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财啊,话是这么说,可你哥早在抗日的时候就已经参军,如今过了整整八年,抗日战争也已经结束,可还是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若是活着,这会儿早应该归乡了。”镇长开口,似乎想要劝说白事财。
“如今两党争斗正激烈,抗日前线退下来的军人哪有休息的可能,肯定又加入了新编的军队,故此没有归乡。”白事财开口,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镇长闻言长叹一口气,知道劝说无用,便只好岔开话题:“刚才那些共方的军人来找你询问,看样子似乎打算连夜上山。”
白事财点了点头,说道:“今晚上山,必定会遭受大寒,若是没有充足的保暖措施,恐怕会被活活冻死。几个火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最多充当光源照照路,若是依靠火把取暖,恐怕他们还没有上山就已经走不动了,那样反而是件好事。”
镇长点点头,但随即便说道:“可他们说的也是事实,万一国方的援军早来一些时候,他们就不容易走掉了,更别提还有那么多战友的尸体,今天晚上动手确实是最好最保险的时机,但可惜天公不作美,谁也帮不了他们。”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这时候白事财忽然开口,看着镇长说道:“我们暂先将共方的那些士兵劝回去,因为今晚动手实在是相当于自寻死路,不仅搬不会那些尸体,他们也会全军覆没。只要挨过今天晚上,明天我自有办法帮助他们顺利拿到尸体,并且成功转移。”
“恩?什么办法?”镇长面上一喜,连忙开口问道。
白事财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镇长你先去将那些人说服,让他们安安分分等着,只要过了今天晚上就能行动。不过这件事情如果出错,可能会连累到咱们镇,你可要想好。”
镇长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迟疑,这让白事财有了些许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果断。
翌日,起得很早的国方军人天刚亮便聚集了起来,整装待发,因为太阳已经出来,他们准备要前往那座山探寻。很快有人发现,整个村子的共方人都不见了,按理来说他们这时候也应该到了,可如今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而那些昨日住进村民家里的共方军也都不见了,仿佛一晚上消失了踪影。
发生了什么事情?国方军很快便找到了镇长,开口问到原因,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估计是昨晚上连夜去山上寻找他们的战友尸体了,昨天法事结束以后他们便想动身,被我和白先生劝住了,估计晚上又偷着出去了吧。”
国方军愕然,没想到他们果真不怕死,但很快便有人说道:“这怎么可能,共方一向都是狡猾出了名,怎么可能去送死,莫不是白法师骗了我们,山上根本没有降温。就算降温,也远没有到能够冻死人的地步,毕竟现在是六月。”
这话一出,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回响,说实话,就连镇长本人都有些不相信,可是这等大事情白事财又怎么可能会戏言。
“白法师人在哪里,叫他出来跟我们一同上山看个究竟。”有人开口,想要上山,并且请白事财同行。
镇长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眼光里似乎有几分嘲笑的意味:“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公鸡都打了几次鸣了你们才起来,白先生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上山了,你们应该去山上找他。”
众国方军哗然,他们行军时一向居无定所,常常因为赶路而彻夜不眠,本以为起的已经够早,可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人甩了一个多小时。
“白法师起那么早上山干什么,那里不是气温低的能要人命吗?”有人开口,对镇长的话表示质疑。
镇长转身离去,冲他们摆了摆手:“你们上山一看便知,何必在这里和我嚼舌根。”
众人无语,于是立刻行动,那座山名叫深垭山,而他们昨日所在的那个小土坡,是在整座大山的外围,因此路程并不远,半个小时便可到达。可当众人刚走到离山二百多米的地方便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寒气扑面而来,风声微微,但是众人却分明能感觉到一阵刺入骨髓的湿气伴随其中。
“好冷,那里现在是冬天吗?”所有人的心中都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心中有了疑问,众人便加快了脚程。然而随着众军人离山的距离缩短,那股寒气和湿气也越来越浓郁,简直像是身外裹着一层湿风,如影随形。
众人束紧了腰带,将军大衣裹得紧紧地,但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抖,当他们行军到山下时,简直不能够再前进一步,因为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群山的外围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溜子,就像是从山中蔓延出来的一层雪白地毯,众人甚至能够感觉到从那里冒出来的寒气。
纵使阳光温热,但是不管多少阳光打在众人身上,他们还是浑身颤抖,连枪都握不住。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应该听从那些村民的话,多穿一些衣服。”很多人都后悔了,因为他们此时都蜷缩在一起相互取暖,不再前进。
“咦,你们看那是什么?”忽然间有人喊了一声,并且伸手指向了深山的外围,那里有一阵黑色的影子缓缓从大山中移动出来,此时正向这边走来,似乎是一群人。
“是镇子里面的乡民,只不过他们肩上好像扛着什么东西,走得很慢。”有眼睛尖的人看到了那里的情况,第一时间反映了出来。
人们都睁大了眼睛往那里看去,半天终于看清楚,那里的确是一群人,而那些黑色的东西正是扛在他们肩膀上的棺材,黑色的油漆,沉重而诡异。而在他们的前方,领头的却是一道金色的身影,他仿佛披着一层阳光,灿烂而耀眼,金灿灿的,引领着众人。
人群走的缓慢而稳重,一起一落极有节奏,四个人抬着一口棺材,缓缓前行。这是一大批人,人数足有四百,抬着一百多口漆黑如墨的棺材走在路上。他们的身后,是结着厚重冰层的大山,即使现在是六月,但每个人的衣角都结着冰,衣服表面更是坚硬无比,都被寒气侵袭。很显然,他们刚从那座山中走出来,就连棺材表面都有着一层难以消融的霜层。
“是白法师,领头的那人是昨天那个法师。”终于有人认了出来,一脸的惊诧,因为此时的白事财浑身上下都是金色的光芒,而这都源于他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
那是一件镶满了金帛碎片的衣服,衣服的金帛上面画满了红色的不知名符号,散落在各处,而这正是昨天铺在法坛上面的那块桌布,此时被白事财当做衣服披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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