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这您大可不必忧心,您是我们的尊贵客人,您的事我们首先会放在第一位。”
苏暖恍然大悟,原来客人是在担心她的服务。
厉景呈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做任何事都不能留有后顾之忧,苏小姐,希望你在客房服务方面不要这么大意。”
苏暖奇怪的看了看厉景呈,他在关心她的事?
“手续要办全,只有离婚协议是不作数的。”厉景呈好心的提醒道。
她昨日直接将离婚协议塞进外套,今日也没想到收起来,想必方才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幸好没有被孙爷爷看到。
这张纸恰好是离婚协议书。
厉景呈将一张纸拿出递给苏暖,“你的。”
“什么?”再如何她也未曾想到厉景呈会这样问。
“那准备何时离婚?”
苏暖愣了愣,还是老实回答,“三年前。”
“苏小姐什么时候结的婚?”厉景呈兀然问道。
男人和女人果真是不一样。
她忍不住瞧了厉景呈一眼,男人身形笔直,朝前方走去,无任何不适。
刚才有孙爷爷在还不觉得,单独和厉景呈在一起,苏暖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心跳还加快。
今日不算冷,梧桐树的叶子发出沙沙响声,夜色静谧,在淡淡的月光下,只有两人在漫步。
说完,厉景呈便径自跨出大长腿,苏暖也没法,只好跟在他的身边往前走。
“程飞有些事还未办完,我让他不用赶过来。”厉景呈淡淡的解释了下,继而问道,“这里离路口不算远,走一段吧。”
厉景呈确实没有开车,走到门外,苏暖站在他的身侧,他拨通程飞的电话,只说了句不用,便挂了电话。
苏暖是打车过来,她也未曾想到这么晚才回去,郊区又不容易打车,而厉景呈即使没有开车,那也是有专车接送的,便接受了这个提议。
“一起走?”
“帮我拿着。”苏暖将杯子和一张写有嘱咐醒来喝解酒汤的纸条塞给厉景呈,此时她也忘了和尊贵客人之间的不自在,走过去搬了个方凳,将纸条压在杯子的底下。
“孙爷爷的卧室也太简洁了吧。”苏暖的声音此时响起,厉景呈回头,便看到苏暖手里端了个杯子,水雾雾的大眼打量着整个房间。
只有失去过,才懂得能够拥有的可贵。
厉景呈将老人握住他的手放入被窝里,为他掖好,老首长之所以比谁都懂得珍惜当下,是因为他曾经失去过。
因为长期在外,孙韦伯不能常伴他们左右,而如今悔悟,已经为时晚矣。
孙韦伯一人居住,他的妻和子皆因被敌军绑架,解救不及时而失去生命,作为军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悲剧发生,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便开始承受失去的痛苦。
前面指的是他和苏暖,而后面的太晚,厉景呈知道,他不是指的他们。
厉景呈弯腰,将老人的鞋子和外套脱去,又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老人的手此时突然握住厉景呈,眼睛未曾睁开,“厉小子,那个苏丫头啊其实是个好姑娘,我一直想介绍你们认识,可是天意弄人,还是太晚了……太晚了……”
她也算克制,只喝了七八杯,脸红扑扑的,而孙韦伯酒量不算好,已经喝趴下开始说胡话了,厉景呈架着孙韦伯,苏暖在旁帮忙,将他抬进卧室内的床上,苏暖转身跑进厨房。
男人的手紧了紧,终是没有任何动作。
看她的神色,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手腕上的伤。
苏暖倒是一点都未曾在意,给孙韦伯倒了一小半,而她自己,直至溢出蘑菇状才罢休,就着酒杯,一口直接闷下去。
喝了几口小酒,胸口有些微微发热,苏暖脱去外套,红色线衣更衬的她肤色如雪,她下意识的将袖口往上捞了捞,露出一小段皓腕,皮肤上有一块泛着青紫色,而厉景呈的眸,随之一紧。
“噢。”苏暖应了声,被自己的客人“关心”,她总觉得有些怪异。
厉景呈只好松开酒瓶,顿了顿终是多了一句,“少喝点。”
“没事的,苏丫头可不是寻常丫头,她啊,从小就喜欢偷她老子酒喝,有一次,竟然喝醉了直接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孙韦伯立刻摆摆手,哈哈笑道。
看着突然握住自己的手,苏暖愣了一下。
额……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握住酒瓶,厉景呈声音低沉却又带着别样的认真,“女孩子不要喝酒。”
“孙爷爷,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来,我陪您喝几杯!”
但一抬头,看向孙韦伯时,又是那个笑意十足充满朝气的女孩子。
苏暖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喜欢的不一定合适,合适的婚姻比较容易幸福的走到最后,若一个人比较强势,而另一个人心甘情愿的配合她,不是勉强,不是迁就,是心甘情愿,甚至天生如此,扮演着支持她的角色,这样的感情可能更加持久,有时候,爱其实没那么重要,若是执念太深反而容易伤着自己。”她淡淡的说着,说到最后,眼神黯淡下来。
她想敷衍着说出一个答案,可厉景呈又“不经意”扫了一眼,而她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那眼神,不轻不重,却让苏暖颇为郁闷,感觉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啊?”苏暖愣了一下,未曾想到孙韦伯将话题引到自个身上,与此同时,那双深邃看不出情绪的眸,微微扫了她一眼。
“世界上哪有那么合适的,不要太执着,有些人啊,凑合凑合也过了一辈子,时间长了感情自然就来了。”孙韦伯感叹的说道,看向苏暖,“苏丫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手中再次夹起的鸡块突然抖了一下,落在了桌面上,厉景呈重新夹起一块放进孙韦伯碗里,未看苏暖一眼,“我还没遇到合适的,遇到自然会结婚。”
啪嗒。
孙韦伯未被轻易搪塞过去,打趣的更厉害,“哟,臭小子还害羞了?看看我们家苏暖,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多给力啊!”
厉景呈夹了筷排骨放入孙韦伯的碗里,“首长,您酒喝多了,多吃点菜。”
“厉小子,你今年三十二了吧,老头子我什么时候可以喝你的喜酒啊?”孙韦伯喝了几杯酒,看着厉景呈打趣的说道。
这个男人真的从大体到细节,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的不像正常人。
苏暖只好无视,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很有耐心,孙韦伯快重复五遍了,脸上也没有丝毫不耐烦之意,他夹着菜的手也很漂亮,修长而又干净,又不像女人般柔若无骨,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孙韦伯仍旧一如既往的继续推荐,全部推荐完那就再推荐一遍,毫无停下之意。
苏暖的脸都要埋地了,厉景呈连他们大厨做的菜都不屑一顾,怎可能觉得他做的好吃!孙爷爷您就自个吃好嘛!别瞎说了!
或许在这方面从来没有遇到一个知己的人,可以分享他的骄傲,孙韦伯不遗余力的推荐苏暖做的饭菜,厉景呈也未曾说好吃还是不好吃,只是优雅的夹着菜,慢而有续的品尝一道又一道。
苏暖做的菜一如既往的好吃,孙韦伯一边吃一边对厉景呈说,“怎么样,好吃吧……来,尝尝这个,这可是苏丫头的拿手好菜,还有这个,烧的那是一级的棒……”
苏暖干笑了两声,拉着孙韦伯进去,“孙爷爷,再不吃要凉了,快进来吃饭吧。”
“对,苏暖!暖是暖和的暖,怎么样,好听吧。”孙韦伯不知其真正含义,还好心的解释道。
她也不是故意瞒着,但厉景呈的语气,瞧她的眼神,却让她莫名有些心虚。
这下,尊贵客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了。
淡淡的两个字,却让苏暖的眼皮一跳。
“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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