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上官明哲已经走了十五日,云初每日躲在茗心苑里偷闲,杨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随着这个弟弟或妹妹的出生,马氏将有忙不完的事情。
不管是稳婆还是奶娘,夫人都十分上心,亲自派人寻找,亲自过目,还整日往杨姨娘那边送吃食衣物。但究竟夫人安得是什么心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随着夫人对杨姨娘腹中胎儿的热情,侯爷对夫人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去夫人院子里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还在那边吃饭,只是碍于夫人的身体原因,一直未能留宿。夫人所有的心思都在杨姨娘那边,自然没有空闲来算计云初。
此时天气已经十分燥热,云初在想,如果院子里挖个游泳池那该多好啊!可惜这个时代是绝对不允许她有这样不羁的行为的。
云初在屋子里摆了冰块,只好整日躲在屋子里和丫鬟们玩闹,最近她终于教会了四兰打“双升”。为此,云初还专门命人打造了一副银质的牌!云初每日和丫鬟们玩得不亦乐乎。
一日傍晚,云初几个丫头战斗正酣,就听见剑兰朝屋里吆喝:“小姐,杨姨娘来了。”
云初一边赶紧让丫头将牌收拾起来,一边穿着鞋子吩咐道:“外面站着太热,快请杨姨娘进来。”
铃兰撅了撅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杨姨娘大着肚子到处乱跑什么。”
墨兰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淡淡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杨姨娘这是有事求咱们小姐。”
蕙兰帮三小姐重新挽好头发,插了支碧玉簪子,杨姨娘就由一个婆子扶着进了屋子。
“奴婢见过三小姐。”杨姨娘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绣花裙,腹部高高地耸起,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搭在婆子的身上。
“姨娘身子重,快快起来,不要伤了弟弟妹妹。”云初笑笑虚扶一边,命人抬了软榻来,“杨姨娘快坐下。”
“三小姐……打扰您了,实在是……”杨姨娘叹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姨娘有话直说,跟云初还客气什么?”云初看着杨姨娘的脸,发现杨姨娘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细看之下,眼角竟然连皱纹也多了几道。夫人照顾的不是极尽力吗?难道……
杨姨娘看看屋里都是云初从庄子里带回来的丫鬟,并没有侯府的奴婢,于是放心大胆的开口说道:“临盆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进了,夫人也很尽心,不管是稳婆还是奶娘都是夫人安排的……”
云初仔细听着杨姨娘说着,含笑地点点头,夫人安排地的确太过尽心了:“姨娘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杨姨娘讪讪地一笑:“夫人安排地能有什么不妥?只是……以前也没见过夫人如此尽心,奴婢生五小姐的时候,大夫一早就说是个女儿,夫人就没有当一回事过,如今大夫说是十有**是个男胎……”
“那可要恭喜姨娘了,云初又多了一个弟弟,父亲也一定很高兴。”云初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笑笑。
“正因为如此,才……”杨姨娘突然握住云初的手,从软榻一歪就往地上跪去。
“姨娘这是做什么!小心伤了胎儿!”云初一把将杨姨娘拉起来。
旁边的婆子也赶紧上前扶住杨姨娘站起来,眼神充满紧张。
“杨姨娘曾帮过云初和大哥,只要是云初能做到的,自然会尽力而为,姨娘不必行此大礼。”
“三小姐……”杨姨娘的眼睛一红,眼眶中似乎要滚下泪来,“不是奴婢小气,实在是惶恐不安,所以等到奴婢生产的时候,还请三小姐能给奴婢做主……”
虽然杨姨娘已经生过两胎,可这生产终究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杨姨娘已经知道夫人调查她帮上官明哲医治腿上的事情,想必已经对她恨之入骨。这胎又是男胎,她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实在不敢将身家性命全都交到夫人手里,这才来求三小姐。
“好,我知道了。”云初眼帘一垂,拍了拍杨姨娘冰冷的手背,“姨娘好生休养,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养好精神才是最重要的,这生孩子的事情外因是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内因,你若是都慌了神,腹中的孩子将如何?”
云初抬起头,对杨姨娘展颜一笑:“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云初吧,杨姨娘一定要给云初生个白白胖胖的弟弟。”
杨姨娘的眼眶又是一红,抹了眼泪,有些喜出望外:“奴婢多谢三小姐。”
杨姨娘得了云初的承诺,满怀欣喜地离开了茗心苑。
铃兰有些不解地问:“小姐干嘛答应地那么爽快,若是杨姨娘真出事了,侯爷一定饶不了夫人。”
云初吸了一口气,戳了铃兰脑门一下:“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恶毒了,那到底是条人命。小心遭雷劈!”
铃兰捂着脑门吐了吐舌头:“奴婢随便一说,小姐不必当真。”
云初嘴角一扬:“你啊——就算杨姨娘顺利产下麟儿,夫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说完,冲铃兰勾了勾手指:“派人再去请两个稳婆两个奶娘备着,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帮剑兰嫂子准备的,她嫂子不是又有了身孕嘛,你们是好姐妹,帮忙操持一下也是应该的。”
铃兰惊讶地看着云初眼中的诡笑,捂着嘴点头应是。隔天上午,听说京城的马家给夫人送来了家书,送信的是个京城口音的小伙子,一进侯府,消息就立刻传到了茗心苑。
云初召集剑兰墨兰一番商议,没过多久,剑兰就出了门。
听说夫人看过信之后连午饭都没咽下去,整个院子都笼罩着一股郁闷的气氛。
傍晚,天色刚刚暗了下来,云初早早吃过晚饭就带着蕙兰在院子里乘凉。
院子里摆了一张八尺长六尺宽的竹床,竹床上挂着蚊帐,里面摆了喝茶的小几。蕙兰蹲坐在竹床上,正给云初沏茶。云初趟在竹床上,天虽然没有黑透,月亮却已经出来了,看着一轮明月缓缓地爬上树梢。云初不由想到了二十一世纪,城市里到处是灰尘和废气,哪里有如此干净的天空?着竹床挂了蚊帐,不仅可以防蚊虫,等到天色黑透,还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内心也会跟着变得静谧。
“小姐,”墨兰走了进来,隔着蚊帐在云初耳边轻声说道,“听说夫人晚饭也没有动几口。”
云初笑笑:“嗯,你也进来喝茶吧,小心蚊子咬。”
“是。”墨兰在蚊帐口扇了几下扇子,迅速地脱了鞋子上来,又将蚊帐压好。
云初躺着不说话,安静地看天空的风景。墨兰蕙兰默默地坐在一边喝盏茶,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夏虫的鸣叫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院子:“三小姐,不好了,六少爷出事了,夫人又昏过去了,老爷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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