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刚湖岸上的身影,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傅芫一个大字躺在了床上。
“是。”傅芫继续笑着,朝着嬷嬷行了一礼,这才回了屋子,找了一身干净的衣物鞋袜换下来,浑身舒适了不少。
嬷嬷的叫喊声传来,傅芫连忙将茶叶放过去,朝着嬷嬷嘿嘿一笑,那老嬷嬷一看傅芫浑身湿了大半,语气倒是变得柔软了一些:“行了,赶紧去将湿衣服换下来,得了风寒没人给你医治!”
“怎么这吗慢!做个事情慢慢吞吞的!”
傅芫哑然失笑,抹了一下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傅芫拍了一下她自己的脸颊,有些懊恼,你还真是自作多情,皇帝不追究她破坏了皇帝看风景的心情就已经阿弥陀佛。
她在怕什么?怕皇帝会追过来?
傅芫走着走着后面几乎是跑了起来,好不容易回到了茶水坊,傅芫又被自己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
只站在原地,望着那抹身影消失在烟雨里。
看着傅芫匆匆离开的身影,皇帝眉头一皱,也下意识迈开步子,只是未走几步,皇帝便停了下来。
此时想不了那么多了,傅芫收回目光,思索片刻,只对着皇帝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拿起地上的伞和茶叶,不顾鞋袜都是湿透,踩着水花匆匆离开。
想起皇帝说了不让她在出现在皇帝的眼前,傅芫暗自懊恼这次岂不是又开罪了皇帝,可是谁又能想到皇帝大雨天的抽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可傅芫此时此刻再无看景的心情,觉得不能再这样站下去,可是又不能无视皇帝的存在,可若是让她此时跑到湖对面,跑到皇帝面前请安,那不就是找死?
哪怕静静地看着也好。
只是皇帝自己没有感觉到,这些日子的不相见,让他此时也有些紧张,只想贪婪地看着那抹身影。
而皇帝却是安静地站立着,似乎对于傅芫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有兴趣。
可是皇帝又不是近视眼,无视皇上应该也要是个大罪吧!
装作看不见吧?
傅芫傻傻愣在原地,因为她发现皇上要比她早早发现了自己,傅芫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好些日子没见,傅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再次看向湖对面,四目相对间,即使隔着漫天雨帘和宽广的湖面,也猛地感到那目光相撞时的火花。
傅芫使劲揉了揉眼睛。
我的老天!不会这么巧吧?
感觉到有一道灼烈的目光看向她,傅芫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寻着感觉四处望去,却在看见对面岸上的时候全身僵住!
傅芫哪里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人在心里骂着自己,只顾着看景,要不是因为这是皇家的园林,傅芫真想对着湖水高喊几声。
这个女人的脑子有时候真是笨的可以!
为何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皇帝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看着她将伞放在地上,自个儿就让雨淋着,有些生气。
转而心情有些开怀,这雨中看景倒也不失是一件美事,傅芫笑了笑,抬手撩开挡住视线的柳条,看着细密的雨水洋洋洒洒,落下湖面,有些雾蒙蒙的烟气,美得像是一副画卷。
“真是倒霉!”傅芫蹲下将托盘放下,然后将伞遮在上面,树下毕竟能遮挡些雨水,傅芫毫无形象的用衣袖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舒了一口气,面湖而战。
这茶叶索性是幸免于难,可偏偏太多,傅芫即使一手打伞一手抱着盘子,也淋湿了身上的裙摆无奈之下才躲到了树下。
傅芫心情当然不好,今天本来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可偏用过午膳,天空就布满乌云,老嬷嬷叫唤着让她去收还在晒着的茶叶。
而此时的傅芫却是满脸懊恼,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该死的,好端端下什么雨啊!”
伸手撩开挡住视线的柳条,皇帝始终纹丝不动的面孔也不易察觉地出现一丝欣喜……
皇帝停驻片刻,刚想离开,突然看到湖岸对面的树下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皇帝一手执伞,踩着水花,此时已经走到鹿林苑的栖柳糊边,湖边全是妖娆婀娜的柳树,枝桠伸展到水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动着湖水。
也好,放过了她何尝又不是放过自己。
只是后来,皇帝竟也懊恼自己利用一位小女子的手段实在是小人行径。
当初答应她做宫女,以及让她来自己身前伺候,皇帝是有自己的私心,这之间的曲曲折折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帝,一切都要以国为重。
只是皇帝无心看景,刚刚同李福安的那随口一问,本事想知道她被遣去了何处,但转念又想既然已经不想再见,又何必知道她在哪里。
雨珠变得细密起来,淅淅沥沥,皇帝安静地朝着人迹稀少的方向走着。山中的空气清新,被雨水浇灌后更加沁人心脾。
宛絮唯唯应着,再次看了一眼皇帝离开的身影才转身走去。
“是。”
李福安摇了摇头,面不改色道:“你没听见皇上的话吗?得了,你去吩咐膳房备下姜汤,晚些皇上回来了,定是要用些的。”
一旁的宛絮见此,面露担忧道:“李公公,皇上独自一人,要不要让人在后面偷偷跟着?”
李福安立在原地惴惴不安,可奈何皇帝下了命令,岂敢违抗。
说完便大步走向雨中。
倒是皇帝从李福安手里拿过伞,淡淡道:“不要跟着朕。”
这一惊一乍让李福安好不忐忑,只好闭了口。
正踌躇间,皇帝却是抬了抬手道:“没事。”
“啊?”李福安被这当头一问,一时间哑了口,不知道如何作答。
皇帝转首看了李福安一眼,淡淡道:“她去了哪里?”
“皇上,您小心淋着雨!”
越想心内越发烦躁,竟想着想着就一步跨了出去,李福安眼疾手快,连忙拿着一把伞跟了出来。
偏偏她还姓傅。
可是那人偏偏冥顽不灵,屡次触摸他的逆鳞。
这几日烦躁的紧,每每闲散下来,只要一想起那张清丽倔强的小脸,皇帝就有些坐立不安。
李福安的话皇帝到底是没有听进心里,只是兀自望着外面,眼神飘忽不定。
李福安看见连忙拿起一旁的轻薄披风,走了过去,递给宛絮让其为皇帝披上,一边弯着腰道:“皇上,这山里落雨,也是寒凉的,您别站在这风口里头伤了龙体。”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批,抬头看着堂外石板上激起的水花。竟不自禁地走到门前,背手看着雨。
自从傅芫走后,一直随着皇帝侍候的宫女也就是宛絮了,宛絮恬静话少,办事仔细,倒是挺得李福安的眼。
立在一旁研磨的宛絮见了连忙示意立着的小太监将窗户关上,屋内顿时清静了不少。
盛夏的天气,最是容易转眼就是瓢泼大雨,皇帝安静地坐在九逸堂内看着折子,窗外雨水滴答滴答的声音,砸在窗棂上,溅起一个个小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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