的魔力，自己居然真的就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川独自漫步到包厢中央，幽暗的霓灯扫动在身上，黑川发现这房间里的人还真不少。
奢华的紫色真皮沙发绕着墙面围成了半圈，那些坐在沙发右面的东方面孔，他们应该就是来自东南亚的毒枭吧，剩下的那些白人也都气势汹汹地看着自己，每个人怀中都抱着一位衣着暴露的曼妙女郎。
“可惜，扑了个空…”黑川的目光落在沙发中间的秃顶中年人身上，这位中年人的身材有些发胖，红扑扑的圆脸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你是谁？”
“你叫汉森，对吧？”黑川似乎根本不拿自己当做客人，烟头往地上随意一扔，直接就坐在了沙发前的长台上。
“你是谁？”秃顶中年人再次问道。
“我问你话呢，没听见吗？”黑川笑眯着眼睛，兀自翘起了二郎腿。
“臭小子，我看你是找死！”坐在黑川前方的大汉猛然起身——
——“等会！”中年人举起了手。
“不错，我是汉森，这位小兄弟。”汉森叼起一根雪茄，身旁立马有人替他点起了火。“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黑川只是笑着看向汉森，他没有说话。
“宝贝儿，你跟他说说。”汉森推了推怀中的丽人，胖乎乎的手直接就伸到了女人衣服里，在胸前的那对高耸间起伏着。
女人娇媚地横了汉森一眼，旋即轻蔑地看着黑川，檀口轻启。
“我说小帅哥，看你年纪轻轻也怪可惜的，这里可不是你耍酷的地方噢。”女人轻笑道“要不然你求姐姐，姐姐念在你这张俊脸的份上向汉森老大求求情，起码留你一条命根子伺候姐姐也好呀。”
女人大胆的话引来了其他陪酒女郎的娇笑。
“他的手伸进你衣服里了。”黑川在胸前比了比。
“怎么？”女人一点也不脸红，语气里充满了嘲弄“你要有钱姐姐也给你摸呀，你倒是想摸可你摸得起吗？”
说完一双妙目便勾向了汉森，甚至还伸出香舌在红唇边魅惑地舔了舔。
“汉森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坐在汉森旁边的毒枭说话了，瘦黄的脸上满是不悦“为什么今晚的聚会总是出状况，这小子是你们故意找来捉弄我们的吗？”
“金先生，合作了这么久，西海岸行事的风格你还不了解吗？”汉森赶紧赔笑道“你放心，今晚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汉森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他挺着大肚皮站了起来。
“小子，要想给自己留个全尸。”汉森笨重地抬起脚，铮亮的黑皮鞋踩在长台上“跪下来把我鞋底的灰尘舔干净。”
“要么，你就等着喂太平洋里的鲨鱼吧。”
“我真不懂你哪来的狗胆敢这么跟我说话。”黑川似乎在懊恼“我是真的很想杀你啊，可惜你必须得活着，西海岸大佬的私人会计师对吧？”
“今晚本想直接宰了那个畜生，可他没来，也罢！”
“畜生宰了一个还会有新的畜生。”黑川轻轻摸着汉森的皮鞋，“还不如把整个西海岸都弄垮，起码还能让他们难受一段时间。”
“这小子喝醉了吧，他在胡说些什么呢？”汉森笑了起来，“我数到三，你舔不舔？”
“陪酒的姑娘，你们出去吧。”黑川叹道，“都是生活所迫，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
黑川的话招来了满堂哄笑，美艳的陪酒女郎们纷纷掩着红唇，看向黑川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
“喜欢看血？”黑川笑着站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横展双手“那就看吧，合着这曲美妙的狂想曲。”
“傻逼！”汉森吐了口唾沫，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拉上枪镗朝着黑川就扣动了扳机。
“BOOM。”
意料中的枪响并没有传来，这个声音是从黑川嘴里发出的，他也用手指对着汉森比划出一个枪的手势。
汉森的身形顿时僵在了原地，脑门上的冷汗不停滑落，他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了！
“汉森哥？”
“老大，你怎么了？”——
——“定。”
“强尼，过来。”黑川朝走廊上的大汉招了招手。
“把汉森的枪卸下来。”黑川说着又点起一根烟。
大汉强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看向汉森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惧，可身子还是不听使唤地走到汉森身前，伸出强壮的手臂夺过了手枪。
“从左往右，女人和汉森不杀。”黑川在烟气中坐了下来“剩下的人渣全给我蹦了！”
强尼的身子颤抖地转向左边，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枪口对准了左边的第一个白人，那人是强尼的亲哥哥。
“BOOM”
黑川闷道，刚好对着狂想曲的重拍。
子弹打穿了白人的脑门，冒着热气的鲜血溅得满墙都是——
——强尼的泪水无声滑落。
“BOOM！”
黑川继续闷声道，他对上了下一个重音拍。
又一个黑，道分子在惊恐中死去了，他倒在了身旁陪酒女郎的怀中，那个可怜女生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可无论她怎么想奋力嘶喊，她的声带都没有一点动静，此刻唯一的声源就是那片已经进入终章的克罗地亚第二狂想曲。
“BOOM！”
“BOOM！”
…..
这片厢房仿佛成了炼狱场，到处都洒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强尼按照命令杀光了右边的最后一个东南亚人。
“换子弹，伸到自己的喉咙里。”
此时的强尼几临崩溃，眼泪和鼻涕都流到了一起，双手颤动着换完子弹，强尼缓缓张开嘴巴，粘稠的唾液滴在手背上，乌黑的枪管伸到了嘴里。
“觉得很罪恶吗，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黑川冷漠的声音传来，“你是穷人，她们也是穷人，知道我为什么不杀她们吗？”
“再堕落也好，那是她们自己选择的生活。”黑川的目光扫在刚才嘲笑他的女人身上“但是你选择去当走狗，选择了侵害别人的生命。”
“我黑川看不惯。”
“你可以诅咒我下地狱，我不在乎。”黑川走到女人的身前，他缓缓蹲下身子“准备了强尼。”
黑川伸手贴上了女人的胸脯，手指轻轻一抓…
“BOOM！”
强尼应声倒在血泊里。
黑川笑眯着眼睛，他摸着女人颤抖的面颊。
“你说我摸不摸的起，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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