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玄空舞九天，神农冲冥撼四海。”
陈若缺的脑袋里，也不知从哪儿，突然蹦出这么一副对联。
细一琢磨才记起，这是第二次在蛇皮金字塔，觐见盘瓠女王时，女王亲口对他说的。
可惜女王当时只说了上联和下联，没露横批。
不过这横批，即便是陈若缺这么没文化的，也可想而知——正是四个大字：“玄冥一派”。
当时女王跟他提这茬儿，是憋着想要从他嘴里套出对付轩辕国玄空宗，尤其是那“十二神行太保”的窍门。
记得女王当时还捎带这提到：“千百年来，若无山阴子与山阳子这两位‘中山武圣’，分别于轩辕国开创玄空宗，于神农国开创冲冥宗，并以御制宗派的名义，分别誓死永保这两国的基业，中土霸主的地位说不定早已易主，又怎会一直被这两国所把持？当然，若这玄空与冲冥二宗不是分属两国，而是归于一国的话，那中土两强并立的格局说不定早已被打破，中土也早已归于一国。”
如说山阴子和山阳子这两位门徒，都是“中土武圣”，那华无缺这位师父，真不知道该冠以何名了……
不过正是这两位天才门徒，出师了，下山了，各自创立了新的宗派……结果才成全了中山双国并立的局面，也由此对整个太古星的国际版图，都产生了无比深渊的，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
“师父——咱这‘玄空真气’的玄妙，徒儿是越来越为之折服——什么五体投地？徒儿真恨不能给师父来个五体入地——徒儿这一路，都快弹成棉花球啦——你老居然还能给我导回最初的地方——”
一连串神游往昔的胡思乱想之后，陈若缺终于无不感叹道。
“切——这算什么，也就比你们那什么谷歌地图，更准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这师徒二人，也不知是谁学得谁，都这么不禁夸道，“等你什么时候，万一真误打误撞跃升了‘玄空真气’第三重，那这‘辨气’的功力，你自然而然就会掌握。”
便气？光听说过有便秘便血的……还真没听说过便气的？
等一下，这“便气”……不就是放屁的意思吗？
一面这么没头没脑地想着，陈若缺一面蹑手蹑脚道：“师父——徒儿想——”
“哎呀——你个小兔崽子，有屁快放，有想快响——”
趁着师父得意忘形——啊不是，是刚显摆完——也不是，是自我感觉大好……反正总之是气正顺，陈若缺也就不失时机道：
“师父，你看徒儿如今……肚子饿扁扁，‘玄封护彤’照样树上滚……怎么说也算是‘小功告成’了不是？像好多有关太师祖华无缺的有关山阴子山阳子二位天才师尊的尤其是关于咱们玄空宗，包括您的生平事迹……有空您多给徒儿讲讲成不成？”
“还‘小功告成’？你他奶奶的‘小时代’看多了吧你！这种小资产阶级的小确幸思想，在弱肉强食成王败亡的太古，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老子告诉你，只要没到大功告成那一天，你就永远都是命悬一线！在太古，根本就没有‘小功告成’这一说！”
这小兔崽子，饿这肚子还这么臭屁，师父要再不给他敲敲警钟，那搞不好真就危险啦。
‘不过对于你的这个小小请求，等老子什么时候高兴了，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呵呵，那徒儿就先谢过师父啦——”陈若缺这会儿根本听不进什么劝，不过还是随声附和，并顺着师父话头，接道，“——其实，让徒儿多深入了解了解咱们玄冥一派，和玄空宗的革命家史，和企业文化——那不正好有助于徒儿树立正确的太古观轩辕观和玄空观，让徒儿戒骄戒躁虚怀若谷，知道山外有楼楼外还有山不是？”
“你呀——饿着肚子，还这么多废话——”
本来一路紧赶慢赶，弹得个昏天黑地七荤八素。
要是个普通飞行员，那早被弹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了。
可陈若缺如今的平衡机能，简直已经直逼杨利伟，根本连一点儿晕机晕船晕车的反应都没有。
整个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耳压系统消化系统还有前庭系统——这都是人处于高速非惯性运动中，最容易受到不良影响的人体系统——都完好无损，跟一动不动站着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怎么个弹法儿，陈若缺的身体，始终都被充足的真气，悬空挤固在整个保护球的中央，不受任何的撞击与动荡。
如此严丝合缝密不透风的防震系统，不但超越了嘴高科技的宇航员太空舱，也超越了最浑然天成的母体子宫。
所以也很难判断，到底是陈若缺真可媲美杨利伟了呢……还是这“玄空真气”的“玄封护彤”，技术确实太领先了呢……
只知反正无论怎么颠怎么震怎么弹……陈若缺都还是安然无恙，身心俱健。
这地球人都知道，人越是空腹，坐车就越容易晕车……不过也正是因为空腹，就算想吐，肚里也只剩酸水……这种感觉，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可陈若缺照样肚里没食，可这一路狂飙乱弹过后，不但没有反胃想吐，反而一时间，由于兴奋过度，连饥饿的感觉，都被暂时抛诸脑后。
这才是他最让师父暗惊的地方。
其实陈若缺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用气过猛”的时候，之所以会一时忘了饿……那是因为，不知不觉间，丹田之内的真气，直冲天灵神庭穴，再自下眼睑承泣穴，沿侧下颚，汇入颈部动脉，再经锁骨干脉，一路走足阳明胃经，直入丹田上方的脾胃。
惟有绕这么一大圈，才能把丹田之内的真气，灌入胃中。
当然，以陈若缺如今的修为，还远不到能“食气而寿”的境界。
坦白说，师父现而今可以终日不食，那也是仗着“无体人士”的“特殊待遇”。就连师父生前，作为大掌门，那多少也还是得吃点儿五谷杂粮，而绝做不到“绝食服气”。
陈若缺这么不知不觉，往胃里灌气，顶多只能起到祝余草的效果——产生饱腹感的错觉。
再说了，就算是能“绝食服气”“食气而寿”的仙人，那吸食的，也得是外来之气。那也万万没有“自产自食”的道理。
根据放之寰宇皆准的能量守恒定律——能量既不可能凭空产生，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即便是，貌似能够源源不断生发玄空真气的“玄涡流”，也绝不是天方夜谭的永动机。
但凡生发真气，就必定有所消耗。
而无论是“龟息养气”，还是“荷莲香印”，其实都是采集天地之元气之法。而绝不是无中生有之法。
所以这样的饱腹感，真的就是自己哄着自己玩儿。
一听师父提起一个“饿”字，肚子里的气立刻消了，只留下被撑得胀鼓鼓，却空落落的胃。
立马一阵酸楚一阵紧缩一阵痉挛……
于是，赶紧收起所有的多愁善感好奇刺探，只一心滚球上前，求食要紧。
抬眼一看，才发现“四小明星”已完全潜伏，天光已尽，除了头顶还半遮半掩的黄廉星，四下已是一片黝黑。
从陈若缺“鬼子回村”到夜幕降临，这村郊，就一直比莫斯科郊外，还要静悄悄。
直让人起疑，这人都哪儿去了？
陈若缺“开”着保护球，悄无声息绕过自己曾经打吊瓶放香屁，并跳窗而逃的吊脚竹楼。
而就在他把吊脚竹楼甩到身后的一瞬间，那扇他当初跳出的镂空窗户中，竟“腾——”的一下，闪起了似曾相识的粉色篝火！
没错，这粉色篝火，就是之前，自己在这竹楼中醒来是，点在屋里的那种。
妖冶而鬼魅。
紧接着，不远处，几间同样式的吊脚竹楼内，也都亮起了清一色的粉色篝火。
可是，依然听不到任何的人声……所以陈若缺还真有点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人烟？
按说这些盘瓠大汉，可都是些粗野蛮夷，在日常生活中，要想让他们保持安静，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就是睡着了，一个个也是呼声震天响。
而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们才会保持安静，而且是集体保持安静——那就是狩猎的时候。
“嘚儿——呀——”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于无声处听惊雷一般的口技暗号，突然之间，不但四周每栋吊脚竹楼的二楼屋内，闪出粉色篝火，就连每栋的四根吊脚立柱，也整齐划一，点起了“鬼火绿”。
原来，这枚栋竹楼的四根吊脚立柱上，都分别绑了四个火炬。
也不知这火把是什么奇木头做的，又蘸了什么怪油，总之这火光都是绿油油的，真就犹如阴魂鬼火一般。
而且那么多把火炬，全都在同一刹那点亮，简直比点奥运火炬，还要精准——就像是由一个开关，统一操控的一样。
星星点点的“鬼火绿”一起，“咿咿呀呀”的怪叫，也就紧跟着层出不穷，无奇不有。
有学野兽叫的有学禽鸟叫的还有学劈柴声的……反正听来听去，什么声都有，就是没有人声。
不过陈若缺虽然一时惊恐，可仅凭潜意识也能听出，这些声音学得再像，毕竟也还是人学的。
再说这些“咿呀”怪叫鬼哭狼嚎，陈若缺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想当初，躲在毛利森林的树洞里，一众“南蛮子”，就是伴随这这样的怪叫，簇拥着“弱女子”，隆重登场的。
“妈了个吧的——这是搞的什么鬼！老子连那水玉金刚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你们这些小喽喽！”
陈若缺毕竟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点儿雕虫小技，就想把他镇住，那这玩笑确实开得大了点儿。
这好戏呀，果然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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