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没有风,枯枝却颤动了,宇文睿自然不会认为那是宇文哲的魂魄显灵。
她的话音未落,刺目的阳光下,寒光凌厉,六道青影同时跃出树丛,六把利刃皆朝着同一个目标攻来。
被围在核心的宇文睿面上却是毫无惧色,她眸光森凉,迅疾扫过几名刺客的身影——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微一侧身,闪过了一名刺客当空刺下的长剑,宇文睿猛然间探出手去,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霎时已经锁住了那名刺客的喉咙。她掌心忽的吐出内力,只听“咯”的一声脆响,那名刺客白眼一翻,长剑“当啷”落地,紧接着他软绵绵的身子也跌落在地。
宇文睿不屑地冷哼,若非想要留活口查清楚这伙刺客是什么来路,单凭他们惊扰了她祭奠先帝英灵这桩事,她一个锁喉早就要了那人的性命,便不是使其重伤昏迷那么简单的了。
余下的几人见同伴受伤,竟是毫无怯意,不要性命似的狠厉扑来。
宇文睿早留有后手。第一名刺客长剑落地的当儿,她一旋身躲过同时劈来的几把利刃,同时瞅准时机,右掌在地上一扫,已经将那把长剑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再一反手,长剑的剑尖撩向离得最近的一名刺客的左肋。
宇文睿自幼师承紫阳真人,是玄元门第四代的关门弟子,加之勤学苦练了十余年,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招,所隐含着的何止是高妙的武学真谛,更有深厚的内力为基础,当世习武之人能够在这一招之下全身而退的只怕是屈指可数。寒光闪处,只听“噗呲”一声,那名倒霉刺客的左肋直接被剑切豆腐般横着切了进去,剑刃几乎将他整个胸腹腔都切断,鲜血登时狂喷。那名刺客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死了。
这几个来回兔起鹘落,几乎就在眨眼之间。
宇文睿旋身拾剑的同时,便听到了吴斌的大吼声:“护驾!”
料理了两个刺客,宇文睿于是任由那把剑留在那死刺客的身体里,飘身撤后。她懒得拔剑,反正有吴斌他们料理剩下的。
吴斌带着二十余名护卫已经和剩下的四名刺客打起来了。宇文睿好整以暇地退后,打量着两方人的打斗,不由得啧啧有声。
这六名刺客的武功当真了得,普通的侍卫对付起他们来还真挺费劲,幸好己方人多,赢面稳稳的。
宇文睿没忘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素白色暗纹的衣袍溅上了几个血点儿,那自然是来自死刺客身上的。
可惜了。宇文睿撇撇嘴。
她身上的衣衫无不是景砚一针一线缝制的,她自己都舍不得蹭上脏东西,不成想今日溅上这等腌臜物事。
宇文睿的眼中划过愤怒,死死盯着那把还插在那死刺客肋条上的血淋淋的长剑,特别后悔没随身带着自己的“非攻”宝剑,不然非在这死东西的身上狠狠来上那么一剑,干脆让他一个变俩才觉得解气!
这些都是闲言,众家朝臣想的最多的是:立储,究竟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太皇太后或者太后的意思?皇帝才刚刚十八岁,将来必定是要娶后君的,若有朝一日诞下自己的孩子,那可是比先帝之女更加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啊!届时,东华殿里的那位该当如何处置呢?
群臣无不浮想联翩,胆子小的,已经嗅到争夺皇位的血腥味了。
相较于这些言论的主人,景砚此刻要轻松得多,毕竟,没有什么比赤子孩童更能让人放松的了。
“太……太太……”被抱入宫中教养的宇文楷尚不满一周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
“要叫太后。”乳母抱着他,引导他正确地称呼。
景砚含笑看着,除了悦儿,她还没见过这么小点儿的人呢,软绵绵白胖胖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叫仙女姐姐!”吉祥蜷着双臂,伏在榻侧,忍不住开口纠正着,顺便摸了摸宇文楷柔软的胎发。
宇文楷似乎被她的声音吸引了,拧过小脖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吉祥出神。
景砚眉峰微挑。每日里,她只要得空,就要让人抱着宇文楷来东华殿寻吉祥,或是让他们去坤泰宫陪他们玩耍。稚子无知,幼时种下什么,长大便结出什么果实。她就是要让宇文楷从小眼里心里以吉祥为重,只有这样,他长大了才会真正当吉祥为姐姐;等到吉祥登基之后,宇文楷长大,承嗣逸王,便是吉祥的左膀右臂。
唯有这种从小玩大的情意,才是真正的情意。
一大一小两个孩童正玩得开心,申全恭恭敬敬地进来,道:“禀太后,有陛下的书信送来。”
景砚闻言,心尖一颤,继而狂跳了几下。
她深吸一口气道:“何时到的?”
“刚到。加急文书。说是陛下的原话,务必亲呈给太后。”
“快呈上来!”景砚知道,宇文睿这是必有要事。
展开信笺,景砚读得很快。
迅速读了一遍,她又忍不住从头至尾细读了一遍。
熟悉的字迹,仿佛带着那人的体温,暖融融地扑面而来,哪里像是来自寒冷的北地?
知道她一切安然,景砚的一颗心如同浸入了温水中,哪怕信中所提之要事再重要紧急,她也觉得安心。
放下信,景砚的目光落在了宇文楷胖乎乎的小脸儿上——
楷儿是宇文克勤的次子,侧妃李氏所出,不同于长子宇文斐之生母正妃周氏,李氏是个温婉内敛的女子,李家在朝中的权势也要比周氏逊色很多。这是宇文睿当初选择楷儿的算计之一,血缘上的亲兄弟不是同母所生,将来长大了才不会联手做出什么损害大周国本的事来。就像——
景砚眸光一闪,她清楚,因着宇文睿的这封急信,很多事,也该做起来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