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司马春趁周懿外出,与慕容雪商议后,就来向玉芙辞行。玉芙体恤他为人子女的孝心,因也无话可说,乃亲自丰置了些金银容他路上资费,又选两匹良马以充脚力。二人走后,一路往西,经汉中直发甘肃天水。一路上二人且行且游,慕容雪留恋山水之色,不禁忘情,因对司马春说:“如今生能与你厮守到老,我纵化作这天边的云霞,也心甘情愿。”司马春说:“我此生并无二志,你何须多想?”慕容雪道:“毕竟我跟着你只是拖累,倒是妍姑娘一心只为了你,又闹得她父女不合,你岂能辜负了她的一片痴心。”司马春道:“妍丫头尊我是兄长,又三番五次出手相救,我纵感激,也只在心里,毕竟同是司马子孙,乃血脉之情。你拿这话问我,岂不让我为难?”慕容雪一腔愁思,只在眉目之间,二人一路说笑,彼此却都怀着此事。
二人连走数日,已至人困马乏,一日黄昏来到一处旷野,无奈那一方万里无人,无处可投,于是二人沿路筑起一座草庵,准备休憩一日。那荒山野岭又有豺狼,司马春升一堆野火助威,又杀了一只野鹿吃肉,整个夜晚都有野狼围着草庵哀嚎。到半夜,忽听一阵箫声从山野传来,司马春提着剑,从草庵中细看,那群野狼如见了猛虎一般,几声狂吼之后,撒腿四窜逃跑了。司马春正在纳闷,转眼间那箫声已到草庵外,遂又刮了一阵阴风,他宝剑出鞘,只待时变。只听庵外一人出生粗气的说:“如想活命,且献出庵中美人!”慕容雪一听,登时吓破了胆,小声对司马春说:“若你不是他的敌手,请一剑刺死我!”司马春把她挡在身后,心想:“我父仇未报,今日竟要死在此地!纵然我以身赴死,也断然不能令慕容为我受辱。”他心中野火怒起,宝剑一出,直指那人胸口。那人一支长箫,并无利刃,待司马春杀来时,长箫相接,登时火光四溅。二人映着余火斗了几十回合,却不分高下,慕容雪看着揪心,一来担心司马春的安危,而来惧怕恶人无道,恐玷污她女儿家的贞洁,于是拿一把短刀藏在身后,如司马胜,皆大欢喜,若真有个好歹,则慕容必殉他而去。百十回合后,那人许是斗的累了,紧退几步后,遂收了长箫。司马春岂能容他休整,一连三剑,连连紧逼那人要害,那人无意再战,却也无处可逃,于是大叫道:“慕容姐姐救我!司马大哥要杀我!”司马春一听是舜煐的声音,连忙收了剑,慕容雪也跑了出来,映着火光,看那人果真是舜煐,念生便在不远处,只待舜煐唤它。慕容雪吓的流了泪,因将舜煐腮一拧,斥道:“好个没有王法的丫头,你竟到此处撒野来了!”舜煐笑着讨饶,司马春也长舒一口气,又怕夜里凉气惊了她的旧病,便请她进了草庵。
舜煐左右看罢只有他二人,却不见周懿,就问:“莫非这是姐姐与司马大哥的洞房不成?我是不是也要避一避?”慕容雪红了脸,说:“才来就贫嘴,就不该饶了你。”正说着,司马春切了一块鹿肉进来,说:“姑娘真是女中强人,你要不说话,都当你是野汉了。”舜煐笑道:“我真是野汉强盗,拼了命也要抢得美人归。”她路上也连走了几日,至此时已是**难耐,就着山泉吃了几口鹿肉乃罢。司马春细问她何以至此,舜煐便将当日太极山中询问梦言之事说了一回,回头又想梦言恐周懿随行,八成知道司马春此去凶险的缘故。她心系慕容雪,先找到了白鹤山,玉芙说司马慕容二人已去,周懿也不知去了何处,正在使人到处寻找,舜煐暗想周懿为人仗义,虽司马厉言相劝,他必不令其独往,如今白鹤山中疯找不见其人,想来是虽司马春去了。于是先回无相山见了一回她父亲祖父,回头就赶了过来。司马春叹道:“姑娘虽是女身,却有如此豪情,司马春真羞愧难当!”随又问她:“据你所说,周兄弟也离了白鹤山,可知究竟去了何处?”舜煐一听,方知周懿果真不在,因问:“那呆子没随你们一起吗?”司马春道:“他曾再三相劝,又要跟来,我岂能容他胡来?偏巧钟钰赌气回了严家,周懿恐严曷对她下手,就一路追了过去,我料他半路就能截回钟钰,就没跟他同去,当日我二人便离了白鹤山,我又怕他撞见,就一路绕开往潼关的大路,没想到竟再次遇见姑娘。”舜煐如梦初醒,心中多少有些失落,慕容雪看透她的心思,也没直说,因支开司马春,对舜煐说:“妹妹一心为了他,此情谁都感动,待日后见了周公子,彼此都谦让些,你们和睦了,我也放心了。”舜煐低着头,说:“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也不欠他什么,彼此各走各的路罢了。他从开始就另眼看我,我早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什么人,我比姐姐清楚。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找谁,姐姐随司马大哥入龙潭闯虎穴,司马大哥又对姐姐死心塌地,此情可待,令人心生敬畏,我此行只为保护姐姐的安全,其他再无二心!”慕容雪听罢,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司马春听着也走了进来,说:“周兄弟尚不能随从,姑娘更是不可!司马春有幸结识二位,已不枉此生,但以区区在下而累姑娘涉险,司马春万死莫赎!”舜煐听了,连忙呸了几声,说道:“好好的说什么死呢。我跟姐姐不同常人,咱们用不着客气话,试想今日拜火教可是旧时之势?公子自保尚且不能,何苦又让姐姐白白为你送命?”司马春道:“你慕容姐姐与我不同,教众多有慕容正老先生的旧部,且老先生为人耿直,众人敬服,纵是龙潭虎穴,也不至因我之故而牵连。”舜煐道:“恶人谋事,岂问圣贤?且不说姐姐不能有何差池,单说公子之身,又何苦孤注一掷?”司马春道:“大丈夫生身在世,岂能故以生死而左右!况我父仇未报,教众弟兄又多惨死者,我若偏安一隅,且置道义于何也?”舜煐道:“诚如此,我必随姐姐左右。”司马春道:“司马春为祖宗而死,死不足惜,而姑娘乃名门之后,又是虞家独脉,姑娘若有好歹,我岂不是罪大恶极。”舜煐笑道:“司马公子多虑了,我有念生在,虎狼尚且闻之丧胆,何况又是**凡胎的胡人?”司马春方想起适才舜煐来时,那饥饿的豺狼闻风逃窜,却是畏惧念生的缘故。当夜再无二话,只盼改日再劝她回心。
一日路过一处深山,时逢正午,慕容雪耐不住燥热,三人便往山林深处暂歇。那山中原有一潭,潭深七尺,水清苔绿,正是洗澡祛暑的好去处。慕容雪便让司马春去远处防人,她与舜煐二人就在潭中洗澡。舜煐原也不好意思,见司马春走的远了,便也脱了衣裳与她一起泡泡解解暑。舜煐眼疾,突然看见花阴深处有人偷看,她认准是司马春来看慕容雪,自己倒十分尴尬,因将慕容雪挡在身前,大声说道:“司马春,亏你是大丈夫,竟做这般龌龊的事。你看慕容姐姐也使得,要敢多瞅一眼,我上去挖了你的眼睛。”慕容雪也吓了一跳,说:“哪有人,我怎么没看见。”一语未了,只见几十个黑衣大汉从花阴处窜了出来,个个如飞燕般,不由分说,就踏水而来。二人唬的大叫起来,连忙就往树木深处游去,慕容雪道:“妹妹快拿剑!”舜煐道:“剑在岸上,念生也随司马大哥去了。”慕容雪吓的直流眼泪,因大声呼喊司马春。当时司马春走得远,又在深山之中,如何能听得见?倒是念生天生的顺风耳,因听见慕容雪哭喊声,拦着司马春,令他往回走。
当时舜煐一心护着慕容雪,那水中又有几株水柳,舜煐便在水中与那帮黑衣人周旋了一阵。黑衣人当首者是个大汉,众人都在树梢水畔飞来飞去,虽吓得她二人惊呼乱叫,却半分接近不了。那大汉一声令下,不由分说,众人都跳入水中去捉人。舜煐也慌了,情急之下,大呼周懿姓名。当时司马春尚未赶到,而那群恶人都饿虎扑食般地扑向二人,舜煐拉着慕容雪,说:“为周懿,我绝不苟活,姐姐可随我而去?”慕容雪也满眼含泪,抱着舜煐一头扎进水里去了。眼看那群恶人就要得手,忽听一阵野马嘶鸣传来,舜煐从水中看见过来一人,手持长剑,凌空飞了过来。她只当是司马春,遂拉着慕容雪往柳树后方游去。绕过一片树林,二人悄悄透出水来,远远地看见那人正在撕斗。贼众人多,将他团团围住,又放暗箭,那人起起落落,其剑法轻盈绝妙,冷箭竟不能近其身。舜煐识得那是轩辕剑,那人当时周懿无疑了,只是当时混乱,看不清他。只见众人争斗时,那群恶贼已被他杀了十数人,整个池水已被染的血红。二人尚在惊恐,那人已携了二人衣服飞了过来,舜煐看时,那人果真是周懿,只是眼上蒙着一块布,舜煐大叫道:“懿哥哥救我!”周懿一回身,那群贼人又都跟了过来,周懿一剑杀了两人,飞脚踢出潭水之外,回头命二人:“快穿了衣服往外跑!”慕容雪吓的浑身发抖,手脚已不听使唤,舜煐给她穿了内衬又裹了衣裙,自己也穿了几件,就往外游。司马春赶到时,登时傻了眼,当时周懿尚被三十多个恶人围攻,他双剑在手,冲上去与他并肩杀敌。念生跟过来一声咆哮,扑向众人,顿时那帮恶冦血流成河,哭爹喊娘之声响彻山野。司马春心头藏着恨,所有被杀者,皆斩其头颅。周懿道:“且留下几个活口!”司马春眼中冒火,骂道:“我父仇尚不能报,又受这等恶贼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乃遂斩其领头者。眼见恶贼杀尽,就有两人想要逃走,那念生一路冲杀过去,挥爪断其手脚,待周懿过来处置。司马春弃了剑,洗了满脸血渍,就来找慕容雪。而周懿制服了所有黑衣人,也没洗脸,也跟了过去。彼时慕容雪余悸未尽,见了司马春,一身扑倒他怀里,哭的说不出话来,司马春只是自责,气得挥手打他自己,待周懿来时,司马与慕容二人独往他处去了。
周懿见舜煐浑身湿透,又蓬头垢面,当真凄苦万状,那深山中原本阴森,至此时又刮了风,舜煐惊魂未定,致使脸色苍白。周懿忙脱了外衣给她裹着身子,舜煐不说话,嘴唇青紫。恰巧念生过来,便围着舜煐将她罩在身下。一时周懿灌了些清水给她来洗手脚,他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心疼的厉害,到如今那虞广陵暗害他兄长的谣言已破,近来虞家又多为他周家的事来回奔波,舜煐敬重他母亲,为人处事远在他之上,种种想来,实在令人挖心!舜煐眼里含着泪,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逢此时不知当喜当忧,心里却是暖暖的委屈。念生看着尴尬,自己也不好意思,灰溜溜的去了,周懿小声说道:“妹妹要有个好歹,我给你偿命!”舜煐听罢,心中委屈再也压抑不住,不知为何此时竟当他如父兄般暖心,自南下寻他以来,周懿从未如今日这样知心,她一腔苦水竟不能诉说,便投身周懿怀中,失声痛哭起来。周懿怜其人,亦悲喜交加。舜煐哭罢,自己倒不好意思,况她已全身湿透,头发衣衫沾着泥水,偏当时周懿正搂着她,舜煐轻轻一推,说道:“好个色胆包天的哥哥,回去我告诉夫人,看你怎么狡辩!”周懿却听得心里痒痒,低眉又见舜煐娇容羞涩,禁不住内心砰砰直跳,再看她眉目之间柔情似水,确如儿时之莫离!周懿心中一阵苦恼,却说不出为何,因他想是思念莫离之故,又心系舜煐之情,所以愁苦烧心。再者,莫离之约曾指天为证,而鸳鸯之说也日夜难忘,此时舜煐之态虽惹人喜爱,不过只是男女之事罢了,而与莫离的姻缘由来已久,大丈夫行事岂能见异思迁?况这虞氏与他素有兄妹之宜,他又误以舜煐曾为人妻,种种这般想来,竟让他羞愧不已,于是忙退了几步,拱手作揖行礼赔罪。舜煐一脸惘然,叹了口气,暗想真是个不知人心的呆子!
过了午后,舜煐衣裳头发都晾干了,便与周懿一起来找司马春。当时慕容雪因惊吓伤了心神,至此时高烧不退,一经病倒了。司马春左右走动不得,舜煐与他一起侍其左右,唯周懿入山去采药。临行前,周懿来讯那个黑衣人,那人断了手脚,哀嚎不止,岂肯再多说话?况他只求速死,便说:“大丈夫有死而已,何需多言!”周懿冷笑一阵,吓唬他说:“往西便是沙漠,我兄长已恨你入骨,若他狠心把你扔在沙漠,任由蛇蝎蝼蚁啃噬,你岂不比他人死的难受?虽说受人之托,忠人之命,说到底又是中了算计,有人使你来,而他自己不敢现身,怕是早已聊到会有眼下光景,你致死还为他人谋事,真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那人听罢,吓得直碰头,周懿又说:“善始者谋人,善忠者谋己,我只问你一句,说与不说,全凭你自己!”那人连忙点了头,说:“既然左右都是一死,我只求大侠开恩,不让我遭罪!”周懿自然应下,那人说:“司马教主得知司马春回来,恐他惹事,便命我等来此诛杀,如大侠所言,我等皆是受人指使,并非出于本意,大侠言而有信,请刺我一剑!”周懿心想果真是拜火教中的人,当初司马春说起他家事,周懿便怀疑乃是内奸作祟,如今果真应验,但不知此人言下的教主是谁,于是又问:“我曾师从神医葛元之后,能接断臂,能续残骨,寻常百病皆不在话下,如你所言能解开我心中困惑,我非但不杀你,反而可以令你痊愈如初。”那人一听,登时倒地磕头,感恩流涕。周懿问他姓名,在拜火教中任何职务,那人道:“小人名叫孔真,就是天水本地人。小人原本以督差运镖为业,因前年护镖在嘉峪关外出了事,被镖主追杀,无奈之下,小人才投了拜火教避难。现在拜火教任天水主事,至今未曾害过人命。”周懿又问:“拜火教现在谁任教主?”孔真道:“司马烈民。”周懿再问:“此乃何人?”孔真道:“原教主司马寒之弟,名司马啸,字烈民。”周懿道:“司马啸为何担心司马春回来闹事?”孔真道:“拜火教都知道司马春忤逆弑父,两年前他经天水逃亡中原,故而,教主令我在此设伏伺机杀之。”周懿又问:“司马啸又怎知道司马春近日回来?再说半句谎言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孔真吓得又忙磕头,说:“我已至此,怎敢说谎?大侠如不相信可去问司马春,当年他逃离拜火教时所有人都知道他杀死生父,拜火教不能一日无主,司马啸因此代任教主一职。一月前教主明我等来此伏击,并无多言,小人职务卑微,怎敢多问?”周懿思忖,看来拜火教已知司马春回来,想必早已设下陷阱,或许此去另有伏兵,也未可知,与其见招拆招,不如顺水推舟。当下安抚了孔真,待采了药草,来与司马春商议此事。
司马春心疼慕容雪,心中怒火尚未平息,便要杀他解恨。周懿劝道:“彼暗我明,此去凶险难测,为何不令他立功赎罪,我们也省去些麻烦?”司马春道:“此人所言真假岂能轻信?万一他诱你我入瓮,岂不白白搭了性命?再者,我本不欲你与我同往,至此你可与虞姑娘回去,我杀了此人再上路。”周懿道:“纵然兄长另有打算,也该听听孔真说的话,毕竟你离开已过两年,如今拜火教局势如何不能不察,知己知彼才有胜算。”司马春道:“我若想起今日之事,免不了就想杀他。你与虞姑娘回去后,我自有打算。”舜煐道:“他回去我不回去。要是死了,我也陪着慕容姐姐。”周懿道:“我说我要回去吗?我只是觉得孔真可用为援,毕竟拜火教已暗藏杀机,我有一计,可早日达成兄长之愿。”司马春只当他是拖延之辞,便说:“纵然算尽机关,也奈何不了恶人多诈。”慕容雪道:“或许周兄弟确有良策,且看他如何布局。”司马乃从。周懿道:“我在公孙先生处学得一种医术,弹指之间可易人容貌,江湖称之为易容术。”舜煐一听,倒觉有趣,问道:“可是葛元神医所传?我曾听爷爷说过,葛元之后再无人会此医术,不想今日要看了眼界。”周懿不答,又对司马春说:“那拜火教此刻已是天罗地网,兄长想要打入其中探听消息,恐怕已不能如愿,待我稍做手脚,你我皆扮作孔真属下,只说已拿下司马春,现押天水牢狱,司马啸得知后必然亲自前来结案,那时拜火教中布防已虚,兄长也可乘机行事。那时,或查清真凶绳之以法,或部下一局,将回鹘叛党一局拿下,此番皆凭兄长意愿。”司马春叹道:“贤弟之计虽妙,只怕拜火教已非昔日光景。当年我引兵征讨,所有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铮铮铁骨,当时我蒙冤落难,众兄弟皆誓死追随。如今过了两年,那些兄弟是否遭人迫害,抑或尚有几人健在,你我皆心知肚明。如今再回拜火教,又有几人坦诚相待,或者谁愿帮助一个没落之人?”周懿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兄长心诚则以,届时相机行事,我愿全力相助。”司马春心中如乱麻一般,看眼下光景恐难以劝他二人回去,再者他因今日之事已乱了方寸,如此西去,怕是果应周懿之言,无奈之下,只得应他二人同往。周懿又说:“孔真所言虽不能信,多少也有些道理,再者当年他护镖失守,已至被人追杀,为拜火教收留方捡回一命,此言多半有假,带他病伤痊愈之后我再细问,必能问出蛛丝马迹。”司马春乃以其计,只说:“我恨此人入骨,待平了拜火教之事,我必杀此人!”
当日,众人议定暂留天水,待医好了孔真,再上路西去。周懿以公孙先生所授,为孔真续了筋骨,众人各行其是,彼此又心中各怀忧愁,只是周懿待舜煐已不比昔日,舜煐虽不能如意,至此时已了然无挂,彼此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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