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毅说江明远在做小动作,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杀了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公司时,秦海洋已经在陆岩办公室等着,我端着咖啡进去,听见秦海洋正说。“我们现在动手,已经迟了,昨晚江明远挨个儿去家里谈判的,价格多少,现在还探不清楚。但他不会给太高,这个关口上。耳根子软又胆小的,难免溜之大吉,咱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岩背靠在办公桌上,表情阴沉着,深邃如潭的眸子噙着几丝冷光,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这次是我们疏忽了,马上去查一下,他现在收购了多少。”
秦海洋说。“已经派人去查了,得花点时间才能有数据。其实咋们也不必惊慌,小股东手里闲散的股权加起来不到百分之四十,他还没有那个能里全部都收入囊中,才一个晚上,应该没多少。”
陆岩凝眸,冷冷说,“我们就是太轻敌了,这次不能再掉以轻心,先探清楚他已经收购了多少,再谋划对策,不然等他杀进董事会就晚了。”
“好,我马上去做。有消息立即通知你。”秦海洋说着便转身,见我端着咖啡站在门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特别有深意。叫我不自觉想起昨天他在茶水间跟我说的话。他侧身而过时,在我耳边快速而轻声地说了句,“已经开始了。”
陆岩一抬眼便看见我,我收敛了神色,把咖啡递给他,问道,“江明远开始收购小股东的股份了这么快”
“他向来喜欢出其不意,逼着我卖手里的股权。他再收购些,到时候能跟我比肩,在董事会搅一局,该陆氏为江氏,这手段,不足为奇。”陆岩轻轻抿了口加肥说,“现在只能紧盯着他的动作,以防万一。”
“他现在收购股权,是想插入董事会到时候逼得你卖股权,他再低价收入,增加手里的份额,发起股东大会,改选董事长逼你下台”我问道。
陆岩轻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不过,改选董事长没这么容易,就怕他背后给我生事儿找茬,最近股票跌得厉害,一个个怨声载道,对我已经很不满了,他顺风顺水,水到渠成,只需要在中间搅混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陆氏的局搅乱,到手他再来平定,人心所向。”
我不禁捏紧了衣服下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江明远这是明里暗里都在给陆岩下套,逼着他非得钻进去一个不可。先礼后兵,让江佩珊来谈条件,陆岩一口拒绝了,那就毫不客气动手搅局。我不禁胆寒,这江明远,真不是个东西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任随他兴风作浪么”我紧跟着陆岩的眼神,着急道,“你可又对策”
陆岩摇摇头,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出手,我们也出手,但就看天意造化了,我陆岩没这么容易认输。你今晚帮我约一个饭局,我准备会一会这些股东们。”
“今晚几点地点在哪儿”
陆岩想了想说,“七点,湘江饭店。”
我点点头,“好,那我先出去忙。”
从陆岩办公室出来,我脸上挂着化不开的惆怅,方涵迎上来小声跟我说,“周秘书,秦总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他在等你。”
我嗯了一声,然后往秦海洋办公室去,我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这个时候等着见我。
我推开门进去,他正在打电话,我本想走,但他朝我打了个手势,叫我等着,我便进了他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等他打电话。听了几句,我才发现,那头的人竟然是江佩珊。
秦海洋有点急,眉毛攒到一块儿去,语气也挺急躁的,言语中有些责怪的意味,他很少这么跟江佩珊说话,想必是被江明远开始收购陆氏股权的事儿给逼的,一向温和有礼的秦海洋竟然说,“珊珊,你还是你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认识你了”
我依稀听见江佩珊在电话里笑,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海洋脸色更加难看了,对着电话语气有些冲,“你这样逼他有什么意思从小到下,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什么性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要还念着过去的情分不想把彼此关系搞得太僵,还是劝你爸收手,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原谅,再这么下去,终有天你们两家得鱼死网破你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吗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你自己想明白了再联系吧”
秦海洋气冲冲地把电话挂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啪”的一声,他拧着眉头,不悦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对我发火说,“周若棠,你要是跟其他女人一样只是爱陆岩的钱还多好谈什么感情做什么解语花现在事情一团糟”
“秦总,您这火发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了,叫我来就是听您发火的”我镇定地说。
秦海洋敛了敛神色,有些抱歉的意思,但没肯承认,接着说,“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清楚了,江明远已经开始动手了,再这么拖下去,陆岩什么都没了。”
“现在这个情形,有差吗”我说。
其实我是想秦海洋分析下现在的状况,但他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对着我吼,“你说有差没差江家肯融资,,“陆小姐。”
“请问你是”陆青声音有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问道。
我说,“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自我介绍,但我想说,你哥哥现在处于困境中,你是否能回来北城,跟他一起渡过难关。”
“你是谁”陆青声音忽然提高了,有些警惕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想了想,最终这么说。
陆青笑了笑,“朋友小姐,我哥哥的朋友我都认识,你姓什么。”
“陆小姐,你不认识我,但我现在住在你家别墅,二楼,你哥哥的房间。你们家司机姓赵,你哥哥的保镖叫小尹,你哥哥的助理叫陈扬,你妈妈住在南山。你有理由怀疑我的身份,也可以怀疑我说的话,但你可以打电话给乔先生,他会告诉你一切。”
我这么说,陆青似乎明白了我的身份,讶异地说,“江佩珊能容忍你的存在你姓什么”
“我姓周。”
“周小姐,谢谢你打电话给我,但似乎我帮不上他的忙,我离开北城时,股权全部转让给了他,他现在是陆氏最大的股东,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而且,你何必为他担心周小姐,你太低估我哥哥的能力了。”陆青冷淡地说。
似乎陆青和陆岩之间,有什么没解开的结,她对他哥哥的态度,太冷淡,太漠然,让人觉得有点寒凉。
我说,“陆小姐,我在你哥哥的公司工作,陆氏的情况,我很清楚,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觉得,你很关键,你应该回来帮助他。”
“周小姐,何以见得我一没有陆氏的股权,二没有多余的钱财周转,我如何帮他你找错人了。这通电话,你打给乔大哥,兴许更有作用。”陆青不愿意多说话,直接下逐客令,“很晚了,我要睡觉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找我,我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不想被其他事情叨扰。”
“陆小姐”
没等我说话,陆青已经挂断了电话,我无奈地看着手机,心尖拔凉拔凉的,这两兄妹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我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只好打电话给秦海洋,秦海洋接到我电话还蛮意外的,问我什么事,我说,“我想知道陆岩和陆青,究竟怎么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怎么知道陆青。”
我说,“我查到的。”
秦海洋叹了口气说,“周若棠,这些事你不要去操心,二哥知道了会不开心,有些事情他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的,你别白费心机,不如想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风一扬,吹起我耳边的头发,我捋了捋发丝夹在耳后对秦海洋说,“明天我会亲自去找江佩珊,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秦海洋愣了半晌,明明是他想要的答案,但他却沉默了,我没有多的话想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虽然秦海洋说叫我别去管陆岩和陆青到底有什么事儿没解开,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查清楚。陆青的态度太奇怪了,倘若江明远与他们有杀父之仇,陆青不可能不理解陆岩,而且刚才她话里的意思,对江佩珊也没好感可言。
我总觉得,陆青会成为某个突破口。
挂断电话,我给南源发了条短信,催促他继续帮我查探。他很快回复了一条,“好。”
漆黑的夜色浓密无边,就像我此时的惆怅,化不开的浓重。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陈扬已经来了家里,他面有难色,抱着一份文件夹站在客厅等我和陆岩下楼,表情太凝重了,叫人不由地提心吊胆。
“陆总,秦总让我通知您,江董已经谈成了百分之十三点五的股权收购,但是转让合同还没签。”陈扬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陆岩,陆岩接过后坐在沙发上细看,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他问陈扬,“什么时候签合同”
陈扬说,“今天下午。”
“哼,他真是等不及了。”陆岩冷笑,然后忽然火了,一把将文件夹丢在茶几上,把桌上的果盘和花瓶都砸歪了位置,花瓶倒在茶几上,里头的水流出来,洒了一地,鲜红的玫瑰花掉落到地上,花瓣散了一地。阿姨听见声音赶紧从厨房出来,我朝她摇了摇头,她又回去厨房继续准备早餐。
我悻悻地捡起文件夹看收购名单,果然,一大部分人都是昨夜里没有赴约的小股东,经不住诱惑和煽动,以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变卖了手里的股权。
“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注意,”陈扬站在一边,焦虑地说,“还有一家公司在暗中收购咱们的股权,同时买进了大量的股票,我查了这家公司,是三年前注册的,经营项目和咱们的完全一致,但是查不出背后的老板是谁,但这家公司似乎财力非常雄厚,光是股票,昨天下午就买进了一千万股”
陆岩久久没有说话,我和陈扬都不敢出声,他一手扶着额头沉思,半晌说,“盯紧了他们,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陈扬点头,恭敬地说,“是,陆总。您没吩咐了的话,我先回公司,继续追查那家公司。”
“嗯。”陆岩说。
然后陈扬就走了,阿姨准备好早餐,我和陆岩却没了心情吃东西,随便塞了两口后匆忙去公司,我问陈扬拿了那家神秘公司的名字去网上查,的确如陈扬所说,这家公司是三年前注册的,注册地点是在沪城,注册资金是两千万人民币,并且很快发展起来,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已经做成了两个大项目和若干小项目,多是承建和建筑设计类。连陈扬这种专业的人才都找不到背后老板,我就更不用说了。但工商局网站上查到的法定代表人,是个叫徐伊的女人。
我通过网站查询,没找到关于徐伊的任何信息,这人,太神秘了。我在电脑面前,看着徐伊两个字,我不禁在想,这人和他背后的公司,到底要做什么。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下午三点,公司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江明远。
他意气风大,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司,说要见陆岩。而江明远身边带的秘书,不是别人,正是陈熙。
陈熙和以前一样,穿着深色的职业套装,高跟鞋,马尾扎在脑后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周秘书,麻烦通传一声,我们江董要见陆总。”
看见陈熙,我气得牙痒痒,猛地站起身来,怒道,“陈小姐,陆总很忙,今天排不开时间,麻烦您先预约。”
陈熙面不改色,“江董已经收购了陆氏地产百分之八的股份,是陆氏地产的股东之一,股东和董事长见面,没有预约的必要,麻烦周秘书通传一声。我们是以股东的身份来的,不代表江氏。”
江明远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耳边斑白,站在一边并未说话。
我没有理由拒绝,只能进去通传陆岩,陆岩当时正伏案工作,听见我说江明远来了,他轻笑了声,吸了口气说,“请进来吧。”
而后,江明远和陈熙便进了陆岩办公室,方涵见我情绪不大对,主动去准备了两杯咖啡端进去。
我有些气急,情绪稳不住,便离开办公桌,去洗手间开冷水洗了把脸,陈熙进来的时候,我正对着镜子发呆,她高跟鞋的声音将我拉回来,我转头看着她,笑道,“陈小姐,重回陆氏的感觉如何”
陈熙不动声色,淡淡道,“周小姐,你不用这么埋汰我,我们各为其主,各司其职。”
“陈小姐这话真可笑,各为其主,你的主人是江董还是陆总呢”
陈熙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我的老板,一直都是江董,我听江董的吩咐做事。”
“你这眼线也真够辛苦的,在陆岩身边五六年,就为了偷走一份财务报表和一张图纸或者说,派你来就是为了做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岩的一举一动”我说。
陈熙说,“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周小姐,我不求陆总原谅我,因为我本身就没得选择。”
“你没选择吗陈熙,你是不敢选择。”我笑了笑,走到陈熙跟前,闹到凑到她耳边说,“你老板知道你千万辛苦故意偷回去的财务报表是真的么你老板知道你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不知不觉对陆岩动了情吗”
我缓缓挪回脑袋,饶有兴味地看了陈熙一眼,方才的一脸镇定,现在表情五彩缤纷,她瞪了瞪眼睛看着我说,“周小姐,你别胡说。”
我缓了一口气,很满意她的反应,我甩着手上的水渍说,“陈熙,别给自己找借口,你是有选择的。比如,选择你的良知。”
陈熙愣住了,我深深看了她一眼,和她擦肩而过。
江明远和陆岩在办公室里谈了大约一个小时,离开时江明远站在我办公桌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陈熙扬长而去。我连忙跑进办公室问陆岩江明远说了什么,陆岩说,“如我所料,逼我变卖股权。”
陆岩说完,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猛地砸在地上,狠狠地摔下,烟灰缸跳了起来,又重重落下。
这下子,真的是逼到绝路了。
下班后,陆岩带着陈扬约见两个股东,叫我自己回家。但我没有回家,离开公司后,我给江佩珊打了个电话,约她面谈。
她似乎早就料到我会给她打电话,正等着我呢,接到我电话,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兴奋,当然也不忘嘲讽我说,“想明白了”
我说,“江小姐,我们见一面吧,我想跟你谈谈。”
江佩珊笑吟吟,“好,来新港湾吧,到了我叫人下去接你。”
当时我就有点奇怪,为什么约我在酒店见面因为之前的经历,我对江佩珊有了防备,所以我打车去酒店的路上,我分别给小寒和秦海洋发了短信,告知了约见的地点。小寒不放心我,立即打电话来说,“你一会儿手机开着,我马上过去找你,把房间号告诉我,她是个疯婆娘,你这么单枪匹马的过去,危险”
我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一路上我都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她谈判,怎么低头请她放过陆岩,高抬贵手,我愿意就此放手再也不见陆岩。我骨子里是个傲气的人,心不甘情不愿对一个饿哦痛恨万分的人求饶,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一路上我都在劝解自己,周若棠,你忍忍,你忍忍就过去了,江佩珊不过是想看到你认输的样子,你低低头,陆岩的日子就好过了。
我甚至做好了准备,一会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高兴怎样就怎样,只要她肯放过陆岩,多大的屈辱我都能忍。
大约半小时后,我到了新港湾国际酒店门口,我打电话给江佩珊,她说人已经在楼下等我,挂了电话,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便上前来问我,“请问是周小姐吗”
我点了点头,那保镖说,“请跟我来。”围厅尽号。
然后我就跟着他走了,他摁下电梯17楼,我假装拿出手机玩,快速给小寒发了信息说在17楼,那保镖警惕地看了我两眼,然后收回目光。
到了17楼后,他领着我一直走到长廊的尽头,这一层貌似是套房,门口站着两个保镖,见我们来了,立即开了门,带我来的人领着我一路进去,进了个小客厅,江佩珊坐在沙发上,脚下是一块羊绒地毯,面前摆着一个冰桶,冰桶里面冰着一瓶葡萄酒,江佩珊穿着长裙,巧妙地盖住了残缺的腿,手里捏着高脚杯,透明的玻璃杯里盛着淡黄色的液体,她嘴角带着笑意,讽刺地说,“胆子挺大的,自己来了。”
“江小姐,咱们开门见山吧,客气的话也不用说了,您觉得呢”我没理会她的嘲讽,淡淡说,“你不就等着我来找你吗”
“我是等着你来找我,等着看你颓败的样子,等着你求饶认错。”江佩珊扬眉笑道,“我高估你了,你才多久,就撑不下去了。好戏才刚开始呢。”
“我答应你,离开陆岩,我可以离开北城,离开中国,这辈子不再跟他见面,只要你同意让你父亲停止对付陆氏,停止收购陆氏的股权并且融资给陆氏解决目前的困难。”我说。
江佩珊抿着嘴唇,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清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然后缓缓抬起脸,傲慢地看着我,问道,“周若棠,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吗”
“对,我是在跟你讲条件。”我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江佩珊的目光说,“你很清楚,我跟着陆岩不是为了他的钱,所以即使他穷困潦倒一分钱都没有我也不会离开他,哪怕他一无所有了,我们在一起也会幸福。可我知道陆氏是他的命根子,他的全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氏倒下,看着他被你和你父亲逼死,我愿意离开,永远离开。只要你愿意收手,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佩珊笑容忽然收敛了,冷冽地看着我,眼神淬了毒似地剜着我,透着寒冷和鄙夷,“你这么伟大,倒显得我卑鄙无耻了。为了他你什么都可以做哼,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周若棠,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呢”
我冷笑,“江小姐,我人都来了,你还担心什么我可以跟你签协议,可以跟你写保证,要求你提。”
江佩珊吃力地站起身来,一绝一拐地走到我身前一步的距离,冷冽的目光扫在我身上,威胁地说,“我要你跪下给我道歉,亲口说你自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下三滥的坐台小姐,你不配跟我争陆岩,你和你的孩子都该死。”
“你”
“怎么不肯”江佩珊冷哼,“做不到还大放厥词,你可笑不”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冷森森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整理衣裙,一边说,“选择权在你手上。我爸爸现在刚收购了一部分股权,明天后天大后天会,你说到时候陆氏会怎样”
我心里在咆哮,在抗争,说真的,看着江佩珊这样子,我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心灵扭曲的女人要是我手里有一把枪,我早就把她打成马蜂窝了
我咬着唇,拳头紧紧捏在一起,杵在原地,半晌没有挪动步子。来的时候我心想,她不过是打我骂我,呵,我真是高估她了,真会践踏人。
江佩撒对我扬了扬眉毛,清秀的脸蛋未施粉黛,看上去真的挺清纯的,难怪有白莲花一词,“周若棠,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磨洋工,不跪下道歉,你就可以滚了。”
说着她便对我身后我保镖点了点头,那保镖立马抓着我手腕儿,“周小姐,走吧。”
我一把甩开那人的手,颤巍巍地挪着步子走到江佩珊面前,看着她满是笑意的脸,缓缓弯曲膝盖,跪在她面前,那些屈辱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哈哈大笑,踹了我一脚说,“你倒是说呀怎么说不出口觉得委屈吗觉得伤心吗阿岩又不在,你装这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我紧紧抿着嘴唇,倔强地看着江佩珊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破坏你的婚姻,一切都是我的错,和陆岩没有关系,你能不能看在你们多年的情分上收手,别把他往死里逼。江小姐,陆岩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如果真的爱他,就给他点温暖,而不是一味的逼他,你”
话没说完,江佩珊把杯子里的酒水全泼到我脸上,那葡萄酒是冰过的,泼在我脸上冷冰冰的,有些钻进了眼睛里,害我好半天没睁开眼,江佩珊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没有你,我和他好好的,他不用争也能得到整个江家,偏偏你来了,周若棠,是你一直在逼他,不是我”
我抹了脸上的酒水,狼狈地跪在地上看着她,倔强地说,“是,是我不对,所以求求你,求求你收手,别再对付他了”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我刚怎么跟你说的,要我重复一遍吗”江佩珊说着说着就怒了,把玻璃杯往我脑袋上砸,那杯子跳到地上,因为地上铺了层地毯,没有碎掉,滚到我脚边,挨着我的大腿。江佩珊嘶吼着说,“你不是说你什么都能做吗你倒是说呀”
我抬眼冷冷地看着江佩珊,双手紧紧捏着衣服下摆,这种屈辱的姿态,哪怕我在夜总会挣扎求生都没有受过,现在却逼不得已
“我”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巨响,保镖感觉不对劲,问江佩珊怎么办,江佩珊表情沉了沉说,“开门。”
然后一个保镖去开门,那门把刚拧开,小寒手腕上挂着一直爱马仕的包,气势磅礴地冲进来,看见我跪在地上,马上努力,怒瞪着江佩珊说,“他妈的,你们想干嘛”
江佩珊扬了扬眉毛,嘲讽地看着我说,“我说呢,你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来,原来是备好了帮手。”
小寒气势汹汹地冲进小客厅来,指着江佩珊说,“小婊子,你别欺人太甚这男人不爱你,只能怪你自己太恶心,干别人球事儿”见我还跪在地上,小寒骂我说,“周若棠你给我滚起来,跪在地上做什么,这种臭婆娘你跪个毛线”
那保镖上前来要拉小寒,小寒反应灵敏,然后做了一个特别牛掰的动作,拉开她爱马仕的手袋,从里边掏出一把菜刀,挥舞着菜刀说,“你给老娘滚一边儿去,刀子不长眼,砍死一个算一个”
江佩珊哈哈大笑,叫保镖先退下了,她岿然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轻飘飘地瞄了一眼小寒说,“婊子谁才是真婊子”
小寒怒了,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她转向江佩珊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自己没本事让男人爱上你,怪谁来了我觉得你应该去精神科看看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得治瞧你着白莲花的模样,也就秦海洋脑子进水了才觉得你委屈,装得一手好x,你没惹上我,不然我撕了你”
江佩珊表情沉了沉,漂亮的大眼睛里含着了嘲讽,不管小寒怎么骂她,她都不理会,而是一直盯着我,冷哼道,“要是做不到,就马上滚,别浪费我时间。”
说毕,她站起身来,叫保镖送客,当时我心里可着急了,她扼住了陆岩的命脉,我别无选择。可要我说那些植自辱的话,简直
江佩珊不屑地瞄了我和小寒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往房间走,保镖上来招呼我们离开,我两只手紧紧地拽着衣服下摆,然后鼓起勇气推开小寒,艰难地说,“小寒,你先出去,出去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只要她肯放过陆岩,我求他”
小寒眉头紧皱,“你求她有用吗”
我说,“她心里有陆岩,不会这么眼睁睁看着陆岩走上绝路,我试一试。”
“可是你”没等小寒说完,我已经转身,江佩珊根本没走远,我走上前去,想也没多想,跪在她面前说,“江小姐,是我贱,我不该跟陆岩纠缠不清破坏你们的婚姻,我这种卑贱的女人不该跟你争男人,一切都是我的错,跟陆岩没关系,求求你放过陆岩,我会离开北城,这辈子再也不见陆岩。求求你看在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放他一马。”
我咬了咬牙,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说完我才发现,其实没有我想象的艰难,为了陆岩,这点委屈算什么他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从来没在我面前叫过一句难,我这点又算什么呢
江佩珊哈哈大笑,忽然弯腰,一把抓着我额前的头发,将我整个脑袋拎了起来,扬起我的脸和她对视。说真的,江佩珊的脸真的挺好看的,巴掌大,五官都精致立体,典型的大家闺秀那种美女,可为什么心肠这么歹毒呢明明是浅淡迷人的一笑,背后却暗藏杀机。
“你叫我说你什么号贱就算了,你还没脑子,你把我生活搅得一团乱,你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吗哈哈哈哈,晚了”江佩珊猛地将我脑袋推了推,冷冷道,“就算你现在跪地上给我舔鞋我都不会原谅你阿岩他眼蒙了,但很快他就会知道,谁才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
我被她一甩,瘫坐在地上,脑袋偏向一边,地板上冰冰凉凉的,江佩珊的脚就在我面前,说真的,我真恨不得把她撕得粉碎,这种恶毒的女人存在世上有什么作用
“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陆岩”我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江佩珊,“到底怎样你才解气,你说,只要你说的出口,我一定去做。”
江佩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笑说,“当然你得离开阿岩,但我之前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机会没了,自然不会让你好过。至于阿岩嘛,他太骄傲,得有教训才行。”说完,她转身往屋子里去,一边走一边说,“周若棠,你输了。”
心里那把怒火腾地蹿起来,我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去抓着江佩珊胳膊把她摔在地上,顺势骑在她身上,发狂似地揍她,她保镖围上来要帮忙,小寒立即冲上前来,手里挥舞着菜刀说,“谁敢上来老娘对谁不客气”
但那些保镖都是专业的,哪儿会怕了我们两个女人,三个人合谋起来,很快就把我们制服了,江佩珊被我掐着脖子,脸上也被揍了好几拳头,保镖把我拉开后,她咳嗽不断,怒目铮铮地看着我,恨不得将我吞了,那保镖把我摁着,小寒也被摁着,菜刀掉在了一边,江佩珊一步步走近我,抓着我领口的衣服说,“都是你自找的你知道吗”
“我呸你这个疯子”
小寒也骂道,“臭婆娘,还不知道你自己为啥不招男人喜欢了吗瞧瞧你这样,晚上睡在身边不瘆的慌吗”
江佩珊眉头一皱,抓着小寒的保镖便一巴掌扇她嘴巴,小寒烈性子,一巴掌又如何,狠狠瞪着保镖说,“去你妈的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倒要看看你们俩能兴起多大的风浪来,哼,”江佩珊点了点头,对保镖说,“拉进去”
然后那保镖就拖着我们往屋子里塞,索性这时候秦海洋忽然来了,猛地推开门进来,发现我和小寒都被江佩珊的人押着,脸都黑了,拧着眉头看江佩珊说,“珊珊,你这是想干什么”
没等江佩珊说话,秦海洋走到我们身边,瞪了那保镖几眼,那保镖悻悻地,但没松开手,秦海洋一个拳头上去,剩下的人自然不敢再抓着我和小寒,我拉着小寒站在一边,然后江佩珊怒气冲冲地问秦海洋,“海洋,你这是想跟我翻脸吗为了两个贱女人”
秦海洋一巴掌扇上江佩珊的脸,力气挺大的,江佩珊半边脸都歪了,秦海洋说,“我以为你能想明白,所以我去劝周若棠自己走,你倒好,这么咄咄逼人,那个单纯善良的江佩珊去哪儿了你还认识现在的自己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看着你都瘆的慌,更何况二哥。”
小寒冷冷一句,“哼,疯子”
江佩珊被扇了一巴掌,眼睛里噙着泪水,姿态楚楚可怜,她看着秦海洋说,“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吗都是我的错吗为什么现在连你也跟着指责我”
“因为是你错了是你太过分”秦海洋暴怒地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特别狂躁生气,我和小寒都怔了怔,的确,从来没见过这样发怒的秦海洋。
吼完这一句,秦海洋扶着额头,万般无奈地看着她说,“你这么玩下去,你跟二哥死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他的心,你永远够不着我劝你的话也说了太多,听不听得进去,还看你自己。倘若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再疯了。”
他说完,转身看着我和小寒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小寒撒开我的手说,“等会儿”然互屁颠屁颠地跑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塞进包里说,“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不带回去晚上做饭没得用”
我真是哭笑不得,秦海洋黑着脸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阔步走出房间,我和小寒也紧随其后。
离开时,我深深看了江佩珊一眼,她颓然地站着,嘴角上扬,带着嘲笑和不屑,冷眼看着秦海洋带我们走。
出了酒店大堂,秦海洋还黑着脸,但还算礼貌,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去,小寒抢先说,“你跟他走,我得回去了,晚上乔江林要去找我,我得赶紧回去”
小寒嘴角有些血迹,脸也有点肿,我说,“那你的脸”
“没事儿,我先走,你回去了给我电话,要是她再约你,你别去,疯婆子,指不定怎么整你,知道不”
我默默地点头,然后小寒瞄了秦海洋一眼说,“谢了。”
秦海洋点了点头,小寒便走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秦海洋说。
一路上,秦海洋脸都绷着,乌云密布,我估计他心里也难受得慌,就什么都没说,他只送我到小区门口,怕回去被陆岩看到。我下车时,他叫住我说,“你打算好,告诉我一声,深圳的房子我还给你留着,钱我也给你准备好,两百万,够你吃穿用度。”
我拉着车门,笑了笑说,“谢谢你出手救我,我答应你,会离开陆岩。但是我不要你的钱,我跟着陆岩不为了钱,离开他,自然也不会带走一分一文。如果你尊重我,就请别亵渎了我对他的感情。只请你在他身边帮助他,他真的很孤单,能相信的人,不多了。”
秦海洋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然后我摔上车门,昂首挺胸,阔步往小区里边走。
然而,上天总是爱跟人开玩笑,我想好了所有退路,做了选择,有人却不整死我死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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