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狂躁,咬牙切齿,语气不善,却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疼痛。
那颗高傲的头颅低垂着,大半张脸埋在阴影下,松软的黑色卷发打着柔和的卷,让她冷艳的脸型显的稍微有点柔和。可是只有眼睛是不正常的闪亮,金的发黑的瞳孔下,封印着暴躁的野兽。
“冰青橙,我们回去吧?”明朗试探的问道,他有一种恐怖的感觉,现在的冰青橙可能会袭击他。
“真可恶呢。”冰青橙用柔和的嗓音嘀咕道,“没有杀掉那家伙。”她的语气十分单纯,并没有不甘恼怒的情感,而是真的单纯的觉得惋惜。
明朗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自从家破人亡后就前往神耀之城求学,这次出来游历大陆实际上是有任务的。但是为了那个他其实不太想要的三弦琴的东西和冰青橙主动搭话,在路上救了那个孕妇,就顺路在一起。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在这个战争年代,四处都有渴望被拯救的妇女儿童。一时激动救下孕妇也只是那个妇女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曾经因弱小而无法补救的痛苦回忆。但他没想到冰青橙居然会帮助她,虽然冰青橙并不是什么好人,拿出的那一支蓝色药物他其实知道是什么,一种强制激发生命潜能的东西,但有强大的后遗症。
明弗知道如果是真正善良纯洁的女孩子是不会用这种简单粗暴,“杀大取小”的拯救方法的。但是他并不反对,在他心底,他对冰青橙的做法是认同的,既然没把握救活那就放弃成功率小的,只救一个就好了,另一个就强迫对方去牺牲好了,即使这种方法不正确。
“有点疼呢!”冰青橙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受过伤了,真怀念这种疼痛的感觉。”她说着,摸出来一副新的墨镜带上,按住腰腹部的伤口。
带上墨镜的冰青橙立刻遮掩了狂躁孤高的感觉,给人一个可以亲近的假象。明朗上前扶住她,冰青橙并不反感他的接触,反而主动依靠在他身上。
“我不该喝酒的。”冰青橙似乎还醉着,按着明朗的肩膀,把下巴搭在他另一侧的肩膀上。这位看起来两人的姿势亲近的像是在拥抱,体温很温暖,香水的味道混合着血液的气味,被酒味掩盖了。
“曾经有人告诉我,杀手一生只能饮两次酒,一次是在成为杀手的前也,另一次是在临死之前。”冰青橙在明朗耳边**着,“我上回喝过了,那么这次就是黄泉水了。”
“你不会死的!”明朗寒颤着,灼热的气息吹着他的耳垂,是挑逗还是暗示?
“无所谓呢。”冰青橙似乎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挂在他肩膀上,“我有时候会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有人希望成为皇帝,有人追求名誉,有人追求金钱,功名利禄。可是我都不需要,我活着只是为了不死,恩,真的是为了不死活着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所以你杀了我也无所谓。”
明朗抱起冰青橙,但她的双手剑太沉重也太碍事了,他想把它去下来,但是冰青橙立刻把剑抢了回来,装进自己的空间袋里。
“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敌人。”明朗大声的咆哮道,他不喜欢冰青橙的话,宿命感太强烈了,像是随意被命运摆弄的感觉。
“但是我!明朗·橘隼觉对不是你的敌人,今天不是,明天也不是,我是觉得不会伤害你的!所以……”他的语气缓和道,“活着回去吧?你妹妹还是等你。”
“好的。”冰青橙轻声道。
去掉重物双手剑后,从后背和腿窝抱起冰青橙立刻轻了一大半。明朗感觉的到,她的身体里充斥着毁灭性的力量,这种力量在她的皮肤下,不安而狂躁。
狂气,明朗知道的,他曾经也看过狂气练习的秘籍,但还是练了不好练的斗气。狂气很强悍,号称三月出师,一年称圣。简单速成,威力强大,许多老成的斗气士都栽在了籍籍无名的狂气杀手下。但是这种快捷又强大的力量是有代价的,三月出师,一年称圣。十年脚下白骨累累,亦毙命荒野无土可埋。
这种强大的力量是燃烧寿命得到的,并且修炼的功劳越深,燃烧的速度越快。明朗知道的修炼这种力量的人最多也就活了十年左右,然而在第三年的时候就会陷入狂气的支配中,嗜杀成命,狂躁不安,严重的觉得任何人都对自己有恶意,滥杀无辜,连平时最亲近的人都照砍不误,陷入家破人亡的流亡境界,最后死在谁不不知道,也不会在乎的荒野中。
你为什么修炼了这种力量?明朗在心底问,他已经把冰青橙送到了巴内·斯托克医生的医院里,立刻进行了手术抢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让明朗离开。
明朗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护士把她的墨镜去掉了。冰青橙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是安详恬静,平时僵硬的眉头舒展开,紧抿的嘴唇露出失血的粉色微笑,看起来卸下了防备,完全放松的样子。
她在微笑?为什么?
有人拉了拉明朗的衣服,他低头一看,是温莎。他刚想对温莎解释冰青橙的情况,温莎就乖巧说道。
“小宝贝在房间了睡着了,大哥哥。”
“谢谢你,温莎。”明朗柔声道,“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吃饭?饿不饿。”
“我已经吃过东西了。”温莎用疲惫的眼神看着冰青橙,医生剪开了她腹部的衣服,露出平坦结实的小腹,上面有一些腹肌的形状,但是不明显,因为没有刻意的练习,而是自然生活形成的。
“你的姐姐她……”明朗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温莎忽然抓住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用稚嫩的声音清晰坚定的说:“我姐姐不会死的。”
“是的。”明朗安慰道。
“她真的不会死的。”温莎抓紧他的手,强迫他对视着。“我常常感觉到,姐姐有很多很多事瞒着我,她会离开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但是我知道,她虽然会离开我,但是绝对不会死,因为她叫冰青橙。”
叫冰青橙就不会死吗?她明明有很多的仇人。明朗在心里耻笑,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放心好了,子弹没打中要害。这种小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巴内·斯托克医生走过了说。
“医生先生你以前认识姐姐吗?”温莎问道。
“是的,温莎小姐,我以前知道你姐姐。但是我不能说她的过去,因为我都是听说的传闻,并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我只能告诫你们一件事。”医生看着温莎金黄色的头发沉声说道。
“是什么事?”明朗问道,他注意道医生用的是“你们”这个词语。
“如果你们有一天和她分道扬镳,那就开心一点,离开她吧!冰青橙的人生和你们的人生不同。她是以杀人为生的人,人生是无法改变的。”
明朗皱起眉头,医生的口气中,充斥着宿命感,浓烈的挫败感。什么叫人生无法改变?什么叫命运?什么叫宿命?他明朗·橘隼从来不相信这一套。
“你有没有注意到?”医生对明朗说,“冰青橙一直握着手枪,虽然你看她的脸,好像没有意识很放松的状态,但是她手里的枪,握的很紧。”
护士处理完了伤口,为冰青橙裹上纱布,盖上被子,推出手术室送到另一个单独的房间。的确,冰青橙的手里一直握着自己手枪,并且这把开过枪的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压满了子弹。
“别碰她!”温莎叫住准备碰冰青橙手里手枪的明朗。
“她真的会开枪吗?”明朗开玩笑道。
“会的。”温莎严肃道,“你知道刚才为什么让我们俩在场吗?因为医生决定我们在场的话姐姐会放心一点,不会出意外。”
“意外走火吗?”明朗忽然想起冰青橙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是的,明朗先生。你和我姐姐又不熟,她心里是不会相信你的。你回去照看小宝宝吧,姐姐这里有我就够了。”温莎仰起脸,坚定的看着明朗。
“你这么小,能做什么?”明朗觉得有点挫败。
“那么你在这里想做什么?”温莎反问道,“我要和我姐姐休息了。”
明朗只好走出了这间房间,温莎立刻锁上门。这个病房里还有一张床,但是她挪不动,只能移动一把椅子,关上灯,做到冰青橙没有受伤的一侧。
房间陷入安逸的黑暗中,温莎打了个哈欠,趴在床上,“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她说着闭上眼“在我很小的时候,你最喜欢我了,总是抱着我睡觉,带着我玩,从来都不对我大喊大叫,一直都看着我。可是自从你离开家,再回来后,我就觉得姐姐好陌生,一点都不喜欢我了,总是不搭理我,还对我莫名其妙的生气。是不是我也有事瞒着姐姐,所以姐姐就不在喜欢我了。”
温莎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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