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华一去不还,徐氏和吴齐达自然是找苏陌。.Wx.co
当时苏誉刚下朝回来,就听见徐氏的咒骂声,远远大喝一声,“住口!”吓得徐氏娇躯一震。
吴齐达立刻扶了她起来,恭敬有礼地跟苏誉道明事情缘由。
苏誉一听,当时俊脸气得通红。
“徐丹华做过些什么她心知肚明,皇上不追究已是万幸。姨母,听我一句劝,即刻回湘南去,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苏誉从不打诳语,徐氏一听这话,吓得立马没声了,好半晌才苍白着脸色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苏誉却没心情跟她细说,只道找到徐丹华立刻走。
刘德元既然说让他们好自为之便是景帝有意放他们一马的意思,若再敢闹什么幺蛾子,那位暴君要拿谁开刀可指不定。
这还不是苏誉烦躁的缘由,他看着苏陌那一房乱七八糟的赏赐,心尖儿上都在发麻。刘德元的意思说得明白,徐丹华怕是根本没侍寝,相反,此刻暴君这样讨好他兄长,难道他兄长已经被那暴君给吃了……
苏誉一想到这点,就莫名地愤怒,眼珠子都红了。临走前没忘记叫人把苏陌关在西厢,将门窗看得死死的。
苏陌缩在暖榻上,喃喃地念叨了一句“长兄如父。”苏誉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脚下很不客气地踢翻了苏陌面前的桌子,狠狠瞪了她一眼,啪地摔门而去。
——这个弟弟终于发飙了!
苏陌捏着茶杯有些忧伤,若是苏誉知道她是女儿身,会不会比今日还要暴躁……
苏誉进宫时,赵毅正欣赏着尚宫局送来的衣裳。紫色云凤纹,若是穿在小东西身上一定很好看——如今是时候向小家伙摊牌了。
“皇上,你有听明白微臣的话吗?”苏誉的煞气被景帝的无视灭得十分彻底,他在下面站了半个时辰,景帝就晾了他半个时辰。
赵毅终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道:“你也回去斋戒沐浴吧,祭祖之后,朕自会给你一个答案。”
苏誉噎了口气,转身离开。
东郊皇陵并不算太远,但为了能赶上吉时,景帝与文武百官不得不天未亮就顶着风雪出发。
苏陌将人群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安王的影子,心中甚是疑惑。
苏誉走过来,将苏陌提上马车,随手塞给她一个手炉。苏陌坐进马车里,捧着手炉问他,“徐丹华找到了吗?她应该去了安王府。”
苏誉眼珠子发红,看似一宿没睡好,“安王称病不出,这事儿不好查。”
随着一声唱诺,马车出发了。
“兄长礼仪都记住了吗?”
苏陌点头,“衣服要整洁,不能说话,不能咳嗽,不能打喷嚏,再冷都不能哆嗦跺脚,要一动不动……”
苏誉满意地点点头。
这年头皇上祭祀百官受罪,稍有不慎就是不敬大罪。若不是此次祭祀关系到庄氏谋逆,估计那些老臣都称病在家偷闲。
规矩如此森严,苏陌内心还是很紧张的,她将苏誉告诉她的注意事项翻来覆去地背诵,又将全身上下都检查了若干遍,确定衣冠整洁,才安心地下了马车。
可老天就是要跟她作对,她这还没站稳当呢,端着祭品的内侍撞了过来,东西倒是没撞掉,可却在她衣服上洒了些污渍,这衣冠整洁第一步便过不了了。
苏誉皱起眉头,“那你只能在这下面候着了。”
苏陌心想,不去也好,但毕竟是皇上钦点她前来的,怎么也得跟景帝说一声,抬眼见景帝车辇就在不远处,苏陌赶紧上前几步。
赵毅看苏陌胸口那几点污渍,一脸淡静,“无妨,朕给你准备了衣服。”
“皇上这是料到微臣会失仪吗?”
赵毅笑得和煦,“有备无患罢了。”说罢冲小石头使了个颜色,小石头会意,立马领着苏陌去下面的厢房重新洗漱。
苏陌走进这厢房有些发懵,炭火烧得屋子暖融融的,屋檐上连冰渣子都挂不住。香汤已经准备好,两个宫女见她进来,还盈盈俯首一拜。
苏陌心道,只是沾上这么一点污渍就用香汤沐浴,这皇家可真是苛刻。
谴走了所有人,她自己洗漱好,可当拿起小石头送进来的衣服时,苏陌懵了。
这一套正是尚宫局做的那套后宫嫔妃的衣服。
苏陌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去抓自己先前穿的男装,却发现衣服已经不见了。
赵毅站在高台之上,眼看吉时将近,那个人却迟迟不出现。
刘德元低头问了一句,“皇上,要不奴才去看看?”
赵毅摇头,这一步,他要苏陌自己走出来。这一次,他不打算再给她留退路,如果她相信他,她就应该穿上那套属于皇后的冠服,跟他一起站在百官面前,接受朝拜,一起祭奠赵氏先灵。
时辰一点点靠近,风雪慢慢停住,云层也渐渐散开,几率阳光照在雪白大地上。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赵毅心头一紧,上前了两步,探头望去,台阶之上的确走着一个人,可惜并不是苏陌,而是安王赵隋。
赵隋仰头看向台阶之上,太阳在赵毅头顶露出脸来,冷白的光芒向四周发散出去,像是恩赐万物的天神。
赵隋躬身一礼,“皇兄,臣弟来晚了。”
苏誉看见赵隋眯了眯眼。
赵毅逆着光的表情看不清楚,只听他道:“时辰刚好。”
直到祭祀开始,赵毅也没等到苏陌。
苏陌倒不是那么矜持的人。她本有心向景帝负荆请罪,只是要她堂而皇之地穿上这妃嫔的衣服她还是很有压力的,这不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出事了。
此刻苏陌看着闯进来的漠措眼睛都瞪圆了。
漠措看着面前穿着宫装的美人也瞪圆了眼,他只觉得这美人好生眼熟,可半晌没醒过神来,直到她启口问,“漠措王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你是苏陌?”
漠措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昨夜他只是去锦绣坊会会好久不见的舞月美人,只是多喝了两杯,醒来怎么就被人绑了手脚塞在马车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着了道,一直装昏迷,直到方才赵隋离开,他得了间隙才跑出来。至于赵隋为什么要抓他,他可不清楚,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苏陌是友是敌。
可此刻他身上并没有武器,只得一晃身捏住苏陌的脖子,“的罪了。”
苏陌刚要挣扎,就听见门外有了响动。
“搜,一定是在这个屋里!”
苏陌心下一颤,方才她看过外面,一个侍卫也无,不知道是不是赵毅怕她穿女装害羞,把人撤得也太干净了一点,如今遇上外敌,她还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得靠自己。
“他们在抓你?”苏陌小声问道。
漠措神色戒备地听着外面,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喀嚓一声,似有人扒剑出鞘,脚步声越靠越近,“嘭”地一声,门被踹开了,随之而起的是一声被憋在喉咙里没能彻底爆发出来的惨叫。
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大公子,你没……”刘大青冲进来,半句话被咔在喉咙里,好半晌才吐出来,“事儿吧?”
穿着女装的苏陌尽量让自己淡定点,只是换套衣服跟兄弟见面而已,不要太介意。
刘大青觉得自己的血压在飙升,显然苏陌穿女装这件事儿比她被漠措卡主脖子还要令他凌乱,所以他用了好一会儿时间,直到将所有过来的人砍完才木讷地哼出后一句,“大公子的女装真好看……”
苏陌郁闷了,拍拍漠措的爪子,“能放了我再说吗?”
漠措也看出来苏陌跟安王不是一伙儿的,默默地尴尬地收回爪子,“其实,我也觉得你穿女装比穿男装好看。”
于是,漠措顺道又问了一句,“那你到底是男是女……”
第二次穿女装而被人怀疑性别的苏陌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侮辱,她尽量压住火气,言归正传,“漠措王子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漠措这边简单说完自己的经历,那厢祭祀也差不多结束了。
景帝起身,安王也起身,文武百官终于跪完了,默默地站在台阶下。
“庄氏伏诛,大正重归安宁,他日种种便随着庄氏烟消云散。”赵毅负手而立,转身看向身后的赵氏宗亲。
赵氏宗亲于元帝一脉如今只剩下他与安王两条血脉,其余旁系亲人也不多,但多各自为政,见风使舵,在他们兄弟间一直在权衡着利弊。
尤其是这残留的皇亲中,大多都是倾向于庄太后的,赵家兄弟心里更清楚,这些人若跟庄后没个牵扯如何能平安熬过左相篡权的大屠杀?甚至,这些人当中不乏当年为虎作伥诬陷诟病先帝血脉之人。
如今庄后伏诛,他们这些人自然会惶恐不安。赵毅此话不过是要安稳人心。
“今日当着先皇在天之灵,朕保证既往不咎,但若再有胆敢谋逆者,朕也绝不姑息!”
阶下众人尽皆伏地,山呼万岁,唯有安王傲然而立。所有人抬起头来时,视线无一例外落在他身上,气氛一下变得凝重。
刘德元轻轻提醒道:“殿下。”
景帝挥手制止了他,只看着安王道:“想必弟弟有话要说。”
“当着父皇的面,皇兄可认我这个弟弟?”赵隋面色沉冷,气息比这风雪还要冷厉。
殿下跪着的臣子们胆战心惊,历经几代更替,他们这些老臣真的很想大正江山能够安安稳稳,别再风云中飘摇别再出现动乱。可似乎,事与愿违。
景帝笑得清淡,“当然。”
安王道:“臣弟想要一件东西,不知皇兄给还是不给?”
这气势,这情形,除了皇位还能是什么?
“安王,你好大胆子!”大学士谢晋首先跳了出来。
安王曾是庄太后托付给他的,他一直对安王也寄予厚望,安王在朝中不得势,他还屡次三番提议景帝给安王建功立业的机会,是以如今安王若出了什么偏差,他难辞其咎。
安王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更是无视文武百官纷纷变色的脸,只是将目光锁住景帝。
景帝负手而立,“你想要这个皇位?”
安王不及回答,却听得另一个声音道:“皇上,皇位怎么能随便给人?”这是一个细小到可以被此刻紧张心跳完全忽视的声音,但众人看见景帝表情时,一下精神亢奋起来。
这位面对安王气势骇然的逼宫尚且云淡风轻眉头都没动一下的皇帝陛下,此刻却突然龙目一缩,身体前倾,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满朝文武纷纷转头,看向台阶底下,一个娇小的女子身影烙印在瞳孔中,当时,他们脑子像是被五雷轰顶,麻木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竟然是苏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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