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春节过后的第一个周末,很多人虽然在工作,可并没有真正走出过节的气氛,离元宵节还有整整一周的时间,他们认为,过了这个节日,才算把年过完。
窝在李美芬房子里的志涛,一个小时内接到了小矬子三个催促的电话,看来陈宽催的他也很急。志涛找着各种借口拖延着时间,实在被逼的不行了,说周一董事会上李美芬会将三成股份公开转让给陈宽,才换来片刻的安宁。
志涛坐立不安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这感觉如同将自己按在了水里,喘不过来气。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思来想去,一个人跳进了脑海,这个人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而且相交甚欢,都过完年了,还没跟人家再喝过一次酒,该联系一下了。
“丁哥,今天有空没,出来坐坐。”志涛这么久没跟丁哥联系,说起话来客气了不少。
这个丁哥就是在年会上见到的那个公安局的中年人,全名叫丁诚,只是年会上他只是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姓丁,主管着户籍这一块工作,所以志涛就称呼他为丁哥了。
不用志涛自我介绍,丁诚一听,就听出了对方是何人:“志涛兄弟呀,咱们算是好久不见了吧,我有空,你定地吧。”
丁诚也是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老婆孩子昨天下午刚跟着旅行团去了香港,在那里转完了还要去云南玩玩,到下周五才能回来。他还正愁没地方喝酒呢,这不志涛就如及时雨般联系上了他。
“我对滨西不熟,知道的地方都是大地方,我说就咱们哥俩,找个不显眼的小店,安静点的,好吃不贵的地方。”志涛说道,虽然他给了一个让小矬子满意的借口,但是这可能骗不过陈宽,还是不要在显眼的地方抛头露面。
“嘿嘿,志涛兄弟你还真会给丁哥我出难题,但是难不倒我,我知道经贸大学附近有家店,味道不错,这个时候去那里吃饭的人也不多,正和你意。”丁诚得意的说道。
那这个饭店离志涛的住所不远,他还真没发现有这么一家店,便说道:“那我在经贸大学校门口等你。”
“好,我这就出发。”
不用远距离移动,真是志涛所希望的,他走到窗户前,望向楼下的空旷地带,没有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却看到了几辆平时并不在此出现的警车。这让志涛感到很奇怪,转念一想,也没啥好奇怪的,李美芬和志涛所在的这个小区本地住户不多,因为离大学学园近,所以日租生意也就火了起来,不仅引来了趋之若鹜的学生,还有很多的流动人口,治安环境的确不容乐观。而且滨西市正开展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在这里放几辆警车以震慑犯罪,是明智之举。
这几辆警车在这里,志涛也觉得安全了许多。
过了十来分钟,志涛慢悠悠的下了楼,还特意经过警车边,他注意到,一辆警车里至少坐了三个身着SWAT警服的警察,很威猛的样子。
瞬间,志涛就安心了许多,真是天助我,就算陈宽想对李美芬怎么样,也得看看这里的警察。因为心情有了好转,志涛走起步子也轻盈了起来。
只是在经贸大学的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丁诚就从一辆刚停在路边的出租车里走了出来,边喊着志涛边招手。
“丁哥,好久不见,有些发福了。”志涛笑道,他感觉丁诚的肚子好像比年前要大了。
丁诚对志涛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呵呵,过年天天大鱼大肉的,再加上餐餐宿醉,能不长胖嘛,可你却没有胖呀。”
志涛都快要愁死了,那里还能胖,说道:“你兄弟我都快要愁死了,哪有心情吃大鱼大肉呀。”
“哦,那赶紧走,咱们边吃边聊,兄弟你有难事,我这个做哥的,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说着,丁诚就带着志涛走进了经贸大学旁边的一个小胡同,左拐右拐,拐了个七八拐,才停下来。
“就是这家店了。”丁诚指着挂在门口的牌匾说道。
志涛抬头一看,只是一面很简单牌匾,写着四个红字,老温饭馆,而且常年的风吹日晒,牌匾已经破损到了一定的程度,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不能看得清牌匾上的字。
这家店就是丁诚说的那个店,志涛觉得不可思议,说道:“丁哥,咱还是找家大店吧,这店怎么可能有好吃的,今天我请你,你用不着给我省钱。”
“嗨,还不信你丁哥我咋的,好吃不好吃,你吃过再说,不好吃算我请你的,而且还欠你一顿。走吧!”丁诚拽着志涛进了店。
志涛看着店内的桌子椅子,心想,这得是多老的一家店,这些桌子椅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上面的油迹虽然经过擦拭,但摸着还是黏黏的。不要说饭好吃不好吃,就这卫生都不可能过关。
“老板,找个单间。”丁诚说道。
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男人从像是厨房的地方走了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一看来的是熟人,便笑道:“领导来了,里面请,单间有的是。”
“啥领导不领导的,来你这里的都是食客,和职位高低没啥关系,以后别叫我领导,我听着别扭。”丁诚说道,没有任何架子,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老主顾。
“好好,走这边。”这个老板模样的人将志涛和丁诚带到所谓的单间。
正方形的单间里,有一张圆桌,可以让八个人一同进餐,墙壁用石灰涂抹过,用手一摸,就掉白渣。
去过了高端大器的轩宝大酒店,也去过了环境幽静的西餐厅,这次来到这种店面简陋,卫生不尽如人意的小饭店,志涛突然感到不习惯。
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夹着很多白纸的夹子和一只圆珠笔,又将已经摆在桌子上的一张A4纸大小的塑料卡片递到丁诚面前,说道:“吃什么?”
“把你们这里的几个家常菜端上来就行,两素两荤,再加一个汤。”一看就知道丁诚经常来这里吃,点菜都不用说菜名了。
“好嘞,那酒喝什么?”
“就牛二吧。”
老板在白纸上写了写,就出了单间,随后拿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和一盘由黄瓜腐竹花生米凉调而成的素拼走了进来,说道:“你们先喝着,热菜一会就好。”
“尝尝这可口的凉菜。”丁诚说道,给志涛倒上酒,就夹了一片黄瓜放在了嘴里,脆脆的嚼了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志涛并没有夹菜,而是先喝了一大口酒,多日来的积闷一直让他压抑着,喝了口酒,才感觉好受些。
看得出,志涛很是心烦,丁诚问道:“兄弟,怎么了,有事就给我说,不用借酒消愁。”
志涛无奈的搓着头发,说道:“这一过年,事就突然多了起来,乱了起来,让我心乱如麻。”
“呵呵,你还是年轻,遇事没有静气,弄着弄着就把自己给弄乱了。”丁诚一语总结道。
“我过了年,就到了全盛,接着李全就遇到了车祸,集团里的一些杂X种们就开始不安分,生着法子要夺全盛,弄得集团现在乌烟瘴气的。”志涛在丁诚面前,完全没有了在其他人面前的淡定和沉稳,不禁爆出了粗口。
“兄弟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发愁,你在全盛就是个员工,不管全盛是谁的,你只要好好工作就行了。”丁诚说道,不了解志涛的处境。
“那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给你说说我的情况..”志涛边喝酒边把自己这些天来的所有活动都给丁诚说了一遍,将这之中的错综关系也说的很清楚,等他说完,丁诚要的四菜一汤都已上齐。
“是挺复杂的,你的处境也很艰难,但是没事,只要你开口,我动用我的关系,肯定能给你找个工作,何必在全盛待着。”丁诚在全盛这方面真没什么可以帮助志涛的,但是他能给志涛找个退路。他管户籍也有好几年了,别看户籍这块没有刑侦那块惊心动魄,但是经常会接触到一些高官显贵,这些人为了生孩子上户口的事,没少找丁诚。通过这些人的关系给志涛找个工作,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志涛不到最后有个明了的结局,他还不想离开全盛。
“丁哥,有你这句话,我倒放心了很多,但是我还没有离开全盛的打算,我就要看看这些人用什么龌龊的手段来夺全盛。”志涛不服气的说道,明显是种“打不过还要打”的态度。
丁诚知道了志涛面对的是陈宽和阿强,对阿强,丁诚毫不了解,但是对于陈宽,他还是有耳闻的。“兄弟,我劝你还是别再掺和这浑水了,你不是陈宽的对手。”
陈宽的话给志涛的感觉,好像就是从唐飞口中说出来的一样,他们都在说陈宽的时候,有种畏惧感。
“丁哥,你对陈宽这人有多了解?”志涛问道,他不了解陈宽这个人,但是已经有两个人在他面前说陈宽有多可怕,让他不得不再细细了解一下这个人。
“其实我对这个人也不了解,只是听单位同事偶尔提起,他背着人命案子呢,而且现在也没找到确凿的证据拘捕他。”丁诚低头耳语道,他说的这些可以说是秘密,给志涛说,就是等于泄密。
“杀人?”志涛说道,但并没感到有多奇怪,道上的人有几个身上没沾着别人的血,说陈宽杀人,他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李全也可能杀过人,那个沈冲和季凯也杀过吧。
“对,而且杀的是他的老大。”丁诚小声说道,深怕这些话被外人听见。
“这,都不是说老大是李全杀的吗?”志涛问道,对丁诚的话不太相信。
“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但是在公X安内部,认为陈宽的嫌疑更大。”丁诚说道。
连自己的老大都敢杀,那这人的心黑得可以,这都敢杀,还有啥不敢干的。志涛知道自己遇到了让自己感到恐惧的角色,又隐隐的担心起李美芬来。
“所以我还是劝兄弟,尽早离开全盛,那个地方不是你该待着的地方,弄不好会粉身碎骨的。”丁诚劝道,为志涛的安全担心起来了,要是他干刑侦,派几个人保护志涛绝对没问题,可他不干刑侦,也不能看着志涛往火坑里跳。
“我知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你。”志涛心领了丁诚的好意,可还是没有下离开全盛的决心,他不能把大姐李美芬丢下不管,也不愿让陈宽这种恶人夺了全盛。
跟丁诚一吐为快,志涛有了敞开怀喝酒的心情,说道:“这些烦心事,暂且不去想了,咱们先喝酒。”
“别先喝酒,这酒,你在哪里都能喝得到,但是这桌上的菜,你只能在这家店里吃得到。”丁诚劝志涛先尝菜。
这四道菜,从品相看,真的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就是家常菜,只要稍有些厨艺的人都能炒得出,可丁诚非要将这些菜评价那么高,难道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志涛用勺子在一盘用豆腐做的菜中抠了一点,送进了口中,这种滑软微弹的感觉,入口即化,真是说不出的美味。他又多吃了几口,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好吃!”
“怎么样,我没说谎吧,这里的麻婆豆腐可是一绝,别家的店就是做的再好,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看着像豆腐,可是吃到嘴里,那种感觉我都形容不出来。”丁诚看着志涛那种满足的表情,知道这道菜已经征服了志涛的嘴。
志涛忍不住又去夹了其他三道菜,道道美味,让他赞不绝口。
“丁哥,你咋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呢?”志涛问道,这个店着实有些偏僻,不用心的人还真是找不到。
“呵呵,一年前我来经贸大学给这里的学生们统一办身份证,中午的时候没地方去吃饭,结果就跟着一群学生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还甭说,这里的菜还真好吃。要不是学生放假,咱们这个时候来,还不一定有位置哩。”丁诚说道。
志涛不能对不起这么多的美味,暂且忘记心中的一切烦恼,大口吃菜,和丁诚痛快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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