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夕坐了坐正，一脸尴尬地笑着，视线却不敢看他：“聿王真爱说笑，这些都哪里的谣言，还要你特地……”一句话被堵在了一半，惊坐的尹夕此刻一动都不敢动，只觉得对方双唇的温热还余留在唇间，加速的心跳让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能褪去。刚刚，他亲了自己？
耳边的呼吸让她敏感地躲了一下，一张脸娇羞地染上了红晕。半僵着那尴尬的跪姿，吞了口口水，靠！他居然知道了！一定是娇姐说的，可是这明明是表错情了啊，娇姐你好歹留个台阶我下啊……
见她要走，聿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整个人也坐了起来，几乎是贴着她的侧脸，用了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不是要跟我表白吗？为何见了我又躲我？”
“那不一样！他受了重伤，何况……我又没爬他的床……”这话说得自己都有点尴尬，爬男人的床？开玩笑啊……可是对于目前二人同床的情况完全不忍直视，于是琢磨着先下床。此刻聿王横在外面，她只好小心翼翼打算翻过去。
“你不是也进了花长情的房间，还毫无顾忌地睡着了吗？”
“没！……就算是你的宅子，那也不能闯进女孩子的房间，还……还同床而眠啊……”
尹夕打量了下四周，不认识的环境，记得之前是在花长情的房间里睡着了，这里是宅子的另一个房间吗？看尹夕一直不语，问道：“想什么？”
聿王拄着手臂半枕着侧脸，略带玩味地笑着：“这宅子本来就是我的。”
“你……怎么在这儿？”
当尹夕睁开眼时，被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吓得立马坐了起来。被子一扯，一股冷风吹进被窝，将原本就只是浅眯着的人一下冻醒了，皱着眉头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人。
起身打横抱起尹夕就往房外走去，他可不想让他们二人独处一室。被抱起的尹夕双手往他脖子上一缠，嘟囔了一句“爸爸”。他冷哼一声，居然把自己当成她的父亲了！但是下一刻他立马震惊了，她刚刚清楚地喊了一声“爸爸”，这个从小夕口中得知的叫法，难道她就是小夕？不对，当年的小夕就大自己一岁，而眼前的尹夕只有十八，她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那她们一定来自同一个地方，杭州吗？为何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聿王仔细打量了花长情的神色，面无所惧，淡定自若，怕是强求不来，他若于己不利也不会让尹夕相救，于是也就不理会了。
“看来花某这次受这么重的伤，随便编个谎言是瞒不过聿王了。没错，花某所行之事与西寒无关，不过烦请聿王不要深究，他日有机会花某定当悉数告知。”
聿王一愣，刚才的确是自己疏忽了防范，“西寒使团来天商之际未曾见到花城主，而今他们离开已久，花城主又无端出现在天商城内，似乎花城主所行之事有刻意避开师沐音之嫌。”
花长情有些无奈地笑着：“花某本来就一直躺在这里，本就无意要听。不过是聿王彼时情深，一时未留意花某只是闭目养神罢了。”
他将自己的右手食指伸向尹夕的唇，却忽然停住。原本视线一直停留在尹夕身上的他忽然神色一变，幽幽开口：“花城主这般偷听他人讲话可非君子所为！”
聿王转到尹夕面朝的方向坐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替她将额前碎发拨开，然后又听到了几声“哼哼”。看着这样的人，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我若知道你在等我，我必不会让你苦等。我知道等一个人的滋味太可怕了……不敢错过任何希望，但又不知道何时是尽头。那日，你说你去营中看望岑丰，结果彻夜未归，多害怕你会就此消失。谢谢你回来找我……谢谢！”
一旁的娇姐见状掩口一笑，轻轻退出了房间。
身前的人几声呓语打断了他的猜想，聿王解下自己的外衣搭在她的身上。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她柔嫩的脸颊，因为暴露在外而变得冰凉，平缓的呼气又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忽然有些不舍得拿开。
半晌才听到另一个声音：“看上去的确很累，从没见她睡得那么沉。”说完，视线一转，看向了床上的男子。这容貌当然还记得，只是交情不深。莫不是此次来天商同那日离开西寒时的私下交谈有关？若只是如此，为何又身受重伤？
只听娇姐轻声说道：“丫头是怎么了，大过年又过来了，小千千，你们没什么吧？”
这时传来一阵开门声，花长情迅速佯装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睁开眼，果然是连续两夜未眠，身体疲累得很，这会儿已经睡得很香了。
尹夕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双手趴在桌上，面朝花长情。花长情知道她有心事，其实他才刚醒不久，但是见她气色如此之差，不忍让她多有顾虑，于是闭上了双眼假装休息。
花长情有些吃惊，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人？不过他没有兴趣深究，浅浅一笑：“好！不过，你还是先靠着休息会儿吧，反正……我也需要闭目养神。”
却见尹夕摇摇头：“我就一个人，你就当陪陪我吧！”
“今夜除夕，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尹夕摸着自己的脸颊，刚进门的时候也被娇姐鄙视了一番，说大过年的这气色把财神都吓跑了！
“你的气色不是很好，昨夜也没有休息好吗？”
“我知道你对药物有研究，不过多多益善嘛。”
尹夕给花长情上了药，花长情睁开眼，看着一脸憔悴地她忍不住说道：“尹夕姑娘不必亲自给花某送药。”
很快在城中广派人手的肖琦便传来了消息，说尹夕最终去了娇姐的宅子。聿王眉头一紧，莫不是娇姐出事了？不对，若说娇姐出事，她无需任何隐瞒，是何人，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她认识的人不多，你让肖琦去探一下。”
晚歌对此也毫无头绪：“昨天看到她袖口有血迹，以为是她受伤了，她说不是，但她似乎不愿意说出对方是谁。”
“她没有坐马车走，说明人就在城内，岑丰这会儿不可能离开军营。”还有谁会让她放心不下呢？“灵儿，叫晚歌来一趟。”
悦灵摇摇头：“姐姐只说是朋友，听说伤口很深。”
“拿着金疮药，岑丰受伤了？”
车里的男子闭着双眼，任由马车在空旷的主街上疾驰而过。当他回到府中，悦灵匆匆赶来，告诉他尹夕才出门。
手里握着一瓶金疮药，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转身走进了明月坊的后巷。
轻轻触摸着床上的那件礼服，想起国宴那天穿着这身衣裙，跟在聿王之后进到殿中，引得他人纷纷侧目。多希望自己真的能成为他身边的人，如果没有小夕，他还会注意到自己吗？还会让自己站在那么显目的位置吗？
看着一夜未眠而脸色憔悴的尹夕，悦灵有些担心，但也不好勉强，只好点点头，下去了。
“我那朋友的烧虽然退了，但是伤口很深，我不放心。”
“嗯……姐姐不等王爷回来吗？”
尹夕应着声，他当然会回来，但可能也不想见到自己了……“我有个朋友受了伤，我知道王爷有很好的金疮药，灵儿能帮我拿点过来吗？”
“姐姐要去哪里？你都没有睡过……今天是除夕，王爷一定会回来的。”
“灵儿，我出去一趟。”
悦灵拿着那件礼服进来，却看到她依旧坐在昨晚的位置上。推醒那个昏昏沉沉的人，就见她激动地蹦了起来，而从悦灵的眼神中看出聿王还未归。失望地看着窗外，睡莲池上结了层细细的薄冰，在阳光下开始慢慢融化，水面的平静也开始被打破。已是新的一天，他……是恼了自己吗？
夜深人静，心中充满愧疚和懊恼的尹夕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动静，靠坐在窗前等着某人回来，直到天亮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今日他是约自己一起祭祖吗？若是如此重要的事……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看重对方？可是失约的我是不是让他很失望？
云霄阁里一个身影来回踱步，不时向窗外看看。晚歌说祭祖在午膳后就结束，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聿王回府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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