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找到了一位顶好的帮手,但与江湖上对‘杀人魔’的各种传言相较起来,赫连老爷子还是没法安安心心呆在屋里睡大觉,每天都处在极度的紧张当中。
相反的是,宫青杳夫妇却过得闲然自得,好不悠哉。
没办法嘛,自从御景轩来到赫连府住下后,都好几天过去了,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那,既然人家不来,他们又何必自揽苦恼呢?
那还不如心平气和过几天安逸日子。
就像他们——
顶着大肚子,宫青杳没法走远,最多也就在府里头转转。她不出去,御景轩自然也不会离开寸步。所以啰,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伺候的下人们都会在后花园的小亭子边,看见一对相依偎的身影。
当然,他们自是不会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或站着。
好几个月不见,宫青杳可是有一大肚子的话想跟他叨叨。纵使过程中都只是她在说话而已,她也感到满足了。
毕竟,那副温暖的胸膛永远只给她依靠嘛!
“庄主爷。”宫青杳眷恋地靠在他胸膛里呢喃。
“恩。”
“你想山庄里的人吗?”
“不想。”
就知道。
“……可是我好想小璃喔。还有徐伯千霜李婶……”
“不准想他们!”男人突然冷飕飕打断她。
“欸?”宫青杳仰起脸,正好迎上那双愠怒的双眸。
“不准!”他再次警告。
愣了半晌,宫青杳蓦地噗嗤一声,好笑地瞪他一眼,“拜托,你难道这也要吃……”‘醋’字刚要出口,男人顿时不悦板起脸来,宫青杳赶紧硬生生将那个字咽回去,“好嘛好嘛,不想,我不想。”
“真是小气。”她咕哝着又靠回他怀里。
天边太阳缓缓落下,金灿灿的日光将依偎的黑影拉扯更长。
“……庄主爷。”
“恩。”
“大夫说我肚子可能是两个孩子耶!”
“恩。”
恩?
“……是双生子喔!”
“恩。”
还是‘恩’?
宫青杳抬眸觑着他,“……你不开心吗?”
“……”
回答她的是呼呼刮过的风。
宫青杳倏地伸手,硬扳下他的脸来,与他四目交接。
“说啦!你开心吗?”她眨眨大眼。
男人平静注视着她,不发一语。
“你……你难道是哑巴吗?!”她有些火了,气鼓着粉颊,“说一下又不会怎样?!”
但是男人似乎是要与她抗战到底,就是不吭声。
见他还是不作声,宫青杳咬咬唇,猛地推开他,好不容易站起来,然后气呼呼转身就走。
“可恶,人家怀着身孕那么辛苦,也不知道说句好话。……说句很开心有那么难吗?就知道要你的面子,也不想想到底是因为谁,人家才这般辛苦的。真是笨蛋大冰块!”宫青杳一路心烦地走着,一边不停嘀咕埋怨。就这样一直进房门,她连头也没回一下,胡乱蹬掉绣履,爬*榻,用被子捂住自己。
过来好一会儿,她察觉到有人躺在她旁边,并且用手轻轻地生硬地拍着被面。
“……高兴。”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锦被下,宫青杳惊喜地瞪圆眼,嘴角不受控地微微上扬。片刻后,她缓缓掀开锦被,露出两只大眼看着他。
“真的?”
男人不自在地撇开脸,尔后点了点头。
笑容更加扩大,宫青杳伸出藕臂圈住他脖子,“那,以后我们再生几个好不好?”
男人迟疑片刻。
“恩。”
小嘴儿都快合不拢了,“那我们明年再生两个。……隔年还可以生两个,再隔年再生两个……唔,要是能生三胞胎就好了……这样算起来,唔……到时候就两个两个两个……”
男人的脸霎时变成黑炭,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做的决定。
要是让他知道今后会有几个小鬼头和他作对,恐怕就不仅仅是后悔了。
也许当即就会毫不犹豫一掌把妻子的肚子拍平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
……
该来的始终会来。
几天清闲日子过去,那个令人闻之丧胆的‘杀人魔’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场预料中的血战,竟会是这般个开始和结束法。
这日,天刚蒙蒙亮,宫青杳犹在睡梦中。
倏地,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迷糊中,她感觉到身旁的人愤然起身了。
无奈之下,她终于睁开惺忪的眸子。
“庄主爷,怎么了?”她咕哝着坐起身。然后,她看见御景轩已然穿戴好立在*边。
“我等一会儿就回来,你哪儿也不准去。”下完命令,他转身就走。
剩下宫青杳呆坐在*上。
不让她出去?
怎么可能?!
御景轩几乎前脚踏出房门,宫青杳后脚就跟着出去了。抱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她微屈身,探头探脑穿过长廊,看上去就像一个长了脚的肉球在跑。
简直比任何嫌疑人还要可疑,还要醒目。
所以啰,躲躲藏藏大半天,好不容易偷偷跟着来到练武场,宫青杳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杀人魔’,却不料当即就被抓个现成。
还是在那‘杀人魔’大喇喇宣战的时候。
“不是叫你呆在屋里吗?”一见着她,御景轩的脸马上就阴沉下来。话里明显带着责备,可双臂却在第一时间便将她揽进怀里护着。
宫青杳尴尬咧咧嘴,“人家担心你嘛!……就想过来看看,不然一直坐在屋里等,多煎熬呀!”说着,她微偏过脑袋,想看看身后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我不会有事。”他用手挡住她的视线。
“可是我还是会担心嘛!”她又掰开挡在眼前的大掌,继续偏脑袋往后看。
然而……
“回屋里去。”他冷着脸,两手一抄把宫青杳打横抱起。
“欸?……不要啦!让我就在这里待会儿嘛!”
“会很危险。”他平板地道,转身开始离开。
“不会啦!你要是担心……那,那我躲远一点好了!……到那里行不?!”她赶紧指着不远处诧异僵在原地的赫连父子几人。
御景轩看也不看一眼,兀自走下台阶,“回屋里。”说着,他已经准备跨出武场大门。
眼见自己就要没得戏看,宫青杳不由分说,两只藕臂紧紧缠着他脖子,耍赖似的大叫,“不啦!我就要留在这里啦!不然……不然我就不下来了!我绝对绝对不会下来!”
御景轩嗤鼻一声,完全不理会她要怎样无理取闹,反正今天他是不会妥协的。
什么也比不上她的安危重要。
这边倒是热热闹闹准备走人,可另一边,赫连老爷子都快哭了。
不是说好了要帮忙解决困难吗?
怎么连比试规则都没说完,他就准备散场了?
岂止赫连老爷子这般想,练武场中央的黑脸壮汉更是火冒三丈。
想他从南往北挑战了无数高手,虽说他战斗的方式和代价很残忍,但这一般的江湖规矩还是懂的。
而此刻,眼前这冷脸男人的冷漠傲然彻底践踏了他的自尊心。好歹他也是叱咤江湖的‘杀人魔’,这口窝囊气怎么可能咽下?!
只见黑脸壮汉双眉倒竖,庞大的身躯一闪一现,迅速来到御景轩身后,两根粗壮的铁臂横空一扫,立刻掀起一阵疾风,仿若这一拳下去,御景轩的骨头都会被打成粉末。
可是,就在大家瞪圆眼屏息的那一霎,那道颀长的身影眨眼消失了!连同臂弯中横抱的大肚妇,一起回到在练武场中央。同时,黑脸壮汉也失去对方的踪影,两手扑空,差点摔个狗……呃,不,是熊吃屎;紧接着,他本能地想起回身自保,却不料一切都已来不及——他脖子上不知何时好好地缠了一圈圈亮晃晃的东西。仔细一看,壮汉顿时咽了一口唾沫。
没错,那一圈圈亮晃晃的东西正是御景轩手中的软剑;刀柄握在他手中,只要手上微微一用力,黑脸壮汉的那颗熊脑袋就会骨碌碌滚到地上,说不定还会被野狗叼走——缺德事做太多,连畜生都看不过去。
练武场骤然陷入死寂。所有人皆如泥像雕塑般僵凝住,仿佛丢了魂魄。似乎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怀疑刚才发生
的到底是真还是幻……
一切竟在顷刻间结束了!
“你输了。滚!”倏地,森冷的声音自武场中央传开。
只见御景轩手一扬,那把软剑快速收回,匿在腰间。然后,他转身搂住呆愣在原地的宫青杳,在众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下华丽丽退场了。
看着远去的黑衫背影,黑脸壮汉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喃喃,“……我输了……我输了……”
……
两个时辰后,赫连老爷子吩咐好一切事务后,便一刻不歇地朝西园厢房前去,身边还跟了不少人。可是刚踏进西园,迎面便撞上宫青杳二人。
赫连老爷子看了眼御景轩手中的包袱,立刻蹙了眉头。
“二位这是?”
宫青杳无奈笑笑,“我们正要向您辞行呢!”
“怎么现在就要离开?不多留几日?”
一提到这,她脸上更加无奈了。“没办法,庄主爷不肯再待下去,我又说不过他。”
“可是,你现在都这么大肚子了,还怎么赶路呀?”司徒佩佩赶紧替她打抱不平。
宫青杳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欣然一笑,“庄主爷会很照顾我的。而且,我们这次也不打算直接回家。”
“那你们要去哪里?”
说着,宫青杳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兴奋。“我打算让庄主爷带我回娘家一趟,这样一来,等孩子出生后,娘亲还可以帮我照顾一个。”
“说得也是。”司徒佩佩若有所思颔首。
她是不是也应该回娘家呆段时间?
赫连老爷子看着一脸冷漠的御景轩,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犹豫半晌后,他终于叹息道,“好吧!那你们有空就过来玩玩,赫连府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打开。……对了,我去吩咐下人替你们准备一辆马车,这样路上方便些。”
“不用了,我们有啦!”
“有了?”司徒佩佩诧异问,“可是,你们什么时候找的马车?”这些天并没有看见他们出府呀?
宫青杳尴尬吐了吐舌头,“不满说,其是庄主爷早就备好马车了,只是我临时硬要求他多留了些时日,才将马车的事忘了而已。”还有那个辛勤的‘车夫’。
听她这么一说,赫连老爷子突然想起什么。他瞥了御景轩一眼,“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们御公子是江湖中的哪一位高人?”
宫青杳愣了愣,“他不是江湖人呀!”
大伙儿不由面面相觑。
“可是,他明明……”
宫青杳噗嗤一笑,“你们误会了啦!庄主爷他只是个商人而已,至于那身武艺……”她瞄了他一眼,“……唔,的确好得没话说……可能是闲着没事练了一下而已!”
闲着没事?!
练了一下而已?!
拜托,如此高强的武艺怎么可能只是练了一下下,她是没看见他练吧?
宫青杳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奇怪什么,只是感觉身旁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赶紧回到正事上。
“那,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时辰,我们也该走了,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呢!”她拉着身后的男人,迈开步伐便走。
剩下一个个木桩愣在原地。
他到底是谁?
……
祸害江湖多时的煞星终于被铲除了,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当然,对这场比试的赢家众人更是猜测不已,不到几日,赫连府一战便成为众人茶饭后议论的话题。
五月,夏日的气息正式蔓延。
此时正午刚过,玉琼国偏北方的一个酒楼里。靠近窗户的小桌上正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始终冷着一张脸,若有似无啜饮着手中的清茶,对于四周传来的议论声,他不去听更不会去看。因为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聚集在对面拼命扒饭的大肚女人身上,那般深情专注。
“庄主爷,你不吃吗?”宫青杳满嘴包着饭菜,口齿不清问,双眸同时瞄向男人碗里。
见他摆头,她二话不说直接将他面前的饭菜挪到自己面前。
男人顿时蹙起眉头,冷冷道,“别再吃了,你都快撑破了。”
宫青杳一边咿咿呜呜,一边猛晃脑袋,“不会不会,它们很消耗体力的。”她抚抚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如果不吃多一点,到时候就没力气带它们走了。”
男人不语,默默垂眸瞥向她浑圆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明天,我们就回南方。”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刚到嘴边的菜蓦地滑落,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为什么?……不是说好再玩一阵子吗?”宫青杳无辜地眨着大眼。
“我们已经在北方逗留两个月了。”
“可是……”她还想去其他地方看看走走嘛!宫青杳顿时不满撅高了嘴儿。
正在这时,一个白衫身影走了进来。
“来啰!夫人您要的蜜饯。”千霜将大包小包的零嘴摆在宫青杳面前。可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就没说话了。
单眉一挑,“怎么了?刚才走之前不还好好的?”他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尔后凑近宫青杳低声问,“庄主又催促啦?”
宫青杳看看他,扁嘴点头。
叹息着缩回脑袋,他轻咳两声,“那个庄主啊,我看夫人日子也快到了,就不用再这么长时间赶路了吧?”
男人回以冷哼。
“我听说这女人生孩子要是没准备是很危险的?”千霜斜眼睨着那张大冰块,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动容。
“你说,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做这些事肯定也不顺手,那还得找个稳婆啊?”
冷眸微垂。
千霜脸上的歼笑更加明显,“我记得咱们庄还有个牧场在北方哩,好像很久都没过去巡视过了。”
薄唇微抿,男人若有所思看着手里的茶杯。
沉默好半晌。
“……去牧场。”
三人边走边玩,一路来到牧场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此时宫青杳已经没有办法行动自如了,只能每天摊在凉榻上看看书,累了再打个盹儿,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至于御景轩,一抵达牧场,就紧张兮兮吩咐下人去安排接生的事宜,以便随时都能准备替宫青杳接生。
所以啰,即便两个粉刁玉琢的小娃娃提前一个月来到世上,所有该做的事也会一个不乱顺利完成。
原本以为宫青杳生完孩子后应该会睡好几天,毕竟这得花去她大量的体力。但是在仅仅两个时辰的休息后,她便兴奋不已地准备跳下*看孩子了。
“你做什么?”男人刚进屋,便撞见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
眸光一亮,宫青杳兴奋大叫,“那,庄主爷!你来得正好,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哪一个?”
哪一个?宫青杳愣了片刻,“唔,先老大好了。”
男人眯眼瞧着那两个一模一样正睁着大眼打量四周的小娃娃半晌,突然,他偏过头来看着宫青杳。
“哪一个?”
“……拜托!哪有你这样的爹爹,连自己儿子都分不清!”宫青杳娇嗔,随即指着左边摇*,“那个啦!快,抱给我啦!”
男人以非常僵硬笨拙的动作,把娃娃拿起来递给她。
一接过娃娃,宫青杳立马欢天喜地抱着亲个不停。
“真的好可爱喔!”
男人一脸不悦瞪着妻子亲别的‘男人’,“孩子该睡觉了。”他一把夺过宫青杳怀中的娃娃放回摇*里。刚抽回手,又听见宫青杳在身后大叫,“那把老二抱给我!”
冷冽的眸光迅猛射向右边摇*里的小娃娃,俊脸瞬间黑下。
“他也睡着了。”
“欸?怎么……”
“你也应该睡会儿。”男人不由分说扶她躺下,再拉过薄被仔细替她盖上。
“……可可是我不困呀!”
“你需要好好休息。”男人脱鞋上榻,将她搂进怀里。
“拜托,我已经休息很久了。”她哭笑不得。
“不够,接下来一个月你都不准下*。”
“欸?!为什么?这样一个月不下*会很难受耶!”
“不为什么,就是不准。”
“……”
又来!
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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