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散去后。
她对着镯子道:“依斐,你在何处?”
之间窗外风雪入室,她转头,见依斐站在床侧。
“这里。”
她笑着支起身子,看着他。
二人双目对视,无数的烛光闪动,游弋在他眼眸深处。
数日以来的相思甜蜜等待,凝成一道莫大的力量汹涌上来,她再也控制不住,搂过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他不拒,坐在她身侧,任她肆意。久久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随即搂过她,回应起来。
二人唇齿相接,如蝶戏花丛,彼此挑弄又彼此追逐,意乱情迷,满室旖旎。浑身骤暖,心跳如狂。轻轻几声吟哦,撩拨无限涟漪。
不知道什么时候熏香里掺入了温软甜蜜的味道,熏得人手足无力,刚一想用力就眼前一昏,继而整个人都开始决堤般溃散。
这坏狐狸。
淑清无声无息的软倒在依斐怀里,只侧脸一点秀丽的线条,就仿佛过尽了整个春夜的绮丽。依斐将她按倒在床,覆压上来。淑清身子酥软一半,只好紧紧拥着。于是耳环发簪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他亲吻她的耳侧,道:“你知不知,同我欢好,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此时发髻缭乱,眼神迷离:“不知。”
他眸中一凛:“天谴。”
她吻他唇角,笑:“是躲在人怀里就可躲过么?”
他抱她在怀,道:“天谴之重,碎经裂骨,焚身灼心。不是常人所能忍受。会死,你怕不怕?”
死?
死有何惧?
十二年暗无天日地狱般的生活早就对于生死看透。
她怕么?
她怕这一生浑浑噩噩就此度过,怕这一生再次从云端跌落伤横累累,她怕她慕容淑清伶俜一世。
若要死,亦要轰轰烈烈一场,才善罢甘休。
生老病死本是常态,迟早要死。
若因畏惧死,而辜负了自己所爱,所思,所愿。
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慕容淑清看着那双带着清然之气的眸子,一字一顿,道:“我慕容淑清,向死而生。”
他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一丝涟漪,听着那句,向死而生。
纵有天谴,也必相守。
向死而生。
激烈,澎湃,汹涌。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外表如此弱不禁风,说的话不过是戏言。
可没想到竟如此刚烈。
她时常对自己说,殊途同归。
殊途真的能同归么?
顾不得了。
二人在雪夜拥吻缱绻,是将这一生都浮在雪花之上的小心隐忍,和飘洒间向死而生的豁然,都在激烈的惊涛骇浪的运动中打碎,糅合,再打碎,再糅合。夜色沉沉,她说:“依斐,我喜欢你。”
依斐点点头,问:“喜欢我什么?”
她笑:“什么都喜欢。”
二人默默对视。
她很想问:“依斐,你娶我可好?”
可是一想到,他是这样清冷的妖。
不愿和红尘有太多的羁绊。
罢了。
她觉得自己太急切贪婪了,一生一世的事情,怎么能这么急?不过几个月,便要定一生的事情么?
这贪嗔的人是自己,这要过障门的人也是自己。
何必。
“有一事,我必要说。”依斐眸子微微眯着,将她额前的疑虑发丝捋到脑后,轻柔流畅。
淑清见他如此郑重,抵在他胸前,问:“何事?”
依斐顿了顿,语调轻微上扬:“其实,不必想得那么悲壮,慷慨就义似的。”
淑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握成拳轻轻锤打他胸口。
依斐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眸光无限温存,宠溺道:“你不怕我疼么?”
淑清环上他的脖颈,在他耳畔呢喃:“可你不问问我,刚才疼不疼?”
依斐笑了笑,看着怀中的淑清,指尖划过她的脸颊,顺着光滑如璧的背划向腰际,轻轻勾住,轻揉慢捻,低头吻她,香软的小舌在他嘴里调皮地四下搅动,令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舌头卷住那个捣蛋鬼好好吸允下,小做惩罚。
怀里人香气扑鼻,娇喘吁吁。淑清娇笑著,小手儿转进他里衣,撩拨起来。“……淑清,你这是在玩火知道么?”依斐的声音在耳边来来回回,被她折磨得又舒服又痛苦,眸色沉沉地盯著怀里的人。 “我知道。”淑清抱着他滚到一处,深深凝望他的眸子。
两人已经衣冠不整地滚到了地上,淑清的薄薄的单衣轻易就被他褪去,雪嫩的肌肤上迅速布满深深浅浅的吻痕。低头吸允着,在淑清的呻吟里用舌头温柔的舔过每一处肌肤。
她手轻柔抚摸着他的发丝,道:“我以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以为一生就这样如坠黑暗,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依斐抱着她,用下巴细细摩挲他的发,安静如静潭:“我何尝不是。”
淑清露出甜甜的微笑,在他的怀中,安稳香甜地睡去了。
第二日志到日上三竿,淑清方才醒过来,却见依斐一双晶亮的眸子温柔地看着她,轻吻她的额头,“醒了?”
淑清颇有些羞涩地点点头,他亲手给她穿衣服,穿了好几都不成功,两人搂在一起怎么穿不好,于是淑清把他推到一边,自己穿好了,才笑着叫他来。依斐抱起她,放在轮椅上,二人就如寻常情侣般出门了。
“别人看不到我,只有你看得到。”依斐声音从上慢慢飘入耳朵。
淑清调笑道:“可别趁机作弄我。”
依斐捏了捏她的脸:“那要看我心情。”
淑清只觉得脸上不轻不重地被捏了一下,又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作,只得勉强一笑:“怕了你了。”
吃饭时,湛云见她笑得满脸娇羞,于是问道:“姐姐这几日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这么开心。”
依斐在一旁问:“这是谁。”
淑清心念,我弟弟慕容湛云。
依斐“哦”了一声,你直接说你弟弟就好,名字不必告诉我,反正我也不想记住。
淑清笑了出来,这狐狸。
湛云见淑清只是笑,不搭话,更生疑虑,又问了句:“姐姐?”
淑清这才回过神,问他:“怎么了?”
湛云看了一眼别处,摇头:“没什么,多吃点菜。”
淑清“哦”了一声,夹菜吃了起来。
依斐在一边,怪腔怪调地说:“很关心你啊。”
他说完,飘向门外,回眸一笑,离去。
“故友有些麻烦,我去助它。”
她放下筷子,看着门外,脱口而出:“多久?”
依斐:“很快。”
淑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目瞪口呆的湛云筷子掉在地上。
“姐姐,你在跟谁说话?”
淑清尴尬地看了一眼湛云,打个哈哈:“吃饭吃饭,相信我,刚才是幻觉。”
吃着一口青菜,看了一眼湛云,心想,狐狸难不成吃湛云的醋?
淑清又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湛云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自言自语的淑清,默念,难道姐姐眼睛好了,脑子坏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