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上阳,是燕楚最尊贵的公主,自小就是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在皇兄怀里尽情撒娇的小女孩。
从来没想到,没想到我萧上阳,也有对花言愁的一天。
“上阳,不论多么艰难,皇兄都一定会尽全力爱你护你。”
父皇殡天那天,玉安城内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像是要将整座城淹没般,不知疲倦地下着。电闪雷鸣的夜里,我遣散了所有宫人,独自抱着枕头小声哭泣。我怕,我好害怕,最爱自己的父皇都永远离自己而去了,自己今后该去依靠谁,被谁呵护?
“上阳,不论多么艰难,皇兄都一定会尽全力爱你护你。”
穿着明黄颜色衣服的男子在黑夜里用指尖温柔地逝去我眼角残存的泪痕,然后小心地拥住我,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让我不得不轻易地卸下所有戒备。是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遗弃了我,他是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令我莫名地感到安心和温暖。我悄悄抓住他的衣角,自以为抓住了幸福,但只有到了最后我才明白,我当时抓住的只是一缕毫无用处的白烟。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想到,我早已偷偷地爱上了他。所以才会故意发脾气摔坏他赐给皇后的簪子,只是不想他赏赐给除自己之外的女人好看的东西。正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会私下里处处为难他临幸过的嫔妃,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对这些只是一笑置之,总是宠溺地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无奈地摸着我的头发,既不出言骂我,又不罚我。这般行径,让我一度误以为自己于他是个特殊的人。
于是我告诉自己,要快些长大,这样就不会让其他的女人有机可乘了,到那时他的眼里,就真正能只容得下自己一个人了。
萧琅,这个好听的名字,曾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占据了我生命中的绝大部分。梦里,他忘情地吻着我,眼神是面对其他女人时所没有的温柔和沉醉,口中轻念着我的名字,上阳。
但,梦终归只是梦呵。一觉醒来,他依旧把我当做一个未长大的小女孩,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纵使是这样,我也不怪他。我知道,同时也确信,终有一天他会如我爱他一般毫无顾忌爱上我。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那一天,他多情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情愫,在我还未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有人抢先我一步深深扎驻在他心里。
我恨,我恨自己,但的是很那个人。我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爱怜,却被她轻而易举地抢走了,这叫我如何能甘心?
我开始查探那个人的身份,却在得知那个人身份的时候惊骇倒地。上官棠,那个人竟然是上官棠!
我不明白,不明白皇兄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不明白为什么他宁愿爱上一个男人也不愿恋上我?我突然间好想笑,眼泪不合时宜地大颗大颗的掉落,打湿了他的字迹。
美若谪仙,乘风而至;笑似清风,翩然而起。日思夜念,恨不能依依相伴;吾之魂牵,仅有付诸天地。
该有多少的深情,才能写出这首诗?该有多重的相思,才能写出这首诗?我不甘心,不甘心输给一个男人!
仅是见了一面,就能让皇兄情根深种,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我原先不信世间有这样的人在,但却在看到他的画像时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仅仅是一个侧颜,一个侧颜,就能看出他绝代的风华,那是自己永远都无法做到的惊心动魄的美丽。这样的一个男子,让我用什么去跟他争?让我凭什么去跟他争人?
上官棠,我好恨你啊,心中时时刻刻期盼着你有朝一日离奇消失,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他的眼中再次出现对你的深情了。可是,这样的日子没有等来,却等来一道要自己和亲的圣旨。
他竟然要将我推向别人怀里?!他难道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他,爱到甚至可以为他而死。可是他就仅仅那么一句无情的话语,将我深深地打进了地狱:“这段日子安分些吧,好好准备出嫁的相关事宜吧。”
皇兄,还是叫九哥吧,你心里可曾知道,我并不喜欢那个叫北昭皇帝的男子,纵使他是众人口中崇敬的天神,我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存了你的位置啊。
上官棠,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若不是你,我怎会惹上那个让我感到耻辱终生的男人,又怎会迟迟得不到皇兄的心?
四个月前,当皇宫中的大内侍卫回禀关于你的情况时,我悲哀地发现就连他们都不能除去你,甚至连近你身都做不到。我生气,我发狂,我摔碎了寝宫里的所有摆设,叫骂着将宫女都驱赶了出去。她们垂首不语,像是早已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毕竟在她们看来,我永远只是个仗势欺人的公主。
所有人地离我而去,我感觉好像回到了父皇辞世的那天,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漆黑如斯。我不禁双手环肩,试图驱除天地间浩渺的孤独。
玉安城离上官棠所在的府邸有将近一月的路程,我瞒着皇兄坐了马车偷偷前往城外郊区,只为除去上官棠。
一月的光景很快过去,当我踏下马车环视上官府邸外面的景致时,纵然心中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感慨这里竟比皇墙底下更加繁荣。入目是满街的琳琅商品,熙熙攘攘的人群,于茶馆中饮酒对诗的读书人,于街市上走走停停的富贵小姐公子,他们的脸上,无不带着满足的笑容。我微微怔愣住,有些不能理解他们的表情。直到,有人告诉我,是上官棠名下的产业又在举办游城活动。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生疼。上官棠,你为何要如此优秀,让我恨不得将硬生生你摧残掉。
马车缓缓行至离府门前,下了马车,我便告知门口的家丁去通知上官棠出来相迎,并且直言了自己的身份。家丁在得知我的公主身份时有明显的诧异,但随即入府通报。上官棠,我终于可以见到你本人了。
然而,当那名家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脸色惨白,对我唯诺道:“公主,六如公子并不在府上,您请回吧。”
我有些奇怪他对上官棠的称呼,“你怎么……你不是应该称他为少爷吗?”
那人肩膀微微抖动了下,低垂着头道:“回公主的话,草民已被解雇了。”说完提着一个棉质的包袱,向着与我相反的方向离去。
“上官棠,你真是不识好歹!”我从未被人如此不放在眼里过,新愁加上旧恨,很好,上官棠,本宫记住了!
当我气愤地坐在马车里摔打东西的时候,此时,上官府邸大门前站着一位气度翩翩的少年,目光在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公子,咱们就这样得罪了公主,是不是有些不妥?”他身边的一个侍女有些担忧地问道。
男子闻言将目光收回,淡淡道:“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呢。若她要闹,就随她去吧。”
“可是……”侍女咬了咬唇,仍是放不下心。
“大不了让她告状告到皇帝那里去,就算皇帝知道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还治我的罪不成?”男子微微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急问道:“上阳公主离开的方向是不是通往巫壑岭的方向?”
“是啊。”侍女答道,但她刚一说出口脸色就变得异常苍白。巫壑岭,那是强人狄风的地盘,以狄风为首的强盗在那条道上劫杀掳掠,见着貌美的女子就强占了去分给手下玩乐,至于除年轻女子之外的,一律杀之灭口。
“红袖,速速派人尾随上阳公主,务必要赶上!”
一旦迟了一步,就什么也来不及了。且不说巫壑岭上的强人兵强马壮,就说它那陡峻的山势。狄风利用极其有利的山势占山为王,一旦上阳公主落入他手中被掳回山上,就算是他派出的精锐人马拼掉性命也是救不回人的。
想完这些,上官棠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不耐地转身回府,上阳公主,你还真是爱给我惹麻烦呢。
上官棠,我恨死你了。正忙于用银针扎小人的我一个不小心,扎到了自己,指尖酝酿着妖冶的血珠。而此时,马车也突然停了下来。我取出随身携带的丝帕,紧紧压在伤口处,随后掀开帘子,问赶车的几个大内侍卫发生了何事。
他们一个个面容严肃,沉声对我道:“公主,我们遇到了一群劫匪,但请公主放心,就算是赔上末将的性命,臣等也会保护好公主!”
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劫匪能敌得过皇宫里的侍卫?
直到半柱香以后,马车外血迹斑斑,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连续地响起,而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外面忽然没了动静,想必是他们已经将劫匪打走了吧。我小心地掀了帘子,待目光触及到地面时却控制不了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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