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许亮这根搅屎棍一闹,我大好的心情全没了。憋着一肚子闷气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有块糖,正想拿来吃,却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抢了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王八蛋已经把糖扔进了嘴巴里。我一愣,差点忘了我身边还有这么个拖油瓶。
此时有隔壁科室的人进来,和我打了声招呼,又望着孩子问我,“这小孩长得好可爱,是你亲戚吗。”
我心里敲起小鼓,心想坏了,没事先和他统一口径。
“这是我侄子。”我连忙说。
“我是他外甥。”小王八蛋和我同时说道。
我们两个对望一眼,我心想这下穿帮了。
那人可能没听清楚,也可能是没留意,笑呵呵的望着小王八蛋,“你叫什么名字?”
小王八蛋说:“我叫林果果。”
我说:“他叫林小明。”
话音还没落地,我们两个又尴尬的对视一眼,我连忙解释道,“林小明是户口本上的名字,林果果是**名。”
那人也就是随口问问,也没当回事。他刚刚转身离开,我就伸手掐住小王八蛋的脸蛋狠拧,他也不甘示弱,用力踩我的脚。
我气急败坏,“我和你妈还没给你起名字,你居然敢自己起,这是你应该做的事吗?而且林果果这什么破名字,叫出去别人还以为你父母没文化。退一万步讲,这名字也特么太娘了吧。”
他的嘴巴被我扯的有点变形,“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样当老爸的吗?你起的名字难道不脑残吗?这年头哪儿还有人叫林小明的,你怎么不给我起名叫张小花呢?要是非让我叫林小明,我宁愿咬舌自尽!”
和他一番胡闹,我心里的郁闷减轻了些,但依然有些堵。果果看在眼里,忽然拉着我的手臂,要和我划拳。
我心不在焉的答应了,心想要赢他还不容易?我出的是布,他出的是锤子,我正想说我赢了,他握紧的拳头却向着我的面门袭来,“咣”的一拳,正中我的左眼。
他的力气真不小,我感觉一根烧红了的钉子透过我的眼睛,刺进脑海,疼得我惨叫连连。等到我恢复过来时,眼睛还在不断淌眼泪。
果果凑到我面前,仔细的看着我的眼睛,满意的点点头。
我的眼睛又酸又肿,而且被他打出了金星…;…;不对…;…;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发现左眼前确实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不是金星,而是一颗…;…;明亮的小金球。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老爸能够和我的本领共鸣,”果果嬉皮笑脸地说道,“这样就好办多了,老爸,你不要郁闷了,看你的宝贝儿子给你报仇!”
他直视我的双眼,我的额头正中央隐隐鼓胀起来,像是多了什么东西。一刹那间,我惊恐地发现果果软软垂在我面前,像是失去了知觉,而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看见自己站起身,把果果平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自己向门口走去。
“这特么怎么回事!”我慌了。
果果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在我的脑海里,“老爸,别害怕,你的身体暂时借我控制一会。我替你去教训那个大暴牙。”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严肃,但依然显得调皮,“敢欺负我老爹,哼哼。”
那颗金球在我眼前不停飘荡,我忍不住问道,“我眼睛里是什么东西?”
他嘻嘻的笑,不说话,此时我已经走回许亮办公室门口,那对夫妇也都还在,许亮正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些什么。
我走进去,轻咳一声,许亮回过头来,我看着他,声音透着寒意,“许大夫,把刚才那张片子再给我看看。”
许亮一愣,疑惑的看着我。X光片此时还在他手上,我一把扯过来。
“你…;…;你看得懂吗?”他吮着嘴唇,两颗大暴牙露出来,跟兔子似的。
果果和我的说话语气挺像,我听见他说道,“刚刚许大夫不是还说,我的水平比你强十万八千里么,你都看得懂,我还能看不懂?”
果果记性不错,这正是许亮之前的原话,这句话奉还给他,他也无话可说。
我不相信果果看得懂,但他装模作样的看了足足五分钟,在这期间,许亮只能在旁边干瞪眼。果果把片子递还给许亮之后,对着那对夫妇笑起来,“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你们有喜啦!”
那对夫妇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紧接着死死盯着我,两人的手攥在一起,非常用力,可见果果刚才的话,对他们影响极大。
“大夫…;…;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男的先开口了,声音发颤,毫不掩饰自己的恳切。
我心说完了,果果这小王八蛋信口开河不要紧,但是他借用我的身体说话,最后擦屁股的事,还是要落在我头上。如果真的怀孕了还好说,但如果没怀上,对方因此而投诉我,我吃不了兜着走啊——往小了说,这叫信口开河;往大了说,这叫没有医德!
我感觉冷汗从额头上一滴一滴渗出来,果果却很镇定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许亮在旁边忍不住了,手指戳着片子,大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上面看不出一点胎儿应有的特征。要是有,我又不瞎,难道看不见吗?”
“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能看出什么来?要不怎么说我比你强十万八千里呢?”果果斜着眼睛说道。
我暗暗叫好,果果还抓住许亮这句话不放了。许亮被噎得满脸通红,气急之下也有些发狠,大声说道,“我特么就不信了,你一个小小医士,还能比我强?她要是真怀孕了,我脑袋给你。”
我心道你那脑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球踢。果果不理他,对那女人说道,“相信我,你真的有喜了。之前没怀上,是因为你的体质寒凉,子宫内膜始终有炎症,不适合着床。回头我给你准备一剂汤药,你喝下去后,这一胎就稳固了。”
我暗暗吃惊,果果这几句话说的有模有样,那女人听了,更是多了几分信赖,索性一把拉住我的手,“大夫,靠您了。”
果果笑嘻嘻地在她手上拍了拍,让她稍等,然后快步离开。我忍不住问道:“你这小王八蛋究竟要搞哪样?”
“老爸,你怎么忘了呢?骗人不能一味说假话,当然更不能全部说实话,否则就不叫骗人了。这其中的关键,就是三分实七分虚。我等下端出去一份汤药,听起来很神奇,又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话说这些还是你教我的呢。”
我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反驳,“少胡说八道,我才没教过你这些东西。”
他耸耸肩,也不辩驳。回到了我的办公室,他拉开我的抽屉,我在里面备了些零食,不过都是我在去首都培训之前放在里面,忘记清理了,有袋奶粉甚至已经过期八个月了。
他看看那袋奶粉,又打开一罐辣椒酱,酱里面已经长了很长的白毛。他不知道想到什么鬼花样,邪恶的笑个不停。
我看着他麻利的冲了杯开水,把奶粉倒进去,又把辣椒酱里面的酱汁和白毛一起倒进杯子里,最后还滴了几滴墨水。奶粉的白辣椒的红和墨水的黑混在一起,油腻腻的恶心。
“大功告成!”他满意的拍拍手,端着这杯东西回到许亮办公室。女的接过这杯“汤”,脸明显抽了一下,转头望向他男人。
男人也不太放心,问我,“大夫,这汤…;…;真的有效吗?”
果果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一来不是江湖医生,二来又没要你们一分钱,这次纯粹是我心情好,帮你们个忙。喝了这汤调理身体,回去安心等待你们的宝宝降生吧。”
男人锁紧眉头问道,“那请原谅我多问一句,多久能检查出结果?”
果果装模作样地说,“明天。”
“啊!”两人同时惊呼出声,男人最先回过神来,对着女人点点头,在男人的鼓励下,女人硬着头皮把那碗“汤”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我看见果果偷偷瞪了女人一眼,我左眼里的小金球忽然动了,向着女人的方向飘去,并钻进她的腹部,消失于无形。
男人临走之前,紧紧握住我的手,“大夫,您是姓林吧。实话对您说,我和内人最大的心病,就是膝下无子,如果真的借您吉言,这次怀上了,我袁海一定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果果笑嘻嘻的点头,我忍不住摇头叹气,心道这下可麻烦了。
回到办公室,我额头间一痛,肿胀感消失的同时,身体重新归自己控制。转过头,小王八蛋也已经回到自己身体里,在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胡闹些什么!”我很是生气。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老爸,我没有胡闹,我是帮你出气呢。你没看到许亮的表情,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许亮又气又怒的表情,确实让我很爽。但是明天,明天该怎么办呢?如果袁海明天发现老婆没有怀孕,找上门来,我该如何应对?
果果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老爸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说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台历上,忽然从沙发上跳下,脸色大变,脱口而出,“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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