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圣旨后的当天,云初还收到了逸郡王的来信。云初看完信后在蜡烛上点了,却没有写回信的意思。
墨兰问:“小姐不给陆——公子回信吗?”
为防止隔墙有耳,就算是知情的墨兰蕙兰也都称呼逸郡王为“陆公子”。
“不急,还有些其他的事情。”云初做在书房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外院的小厮来通传,说老爷叫三小姐去他书房,商量进贡柑橘茶的有关事宜。
云初眯着眼睛一笑,她正愁没机会和父亲好好聊聊呢。云初换了一身翠绿色的衣裙,简单的梳妆打扮,带了墨兰剑兰来到外院父亲的书房。
上官策看到云初眼前一亮,通身的打扮没有一处多余,又恰到好处,极简单大方,又婉约得体,上官策此时有些暗自得意,这么聪慧的女儿若是嫁给一个病秧子就太不划算了,他相信三小姐既然有办法可以吸引到圣上的注意,也一定有办法为自己谋一世荣华富贵。
“云初见过父亲。”云初清脆的声音响起。
上官策这才回过神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吧,为父找你来,就是为了进贡柑橘茶的事。”
“明天一早女儿就启程,准备贡品。只是这押送之事,父亲可有主意?”云初支起身子,笑语盈盈地问父亲的意见。
这备茶是茶商的事,运茶可是他盐茶使的活儿。
更何况路途遥远,虽无人敢打贡品的主意,却难保路上不会出什么差错,一旦出了差错,临川侯府上下性命难保。
“为父准备让明哲亲自去送。”上官策叹了口气,他刚上任,为了显示对皇上的忠心,这一趟派去的人身份不能低了,而上官家人丁单薄,上官策又是独苗,没有兄弟可以驱策,他身为盐茶使轻易不敢离川,目前唯有派嫡长子上官明哲走一趟了。
云初点了点头:“大哥行事稳重,这一趟必定不会出什么差错,而且也是结交京中权贵的好机会。”
“只是……”云初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话无法说出口。
“想到了什么?在为父面前不用吞吞吐吐。”
“只是大哥的身份有些差了,一没有公职二没有爵位,打起交道来,难免……哎!”云初叹了口气,悄悄看了眼父亲的神情。
上官策也是眉头一皱,云初说得不错,京城权贵哪个不势力?没有一个正经的身份,明哲到了京城恐怕会举步维艰。
上官策略一沉思:“这样吧,为父这就写了折子,请立明哲为世子,快马加鞭送往礼部,如果顺利的话,明哲到达京城之前批复就能下来。”
云初含笑向父亲行礼:“还是父亲想得周全,祖母泉下有知,上官家东山再起,也必定含笑九泉。”
上官策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有门路能打点一下就更好。”
这请立世子的事情,皇上和礼部一般无人干涉,可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却不一定。快则一日,多则大半年的事情也是常有,所以上官策有此一言。
云初察觉到父亲言语中有试探之意,看来父亲毕竟是老江湖,绝不相信云梦茶庄的柑橘茶会无缘无故被皇上看中。
云初低头笑笑:“父亲说得极是,云初自当尽力。”
即承认了自己有些门路,却又不说明究竟是何门路。
上官策沉思了一下,也不好再多问,只能颌首:“等这件事情了结了,你们兄妹一起要去灵山寺给你祖母和……母亲上柱香。”
云初眼眶微红:“多谢父亲。”
上官策也不再多问什么,挥手让云初退下。
云初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直奔书房,提笔给逸郡王写了封回信,并将上官策欲立上官明哲为世子的消息告诉了逸郡王,请他帮忙,向礼部施加压力,尽快批复临川侯府请立世子的折子。事成之后她愿意让出一成的利润。
上官云初的继母的父亲四小姐的外祖父正是礼部的马侍郎!
而马侍郎正是掌管爵位世袭的官员!
如果为了女儿和自己亲生外孙的将来,马侍郎定会阻挠上官策将上官明哲立为世子的!果然,第二天一早夫人的院子就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吵闹声。
马氏这回是真的怒了,什么身份地位礼节都顾不上了,当着丫鬟婆子的面就指着上官策的鼻子骂了起来:“上官策,你为了荣华富贵,牺牲四丫头一生的幸福——刚得了盐茶使的差事就忘恩负义!你也不想想,你这盐茶使是如何得来的!那是云佩的幸福马家的人情换来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就是个空壳侯府!除了这爵位,你愿意给别人什么都行!就是这爵位不行!这爵位是轩儿的!谁也休想抢走!”
马氏之所以敢如此叫嚣,还不是因为娘家马府?何况此时还正是爹爹所管,怎么都不会让亲生女儿吃亏的!只要她不同意,上官策的折子休想承到圣上面前!
这也是为何上官策要将此事告知夫人,一来是对继室正妻的尊重,二来他也知道,这事得马家同意才行。
但被马静芝一通毫不留情的抢白之后,上官策原本有些歉意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但他知道,此时还不能跟马家翻脸,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明哲是嫡长子,理应继承爵位!轩儿如今还不到十岁,如何扛起振兴侯府的重任?明哲因为腿上耽误了学业,除了继承爵位,打理侯府之外前途渺茫。而明轩还小,听说在书院学习也很用过,再过个几年就可以参加科考,只要能高中,入朝为官指日可待!又有岳丈在京城扶照,难道要他放着京官不做,留在临川守祖宗基业不成?!”
秦嬷嬷和付嬷嬷扶着马静芝顺气,马静芝喝了口参茶这才收起了脾气,平复了下心情,刚才她那么不给老爷留脸面,实在是有些过了,老爷依然忍着怒气跟他解释,她若是再不收敛,怕是真的要将侯爷得罪了。于是当下眼眶一红挤出两滴眼泪:“老爷,妾身的话说重了,可是哪个当娘的不为自己儿女着想?我就生了佩儿和轩儿这两个孩子,佩儿就要远嫁,我也舍不得轩儿再离我远去……那科举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万一轩儿不中,那不就什么都没了,轩儿比明哲聪明十倍,由他继承侯府一定会比明哲强百倍!”马静芝暗道,这世子之位是如论如何都不能让的,这可是明轩保本的东西啊!
“你也说了,明轩聪明,再说不是还有岳丈提携嘛!怎么也不愁出路!明哲不一样,他腿伤了这么多年,学业已经耽搁了,如今总算苍天开眼,让明哲痊愈,这也是祖宗积德!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怎能如此小气!”
夫人一愣,看到付嬷嬷冲自己使眼色,于是用帕子拭了眼角:“侯爷还知道妾身是当家主母吗?如今身体早已好了大半,又有秦嬷嬷付嬷嬷两位有经验的嬷嬷帮忙,三丫头还要忙贡茶的事情,您就让妾身担当起主母的责任吧!”
夫人一看到付嬷嬷的眼色就明白了付嬷嬷的意思,这可是侯爷自己送上门来的,想要她让步,就得有所妥协,等她夺回了中馈之权再说!只要这院子还归自己管,不管是上官明哲还是上官云初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上官策皱了皱眉头,只好点头,表示同意:“那立世子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写折子。”
上官策站了起来,抬脚准备离开,又瞥了一眼付嬷嬷和秦嬷嬷:“仔细伺候夫人,多替夫人分担,若是夫人再累病了,那你们是问!”
上官策越说越威严,吓得秦嬷嬷和付嬷嬷赶紧跪下,再三保证一定会伺候好夫人。
马氏站了起来,换了一副脸色,柔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老爷留下来用午饭吧?”
“不了,运送贡茶还有很多事要安排。”上官策说完,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马氏一眼,甩袖离开。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