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的尽头转角,是一个方形的密室,密室长宽足有十丈,只见一排排高架林立,上面摆放着各色珍品,火把照耀下,珍珠翡玉数不胜数,其中藏品之多,让许悠心底也是暗叹不已。
他随手从身边的一排架子上,取过一方木盒,木盒尺许长,三寸宽,两寸高,像是一截方木条。他轻推盒盖,一缕淡淡的药香飘逸而出,里面竟是一株褐色草药,在盒子的一角,刻有两个极小的字,御用!
许悠嘴角一翘,贡草果然在此。
他拿起褐色的草药在火把下看了看,四下略一打量,发现好几排的架子上,竟都是堆放着这种药盒,草药之多,让许悠也暗暗咋舌不已,此地竟有如此多上等的药草,就这几排架子,少说也有足有上千株吧!苦山的资源,果然是丰饶无比。
按捺住心情,许悠先放下木盒,没有表露出神色,草药既然在这,他自然是先不急着取的,为今之计,还是先将钱管家口中的仙引笺找出来才是正事。
“仙引笺呢?”许悠回过头,对钱管家冷声问道。
钱管家此时正举着火把四下寻找着,听到许悠问话,忙上前几步,一躬身悻悻道:“这个少侠,令笺具体放在哪个位置,老朽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知道它被老爷放在这里面了,至于具体的细节,老爷他没有跟我说,我也不好去问的。”
“你不知道?”许悠闻言却眉头一挑,盯着钱管家的眼神渐冷。
钱管家被许悠看的心里发毛,往后缩了缩,道:“少侠,我虽说是老爷的心腹,但也还没信任到这种程度,当初得到此笺时,若不是我刚好也在场,怕是连他得到此物的事情,都丝毫不会向我透露半分的,毕竟仙引笺这种宝贝,当然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安全的。”
钱管家说着又看了许悠一眼,在心底暗暗嘀咕道:不过想来以你们这些大家族的本事,就算那些得到令笺的人守口如瓶,谁都不告诉,怕是也安全不到哪去吧,你们用秘法一查探,不全都了然了。
许悠却是不知钱管家心中所想,只见他眯着眼盯着钱管家,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都到这时候了,对方应该没必要骗我才对,这般想着,他卷起衣袖,开始在身旁的架子上兀自翻找起来。
“若不想人死,就快过来一起找。”许悠的声音冷冷传来,听的钱管家身形一颤,忙应了一声后,也在另一排架子上迅速翻找起来。
一排排的架子上,满是一些珊瑚翡翠,其中更是不缺一些古今名画,然而被齐强得到后,却一直深锁密室,大多蒙尘。
许悠对这些东西倒是没有多少兴趣的,只见他一件一件的查看,拿起来晃一晃,掂一掂,但凡只要有可能藏令笺的地方,都被他毫无遗漏的搜了一遍,连柜底都没放过。
整个库房有三十余排木架,许悠轮番翻找了下来,即便速度飞快,也足足费了近半个时辰时间,然而这里珍宝无数,所有的宝贝他都摸过一遍,却根本不见仙引笺,甚至连一个像令笺的东西都没有!
仙引笺的大概模样他倒也知道一些,古籍上曾描述,此笺形似玉牌,巴掌大小,上有灵纹流转。虽然描述模糊,但想来应该是一件像玉牌一般的东西。然而此地玉牌没有,玉佩倒是被二人找出了不少,但许悠一一比对后,发现都只是些平常的配饰,并无出奇之处。
“奇怪,怎么没有?”许悠摸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一排排木架,忽然问道,“前管家,近期这里可有新添什么东西?”
钱管家想了一会,指着前面的一排架子,答道,“近段时间增加的,就只有那排架子上的一些草药了。”
“草药么?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么?”许悠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还有一对夜明珠,至于其它的,就没有了,”钱管家皱着眉沉思了一会,而后摇了摇头。
“夜明珠?”许悠闻言摸了摸鼻子,又翻找起来。
.....
半盏茶过后,许悠倚着一侧的石墙,眉头紧紧的皱着,此事似乎有些蹊跷啊。
刚才的一番找寻,他就连四周的墙壁都轮番摸索了一遍,却依旧没有丝毫收获,都是实打实的墙,并无暗格。
莫非是此地根本就没有什么仙引笺?这只是钱管家为了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
许悠在心底默默思量着,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盯着钱管家的背影,目中渐现一丝冷意。
“砰——!!!”
“哎呦!放开我,少侠你这是何意?!!”
钱管家忽然惨叫起来,原来是许悠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直接擒住了钱管家,将其狠狠的按在了一侧的石墙上!
这时,前管家手中的火把被撞倒在地,其上的火焰只时忽闪了几下,就熄灭了,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黑暗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寂静的可怕。
“你耍我,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仙引笺对不对?”许悠阴冷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一股彻骨的凉意。
“荒谬!都到这个时候了,老夫何必耍你?!”钱管家低吼道,声音竟有些歇斯底里,似乎一直被压抑的憋屈感,在此刻爆发了出来,“小子!这里有没有仙引笺!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人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若你认为这里没有仙引笺,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突然,钱管家瞳孔一缩,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莫非,此人,不是因为仙引笺而来的?!莫非对方,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而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面如死灰,只觉得自己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愚蠢之极。
“那你说,仙引笺会在哪?”许悠没理会钱管家的变化,五指直接扼上了他的喉咙,低沉的声音冰寒之极。
“我不知道。”钱管家摇着头,被许悠掐住喉咙,他有些呼吸困难,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只见他的两眼又开始流下老泪,惨笑道,“哈哈,我真是糊涂,小子,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仙引笺而来的对不对,当时你说不为钱财,我竟还真的去自作聪明的去猜,糊涂啊,糊涂啊!!”
钱管家此刻可谓是悔恨之极,只恨自己精明了一世,却在这种关键时刻自作了聪明。
两人都静默了下来,密室里一片寂静。
钱管家明白,事情到了如今,懊悔也只是虚妄,谁也回不去过去。不管许悠之前是否知道仙引笺之事,但现在却是知道了,而且也确实是为了仙引令了,都是拜他自己所赐。
前管家心念欲死,只能希望对方承诺不伤害老爷之事,能够做到,也算是对他良心上的弥补了。
就在这时,钱管家却忽然愣愣的盯着许悠身后,道,“你你后面这是”
许悠双目一眯,冷芒爆射,他五指用力道:“你想骗我?!”
他自然是不会回头的,若是对方又想骗他,趁他回头之机耍些小手段,这是一种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他全身的真气还是刹那间凝聚了起来,全身紧绷,竖起耳朵提防着身后可能有的一切变故。
钱管家被突然地大力掐的剧咳起来,一边手指着许悠身后,认真的道:“咳咳你..你看...有...有光,咳白光咳咳!”
“光?”许悠眉头一皱,略一思量,冷哼着将钱管家向墙角扔去,拉开了距离后,这才迅速转头向身后看了一眼,他可不放心拿自己的后背向着对方。
钱管家被摔了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无力的倚在墙角喘息起来,毕竟这一大把年纪了,可经不得这样折腾。
这时,许悠的眼神一凝,竟变得讶然起来,只见在最后面的一排架子上,竟隐约传来一阵柔和的白光,白光并不明亮,就算在这漆黑的暗室里也并不明显,它来自架子的顶端。
许悠走近,只见空气中,有数不清的白色光点凭空浮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萤火虫一般在空气中缓缓飞舞旋绕,而后慢慢向着架子顶端一座石像靠近,一闪的钻了进去,消失不见。
许悠缓步上前,走近,抬起头凝神细看。石像巴掌大小,是一尊笑弥勒,弥勒张着大嘴,腆着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眯眼开心的笑着,似乎在笑眼前之人,寻了这么久才发现它。
许悠眯着眼睛,没有急着伸手,他仔细打量着这尊弥勒。
这尊佛像,他先前就已经看到过了,还拿到手上掂量过几下,只是看起来平凡无奇,许悠当时只当是个普通物什,倒没有过多注意,不过如今看来,自己怕是看走眼了。
这是什么宝贝?
莫非是从哪里传出的佛宝,倒是听说一些深山古刹里,会留存有一些奇异的佛教宝器。许悠又仔细打量了佛像几眼,却发现此物看起来像是新雕琢不久的东西,不像是传说中古意斑斑的佛教宝器。
他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家老爷尊佛?”许悠开口淡淡问道,眼神却没离开那尊石雕像。
“佛?”钱管家正咳着,被许悠问的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淡声道:“我家老爷平日虽说敬重神佛,却没有祭拜的习惯。”
听到钱管家的回话,许悠竟嘴角一翘,轻笑了起来,钱管家此时,目光也露出一丝了然。
许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将弥勒拿在了手里。
这石弥勒半尺来高,全身黝黑,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很容易让人忽视,也正是这种平凡,才能让人忽略而过。
许悠五指猛地用力一握,只听砰的一声,石像顿时碎裂开来,石屑纷飞。就在这时,一块巴掌大小的淡青色玉牌,忽然从里面掉落了出来,许悠眼疾手快,忙一把接住,入手一丝微微的凉意。
许悠心中一喜,迫不及待的拿到眼前,朝玉牌上看去,心中也悄然升起丝丝期待。
只见翠色的玉牌上,有一缕缕青光流转,牵引着附近的虚空不断浮现出的白色荧光,向玉牌里钻去。
玉牌的一面上,写有两个古朴的大字,“仙引”。
笔画苍劲,于灵光中若隐若现,如虚似幻,仿佛悬于玉面之上一般,将令牌翻转,只见另一面上,则琢着几座云雾飘渺的巍峨巨山,云雾缭绕于半山腰间,几只仙鹤穿梭往来,画风飘渺,竟隐可见鹤翅缓缓扇动,仿若真的生灵一般!
这这真是仙引笺!
许悠目露喜色,这竟然是真的!他咧着嘴巴傻笑起来,一遍一遍的轻抚着宝贝令牌,翻来覆去的看着,心中的欣喜已经难以言表。
这是仙境么?许悠正准备仔细瞧瞧玉牌上雕刻的山水,然而才盯着看了片刻,他却忽然感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竟变得朦胧不真切,他忙一咬舌尖,晃了晃头将目光移开,这才清醒过来,不由惊骇的看着仙引笺,暗道:“这仙家之物果然奇妙难测。”
一直以来只存于传说中的圣物,竟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手上,这可是许多人穷尽一生也难以寻得的宝贝!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许悠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感觉到痛后,这才放肆的大声傻笑了起来。
他双手将仙引笺紧紧的抱在胸前,仿佛担心它会突然间消失不见一般!
回想起上次遇见仙人的经历,再看到传说中的仙引笺牌此时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难道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机缘?而自己就是有缘之人?
许悠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念头,不停的傻笑着。
正当许悠沉浸在欣喜中无法自拔时,钱管家却已经是目瞪口呆,不过他惊诧的不是仙引笺,而是此时许悠表现出的天真无邪般的少年模样,和刚才冷酷绝情的杀神仿若两人。
片刻后,许悠终于感受到了钱管家那奇异的眼神,反应过来后,不觉脸上有些微红,也亏得有蒙巾挡住,对方也看不见。
只见他轻咳一声,将仙引笺收进怀里,这才皱着眉头,恢复了一脸的冷意。
“你想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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