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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回 灭门之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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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房门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公子哥儿走了进来,样子十分俊美,只见他身穿杏黄色锦袍,腰带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发髻上也有一颗红宝石,不像普通的富贵人家,倒像王公贵族家的公子。韩英和翠儿停止了吵闹,好奇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公子哥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韩英,目光中带着无限的哀伤和怜悯。而又夹着一丝无奈,他关切地问:“你就是韩英吗?”

    韩英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并不认识这位大哥哥。

    这时玉儿已经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玉儿叩见太子殿下。”

    翠儿愣了一下,她马上也跟着跪下,学着玉儿的样子说:“翠儿叩见太子殿下。”

    韩英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玉儿连忙把他拉扯着跪在地上。

    来人正是太子刘盈,他把玉儿,翠儿和韩英一一扶了起来。

    刘盈为何会出现在腾公府呢?原来韩信在钟室被杀不久,就有心腹探得此事,并密报给刘盈。刘盈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自从他出世以来,一直跟着父母在刀口上过日子,颠沛流离,四处逃亡,他和姐姐曾被敌人抓住,差点丢了性命,因此他一直体弱多病。韩信出现后,扭转了汉军被动挨打的局面,刘邦一家才开始过上安稳的生活。以往那些梦魇般的逃亡日子,刘盈历历在目,永远也不会忘记,没有韩信,哪有刘家天下!

    刘盈虽然生在帝王之家,但是生性善良,为人正直,不像刘邦那么多疑,狡诈,也不像吕后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当他听说吕后要灭韩信三族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要阻止自己的母亲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刘盈刚走出太子府,就发现大内侍卫已经封锁了皇宫所有的通道,一名侍卫向他行礼后告诉他没有皇后的恩准,任何人都不能在皇宫范围内走动,太子也不例外。刘盈大怒,自从他当上太子以来,还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再说他赶着去救人,内心焦急万分,他对着那个侍卫大吼:“你敢阻拦本太子?!”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侍卫不紧不慢地说。

    “若本太子一定要出去呢?”

    “请太子不要为难小人。”

    “本太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阻拦本太子!”刘盈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侍卫走上前,把手一伸,拦住了刘盈,并恭敬地说:“小人得罪了。”

    “啪”的一声,刘盈一巴掌打在侍卫脸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半边脸瞬间红了起来。刘盈刚打完就后悔了,这是他第一次打人,没想到情急之下下手重了,心肠马上软了下来,但脸上还是装着怒气冲冲。那侍卫也倔,只见他若无其事恭恭敬敬地向刘盈行礼:“请太子不要为难小人。”

    刘盈苦笑着说:“连你这小小的侍卫也不把本太子放眼里了。”

    侍卫不说话,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刘盈气得把衣袖一挥,转身回太子府去。刚走几步,只听见那侍卫在背后说:“太子请留步!”

    刘盈怒到极点,反问:“现在本太子回府也不行了吗?!”

    那侍卫走近,低声说:“太子请息怒,虽然皇后不允许众人在宫里走动,若太子到腾公府去,皇后是不会有意见的。”

    刘盈眼前一亮:“对啊,腾公府就在皇宫北边,藤宫夏侯婴是太仆,专管皇室车马,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母后对他什么信任,我何必先去找他。”想到这,刘盈内疚地拍了一下那侍卫的肩膀:“你受委屈了。”

    侍卫受宠若惊:“太子客气了,小人只是忠于职守,不敢有丝毫大意,请太子见谅。”

    “好!”刘盈又拍了他一下,转身向腾公府走去。

    刘鸣一直在腾公府外巡逻,密切监视着周围的一切,他看见刘盈匆匆忙忙向腾公府走来,心里疑惑不已。太子仁厚,众所周知,然后目前的情况非同一般,倘若太子知道韩英和翠儿躲在腾公府,他会做何反应呢?太子毕竟帝王家人,他会放过这两个小孩吗?

    太子来意未明,着实让人担忧。刘鸣内心忐忑不安,但表现出平静的样子,远远地对着刘盈行礼。

    刘盈一把抓住刘鸣的手,问:“刘鸣,你告诉本太子,韩信是不是在钟室被杀害了?”

    刘鸣沉痛地点了点头。

    刘盈又焦急地问:“皇后是不是下旨灭韩信三族?”

    刘鸣颤抖着声音回答:“是的。”

    “快带我去见腾公!皇后刚下旨,也许还来得及救韩信一家。”

    “可是,可是,可是腾公不在府里,小人刚看见他离开府上。”

    刘盈着急了:“这可怎么办啊!皇宫已经被封锁了,也许只有腾公才能自由进出,救人如救火啊!韩将军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了结,不能连累他的家人啊!”

    刘鸣的心略略定了下来,他仍试探地问:“太子要挽救韩信家人的性命吗?可韩信犯的是灭门之罪啊!”

    刘盈急得眼泪直掉:“韩信是汉朝的功臣啊,也是刘家的救命恩人,即使犯了滔天大罪,功过相抵,也不罪不至死啊!何况韩信已经伏诛,不能牵涉无辜啊!本太子要设法营救他的家人啊!”

    刘鸣的心彻底定了下来,他用手拉了一下刘盈,说:“太子请借一步说话。”

    刘鸣凑近刘盈身边,弯腰作揖,把刚才的事情低声告诉了刘盈。其他人远远看见,以为刘鸣只是在向太子行礼。

    刘盈此时既激动又难过,他相信目前只有腾公才能救韩英和翠儿了。他想起了以前夏侯婴一次又一次地救了自己和姐姐的性命,想起了他义正词严,正气凛然地责骂自己父皇的神态,心中充满了希望。于是刘盈快步来到了腾公府。

    翠儿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她非常懂事,她知道太子就是皇上的儿子,也就是未来的皇上,所有人都要听皇上的,也许太子能救自己的爹娘,于是,翠儿再次跪下说:“翠儿恳求太子救我爹娘。”

    刘盈已从刘鸣处得知,韩英和翠儿并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知道爹娘被坏人抓了起来。刘盈看着翠儿,觉得她甚是可怜,一时又说不出话来安慰她,他伸出手来想扶起翠儿,可是翠儿用力抵抗着,不让他扶起来。

    翠儿又恭恭敬敬地说:“恳求太子救我爹娘。”

    “这……”刘盈一时无言以对。他天生不会说谎,何况是在这种场合,他既不能对翠儿说出实情,又无法表达自己如何救人的计划,他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翠儿以为刘盈不答应帮忙,心中一急,鼻子一酸,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盈本来就已经乱了分寸,现在更加六神无主,看着跪在地上大哭的翠儿,心里百感交集。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涌上了心头,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冲动,以前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一种冲动,只见他抓住翠儿的双手,用力把她扶了起来,然后一下子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韩英和玉儿好奇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抱在一起。旁边的刘鸣则又惊又喜:“这下他们有救了!”

    翠儿被高出她一整头的刘盈抱着,慢慢止住了哭声,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出现在她脑海里,既像王妈妈的怀抱,温暖又舒适,又像爹爹的怀抱,宽阔而有力,更像娘的怀抱,慈爱又甜蜜。不!那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怀抱,那里没有爹爹的威严,却多了一份自由,她甚至可以胡作非为,无拘无束;那里也没有娘的唠叨,却多了一份荣耀,一份只属于她的荣耀。此时,翠儿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走在大街上的公主一样,大家都微笑地注视着她,大家都向她问好,她舍不得离开那个怀抱,希望抱得越久越好。

    刘盈是读过圣贤书的,他知道这是“非礼勿动”的事情,他内心不断告诫自己:“放开她,放开她,这是有悖伦理的!”可是双手根本不听使唤,似乎越抱越紧了。刘盈自懂事以来,接触最多的女子就是母亲吕雉和姐姐鲁元公主了,尽管宫里宫女甚多,他从没有过非分之想。一方面原因是吕后管教甚严,不允许他随意接触宫女;另一方面原因是他刚刚进入青春期,对男女之事还处于朦胧阶段。但是这一次他竟有了要保护一个人的冲动,一个他刚刚认识的女孩,他想像一个男人一样去保护她,不让她伤心痛苦,也不让她委屈难过。也许刘盈一开始只是同情她,可怜她,但是当他把翠儿抱在怀里的时候,这种同情瞬间变成了疼爱,那是情窦初开的男子对心仪女子的一种情感,也是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表现。

    他们就这样抱了好久,谁也不想先松开。

    萧何来到长乐宫拜见吕后,不等他开口,吕后便指着桌子上一堆竹简问:“丞相,你看这个如何处理?”

    身为大汉朝的丞相,萧何绝非等闲之辈,他的耳目也是遍布京城,手下早已经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并且在来长乐宫的路上,他已经想好对策,在还没有弄清楚吕后真正心思前,他一切都要表现得后知后觉。

    “本宫已经解决了韩信,据说这是韩信和张良合著的兵书,丞相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吕后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萧何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回答:“回皇后,烧了它!我大汉已经一统天下,四海归一,即使北有匈奴偶尔骚扰,也不足为患,何况皇上已和匈奴定下和亲之约,可以说匈奴已经没有战事,如果继续练兵对付匈奴,则显得我大汉出尔反尔,毫无诚意,反而不妙。”

    “说得好,本宫也是这样认为的!”吕后见萧何支持自己,心花怒放。

    “再者,韩信乃军人,行军打仗是他的职责,如今天下太平,再也不需要打仗了,这是军人最害怕的,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弄一堆兵书出来,其实是为自己打算啊!”

    “不错!丞相所言极是,我大汉刚刚立国,不能让这些武夫破坏根基。”吕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神圣和正确。

    “太后,兵贵神速,要把涉案之人通通处决,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萧何不失时机地献计。

    “本宫自有办法。”吕后得意忘形地说。

    在萧何的安排下,刘盈在腾公府用膳,并且喝到酩酊大醉,一干家丁和仆人搀扶着他回到太子府,一路上刘盈狂吐不已,弄得衣服全是污秽之物,狼狈不堪。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打扮成仆人混在其中,顺利进入了太子府。

    韩信被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长安沸腾了,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叹息,有人在掉眼泪,有人沉默不语,也有人胆战心惊;尤其是官员们,人人自危,谁也无法预料灾难哪天会突然降临自己的头上。

    当天晚上,惨淡的月光撒在冰冷的城墙上,凉风轻夹着呜咽的声音掠过大街小巷,吹得城头的旗帜左右摇摆,发出“啪啪”的吓人声音。韩信的首级被挂在东市的城头上,城下燃烧着熊熊烈火,把城楼映得如同白昼,士兵们在来回巡逻。皇后下了旨意:要把韩信的人头挂在此处示众三天,即使晚上也要点起火,让所有路过的人看到。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向火堆,木柴被砸得到处都是,火势一下子灭了大半,在朦胧的火光中,一团黑影从墙头掠过,飞上城楼,扑向韩信首级,来者身法奇快,眼看就要得手了,士兵似乎早有准备,十几个弓箭手对准黑影,一阵箭雨射过去。

    只听见“叮叮当当”之声不绝,那个黑影在半空一个后翻,手中的兵器舞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射向他的箭一一打落,而他的身体也开始向城下坠下去了,眼看就要着地了,只见那黑影把兵器往墙壁一插,整个人就挂在墙壁上了。

    弓箭手正要对着那黑影放箭,突然,城头又一黑影闪过,几十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弓箭手飞过去,弓箭手只得闪身躲避,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全部打在城楼上,原来是碎石头。来人并不想取弓箭手的性命,所以发射石头的劲道不足,否则,这些弓箭手的脑袋早就开花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第一个黑影借兵器插入墙壁的阻力,身体向上一伸,整个人跃起两丈多高,快要落下时,脚尖用力在墙壁一点,又跃起一丈,身体刚好落在韩信首级处,他一伸手就抓住了韩信的头发,另一只手早提着一柄短刀,手起刀落,捆绑着韩信首级的绳索被割断,他左手拿着首级,右手拿着短刀,身体慢慢旋转着,向城墙下飘下去,轻功相当了得。

    “大胆毛贼,居然敢抢逆贼人头,还不束手就擒!”声落人到,两名大内侍卫从城楼跃出,两把明晃晃的利剑向着黑影刺下去。那个黑影人在半空,已是下坠之势,何况手上拿着东西,无法再还手,眼看两把利剑就要刺中脑袋。

    这时,两团黑影从城下飘上来,身形之快,匪夷所思,他们一左一右用长剑挡开了两名侍卫的攻势,逼得两个侍卫回剑自保,四把长剑在半空中展开了厮杀。四人均属轻功高手,只须轻轻挨着城墙,就能借力跃起,要不是兵器的碰撞声,大家还以为是四只大鸟在城墙追逐嬉戏。

    其他侍卫看见那两个黑影的武功高强,不敢怠慢,又有两名侍卫跃出加入战斗。之前两个黑影对付两个侍卫,似乎打成平手,如今四名侍卫合力攻击两个黑影,情况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只见两个黑影的攻势更加凌厉了,身法比刚才更快了。他们像两个幽灵,在四把长剑中穿来穿去,游刃有余,反而是四名侍卫越战越心虚,他们好几次差点被黑影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来的剑尖击中,幸好对方手下留情,否则性命早已不保。这时他们才明白,对方的武功高出自己许多。

    黑影似乎不愿意伤害侍卫们的,只是让他们知难而退。

    手拿韩信首级那个黑影着地后,一直注视着城墙上的战斗,这时,下面的士兵已经远远地把他围住了。他突然发出一声长啸,正在厮杀的两个黑影虚晃一招,接着飞身跃上城楼,消失在漆黑的夜空。这个黑影看见同伴已经脱险,他身形一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侍卫和士兵们很久都不敢动,因为他们知道还有一个黑影在暗处。

    四个黑影轻功卓越,他们在长安夜空的大小屋顶掠过,如履平地,不一会就离开长安十几里路了,到了一片森林,他们停了下来。手拿韩信首级的那个黑影回头一看,惊奇地“咦”了一声,在离他们三四丈远的地方,站着一名侍卫!四人都是一流上乘高手,在发力狂奔下,居然有人能不声不响紧随身后,可见来人的轻功修为绝不在四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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