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扑面,下方绿野急速倒退,在眼前花拉成一片,就像是高低起伏的绿色模型。
覆南山身心紧张,自峡山瀑布飞速拔高,朝着西北方向急速飞掠,便像是蜻蜓点水似的不停在树梢点踏,很快,木婉婷的红色绫段最终一点点消失在眼皮子下面,终究成为了一个红点。
大能神念锁定在即,他不可能轻易逃脱,若是待神念真身来临,就凭方才他犯下的那些罪过,必然会被人分崩离析。
死固然不足为惧,但是大丈夫一死,当如那高菱庙堂世所丰碑,自当丰功伟绩,才算死得其所。更何论他背负血海深仇,个个诛心,他若不报仇,如何对得起被南陈子算计逝世的双亲,如何对得起东海之滨的父老乡亲?如何对得起屈死的亡魂?又如何对得起护住心脉的春水精魄?对得起那一份深挚的救护情谊?
此仇日日夜夜就像是一一根尖锐的锉刀,无时无刻不在挫杀着搅烂着他的心肝神魂,让他日不能忘夜不能忘,让他疯狂让他执念,让他魔欲深深如山崩海啸,如地火喷溅。
那是他甘愿变得不择手段的一切执念,入魔者,煞字为先,入道者,义自为首。
他的煞气还没开始宣泄,如何能死?又如何该死?
是以他不想死,带有这辈子自出生以来从来就没有过的求生**。
此时此刻,他手心脚底尽是热汗,这是来自大能的压迫所致,换做他前世长青风,此时此刻这对他来说瀚海广博,探不真切水平的念力自然也就是一般,可对覆南山来说,无疑于就是一座犬戎山压向一只蚂蚁而来,而且是狂风暴雨,势必要将他压的粉碎。
面对从未有过的挑战,这只可悲的蚂蚁,不得不怕,可是,即使是那么一只小小的蚂蚁,他也有自己求生的权利。
更何况一座大山,也是凹凸不平的,有缝隙可钻的!
覆南山好不吝啬宝物的用途,第一时间将木婉婷的束胸小马甲穿在身上,天阶通宝的护体防具,虽然不如神器可怕,但也肯定不容小觑。
小马甲一顿变化,波纹荡漾,很快就变作了一件贴身的背心,仅仅裹在他的躯干上部。
他将乾坤袋好好系紧,一路寻思不断,很显然的是打开这乾坤袋必将引来大能神念,那这乾坤袋他要了,也不敢轻易打开,可是不要吧,事已至此,不要也逃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那寻宝兽在战斗时,正是被她装进了这乾坤袋中,此时里面还有一只受伤的火魑魅,里面是否还有其它活物他就一概不知了。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乾坤袋事小,一只寻宝兽就太过惊天了,有了这个东西,他还怕日后找不着宝贝么?
他的前路还很长,要和六道神宗斗,没有好宝贝辅助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他还想培养自己的势力,说不定能借此沾上一丁点的光辉。
哪怕是一丁点,也是自己获胜的一大步。
咬咬牙,罢了,罢了,大不了在修为未进前,我不打开这个袋子,这样即使里面藏有神念,我也不怕。
只要等到我修为大成,那个时候就是当着别人的面拿出寻宝兽又能耐我何?
一念及此,他主意打定了!
覆南山正在心里思索,高空突然一个雷霆,震的他心底猛颤,有人哈哈笑道:“道友请留步,把东西留下来再引颈自负吧,如此方算罢了!”这声音雄浑浩荡,透出阵阵压迫耳膜的震颤。
该死的,真是想什么什么就到,竟然是那神秘莫测大能的传音,他已然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覆南山做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其它东西为了保险起见,他可以暂时隐忍,就是拿了交出去就是。但这寻宝兽非同小可,隐隐的,他觉得这东西将要给他带来大机缘!
想老子修道上千年,素来相信偶尔不可言喻的直觉,你叫我交,我如何交?是了!冷静,我现在需要冷静。
若是以前,来人敢这般找他要东西,他哪需要这般猥琐,二话不说就干他.吗.的!但今日不同往时,他如此忌惮仅仅是因为实力低下。
是啊,实力啊,人活在这个世上,管你是道真一派,还是荒外龙族,亦或是极北蛮族,便是苗疆十万大山以南高高在上的茫茫巫山,还不是靠实力说话么?实力强大,到底是多么让人有自信的东西,就好比是凡人的金钱和权力。
正在惴惴不安的想着,狂风大作,覆南山陡然感觉老大一股吸力向他罩来,回首间,只见身后百丈处一道巨型龙卷风滚滚成型,黄龙似的在山巅起伏冲蹿,急速向他飚来。
这是那人的神念龙卷,聚气成型,遥控百十里之外,居然可以用念力化形,怎么说也当时小神级以上的老怪物,妈.的.巴.子,小神位高手,这个祸根俨然和青木宗的祖师爷杨老怪一个档次了。
他更不敢停留,全力冲击。木婉婷满身是宝,受伤就可引来一个小神位老怪的神念,她到底在魑魅魔宗是何等地位?
那黄龙来势极快,一路摧古拉朽,直线过来,触着山巅,就是万千道粉尘炸烂,四面八方散射,威力极其庞大。
一路卷来,沙尘滚滚,大树纷纷断折随其卷舞,声势越来越法庞大,便是呼啸的风声,都让人不寒而栗。
短短时间,覆南山又逃了五里地,而那龙卷风它就铲碎了四座山峰。山顶上空荡荡的一片狼藉和山下的万千绿树造成极大的差别。
他捏紧拳头,想起火煞魔宗还有三十里余地,不知也能不能逃过去?
按他此时的想法,他不能暴露自己在青木宗的身份,他必须要声东击西,将这人的注意力引向火煞魔宗,不然暴露了青木宗宗的老巢就处处受制,悔之晚矣。
万米高空,巨大龙卷,风声凛冽,有人逃亡。
这等声势乍一看去,十分庞然。他急速飞奔,看着一溜烟化为直线的树林,身旁化为直线的白云,急速掠近的前方景物,瞳孔收缩,突然一颤,指尖忍不住因为激动和大胆而抽搐了起来。
是呀,这一幕何其相似?这一幕,他未必没经历过!
因为他自身实力的强大,他早已经习惯了数百年,从来都是他追杀人哪里有人追杀他呢?他现在一心想的也只有凭借强大的实力碾压别人,或者是实力境界太大,会被别人碾压,倒是忘了很久没有靠智取了!
那一年,在仙人位段。恰逢神宗大比时,他惨遭奸人陷害。破镜助力丹丸因此落入别人之手,他虽然天纵之资,被南陈子看中,但背地里,嫉妒他想随时阻碍他取代他的人岂止在少数?
他们碍于南陈子的婬威虽不敢出手格杀他,但若是给他修炼的道途暗中制造麻烦,却可谓是把握的炉火纯青,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颗助力丹丸,可以将突破小神位段的几率增大十倍,六道神宗每一次新秀大比,前三才有这个资格。
他的本事,本可得到一颗,被人算计却完全落空,巨大的不甘压抑着他的神经,也就是那个晚上长青风找到算计他的那个小人,王师弟。毫不犹豫的出手废掉了他,抢夺了他的助力丹丸。
那时他心高气傲,极为自负,因为被朋友背叛,因为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受尽嘲讽,他觉得别人不义在先,出手教训,哪里能怪得到他头上。
他发誓自那之后,再不对门徒下手,却没想到,在数百年后,会在南山之巅展开一场自杀式的搏击,波及的神宗伤亡惨重。
覆南山心思遥遥发散,一边奔逃,一边回忆,他心神一颤,呼吸急促,失声叫道:“对”。
忽然惊奇的想起当时干掉王师弟的时候,覆南山也曾经被那王师弟的师父神念锁定,在派内追杀,那时他就曾经成功逃脱,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仙人级实力而已,而王师弟师父的实力当是玄神期修士。
他一拍额头,他以前能做到,现在为何不能做到?真的是习惯实力碾压久了,倒是把人的智谋完全抛在了脑后。他心底一阵汗颜,当真是越来越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流了!
他此时虽然没有仙人级的实力,但懂得的法术可是那个时候的上千倍,看似实力不强,实则比那个时候灵活多变了许多又更为见多识广,哪里不能做到呢?
如此想来,身心刹那间恢复了轻松,阴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龙卷风,突的灵机一转,想到了法子。
他继续飞逃,但大手向后一抓,黑气猛冲而出,正是化阳指。滚滚黑炎从手指冒出去,急速缠绕像那龙卷风。
一边大笑道:“某叱咤江湖千百年,小小小神修士也敢狂妄?”
那雄浑浩荡的声音一震,却并不言语,但他却看到五道黑炎仿佛螳臂挡车一般,还没靠近龙卷风直接就化作了青烟消散。
等青烟散去了,那人复才笑道:“道友如此不自量力,实则让某笑话呀。”
他嘴角勾勒起一丝冷笑,眼见来者轻蔑轻视,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双眼寒光一闪,掐诀于胸前,大喝道:“临兵斗者阵列前行!孽障,还不速速醒来?你看我是什么道?”
风雷大作,天地隐隐也在他的大喝下微微颤栗。
五道快要消散的烟气忽然黑光大作,散发出千万条黑线,每一道黑线又扇形扩散,明明亮堂的天空居然在瞬间就被黑幕遮盖了一般,慢慢变黑。
神秘人那道龙卷也是一颤抖。“你是大能修士?”他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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