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来来往往,直到半夜,查阅翻看各家送的礼金器物,准备着如何回礼,再者,京中权势变换,弄通他们的关系恩怨,在饭局如何排位置,又是一件花心思的时间。
这样忙里忙外,大半个月过去了,她还是会偶尔盯着那镯子出神,转而,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慕容青阳这日来看她,说,“别太累着自己,凡事湛云也在,你慢慢教他,他这几天出门去,但迟早要归来,毕竟也是,要接管府里的事情。”
淑清点点头,看着慕容青阳的面容,这些年父亲老的很快,自母亲过世,他也没续弦,只有湛云这一个独子,今后家业必然是湛云继承,父亲不求家中子女各个有丰功伟绩,只求安稳成家就好。
说起成家。
淑清看着远处来往的官家小姐,想起湛云,她道:“爹,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慕容青阳叹了口气:“他自己这些年耽误自己,我偶尔也旁敲侧击过,他自己却没有想法。”
“爹,找机会,等湛云归来,我去和他说说。”淑清拿起剪刀,剪了剪烛花。湛云前几日还在,这几日突然说要出门,给自己一个惊喜。
惊喜,淑清那时候却是笑,上次的惊喜还不够么?
过了许久,慕容青阳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灯芯一爆。
淑清知道,自己比湛云年纪更大,依然未嫁,如今有这般抛头露面,他虽然说湛云没嫁娶的意思,其实自己不也是么。
只是自己所爱之人,连个回应也没有,她如何跟父亲说?就算他答应娶她,便也不能说,他是妖。
千般苦涩甜蜜,都是,不可说。
“爹,如果女儿说,要老死府中,谁也不嫁。你会不会,鄙夷我?觉得我是,嫁不出去没人要的姑娘?被人戳脊梁骨说一辈子。”
淑清看着烛光一闪,心绪不宁的外表下强装冷漠。家里人的想法终究胜过一切,若是慕容青阳也这般想,淑清自问,是没办法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
慕容青阳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帝那边传来旨意,希望你入宫。”
当年的太子?
她唇边泛起笑意,他说过,此生只娶我一人。
如今三宫六院,所谓的誓言算得了什么?
忽而,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张清冷的面容,霎那间明白了他的沉默。
依斐,是不是你看惯了人间冷暖,厌极了痴男怨女的一闪即逝的誓言?因为你重诺言,所以从不轻易许诺,从不随意发誓?
还是说,你未情深至可以发誓的时候?
慕容青阳看着女儿的背影,不知她在想什么,轻轻落下眼帘,缓缓说道:
“我从不勉强你。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只是希望,等我走了以后,有人能陪着你白头,膝下有子能为你尽孝,如此,而已。毕竟这些年,你过得太孤寂。至于别人如何说,我根本不在意,戳脊梁骨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我都无所谓,只要你幸福开心,做父亲的,都愿意。”
说毕,慕容青阳叹气道:
“早些休息。”
她怔怔,点点头,说:“谢谢爹。”
慕容青阳点点头,推门出去。
雪花漫天。
淑清,爹对不起你,从你致残以来,未好好陪你,希望能找个人,永远真诚的陪伴你。
但你若不愿,觉得人心可畏,怕人因为残疾而对你有所歧视,你是那么孤高的人,我也明白。
无妨,爹有的是权势和金钱,纵然我今后死去,这南阳侯府七世袭爵,湛云他那么尊重你,也可保你一生无虞。
淑清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回想刚才的话,对着手腕间的镯子,轻声道了句:“依斐,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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