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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回 捧土成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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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甪里先生师徒的轻功高出西域人很多,他们奔跑了一段路后,又故意放慢脚步,等西域人跟上,三个时辰后,甪里先生师徒到了太和山南岩。

    过了一会,西域人赶到了,他发现自己的轻功不及二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疑惑地看着二人。

    甪里先生首先开口了:“居鲁士将军,别来无恙啊!”

    西域人一愣:“老先生,你认识我?”

    “老夫去过你们塞外的大营,故认识将军。”

    “哦,那我应该怎么称呼老先生呢?”

    “你们的冒顿单于时常派人来探望老夫,难道居鲁士将军不知道老夫?”

    “莫非老先生是商山四皓之一?敢问老先生是四皓中的哪一位呢?”

    “老夫周术。”

    “哦,原来是甪里先生周术,居鲁士有礼了。”

    居鲁士说完,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夫有一些事情不甚明了,想请教居鲁士将军。”

    “老先生请讲。”

    “将军本是波斯人,为何会在匈奴国为将呢?”

    “汉人有句俗语:良禽择木而栖。冒顿单于赏识我,曾三番四次邀请我,我很感激他。匈奴是草原上最强悍的民族,军队所到之处,从无敌手;而且冒顿单于胸怀宏图大志,雄霸草原,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是吗?据老夫所知,居鲁士将军因为在国内犯上作乱,被安息国王赶出波斯,将军无家可归,才投靠匈奴国的,不知老夫所言是否属实?”

    居鲁士脸色大变,他没想到甪里先生对他的来历了如指掌,就算在匈奴国,知道他来历的人也寥寥无几,他狠狠地说:“安息国王愚蠢!我空有一身好功夫,本来可以为他效命,他却视我如无物;冒顿单于赏识我,还封我为大将军,我为匈奴效力,理所当然!”

    “对,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将军千方百计唆使冒顿单于入侵我大汉,还带领一众高手潜入大汉,又是何故呢?”

    “匈奴人生活在大漠,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城墙,也没有肥沃的土地;夏天遭受日晒折磨,冬天饱受风雪之苦,作为臣子,应该为国家和百姓谋福祉,让所有的匈奴人都过上好生活。”

    “所以你们就打大汉的主意,不惜挑起匈奴和大汉的争端,让生灵涂炭,让百姓遭殃?”

    “这天下本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老先生应该比我都懂。”

    “如果大汉出兵攻打匈奴,屠杀匈奴人呢?将军会不会觉得是弱肉强食?”

    “这……”居鲁士一时语塞,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问道:“我可以问老先生几个问题吗?”

    “请问。”

    “冒顿单于多次邀请商山四皓出山,被拒绝;汉朝皇帝也曾多次邀请四皓出山,四皓也没同意;商山四皓有经纬天地之能,却不肯为百姓谋福祉,这是为何呢?”

    “老夫眼中的为百姓谋福祉和将军理解的不一样,如今大汉四海一统,天下归心;中原结束了数百年的战乱,老百姓好不容易才迎来太平日子,假如匈奴再生事端,烽烟再起,又何来福祉呢?老夫几个已经八十多了,一脚已经踏进棺材,有生之年,只能祈祷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老夫不允许有人再生事端,重燃战火,祸害我中原百姓!”

    “哈哈哈哈哈……”居鲁士一阵狂笑,“恐怕天下大势不是老先生所能左右的。”

    “民心所向才是大势,老百姓渴望的是太平,不是战争,这种**不是某些人能阻挡的,将军不可本末倒置。”

    居鲁士发出一声冷笑!他似乎不愿再浪费口舌了,过了一会,他慢慢地说:

    “久闻老先生是剑术名家,我与你的徒弟交过手,他的剑法高超,我很佩服,倘若老先生肯赐教,真是三生有幸。”

    “久闻将军是匈奴国第一高手,老夫也想见识见识,那就请将军亮兵器吧!”

    “我与人交锋从不用兵器,只凭一双肉掌。”

    “那老夫也用双手接将军的高招,请!”

    居鲁士也不客气,突然跃起,一掌向着甪里先生的额头拍来,他知道甪里先生是绝顶高手,所以一出掌就使出八成功力,只见狂风四起,飞沙走石,三丈以内令人呼吸困难。

    甪里先生站着不动,以指代剑,真气凝聚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尽管居鲁士的掌风极大,也只是微微吹动了一下他的衣裳和胡子;等到居鲁士的掌来到眼前时,甪里先生用手指往对方的手掌一戳,就封住了对方的进攻;居鲁士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劲从对方的手指传送过来,掌心隐隐作痛,他自己也被震了开去,后退了三四步。

    居鲁士暗暗吃惊,心中思忖商山四皓果然名不虚传!仅甪里先生一人的武功就超出自己的想象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抖出十成功力,将毕生的绝学尽数使出,只见掌影重重,罡风激荡。他发出的每一掌都有翻江倒海之势,风雷之声,在山涧回荡;岳泰暗暗惊叹:此人不愧为匈奴第一高手,即使在大汉,这样的高手也不多见。岳泰只能站在十丈之外观看。

    居鲁士突然大喝一声,一掌震碎一丈外的一块巨石,几块上百斤的石块散落开来,他施展隔空移物的功夫,凌空吸起两块石头,朝甪里先生砸过去。

    甪里先生长袖一挥,一股真气发出,挡住了石头的来势,两块石头稳稳地落在他面前。

    居鲁士又吸起两块大石头,泰山压顶般砸了过来!

    甪里先生大袖一卷,一股柔力卷起了地上的两块石头,用力一挥,这两块石头刚好撞上飞来的那两块,“砰”一声巨响,四块石头变成了粉末,烟尘滚滚。

    居鲁士怪叫一声,一掌往旁边的峭壁打去,数十块百来斤的大石被震了下来,他双手凌空一抓,吸起两块石头,向甪里先生砸过去,接着他又吸起两块,再次砸过去;不等甪里先生反应过来,他又吸起两块砸了过去。

    只听见“砰砰砰”数声,甪里先生以指代剑,把真气灌输在手指上,凌空发出,一连数指,真气把飞过来的巨石射成碎石,散落了一地!

    居鲁士斗红了眼,他催动内功,吸起一块三百来斤的大石,对着甪里先生劈头盖脸扔了过来!

    甪里先生双掌一推,掌风包围了巨石,巨石停在了半空,甪里先生催动八成道家真气,一指发出,一股凌厉的指风穿透巨石,直向居鲁士射来,居鲁士吓了一跳,连忙举手阻挡。

    “啪”的一声,指力穿透了他的衣袖!

    居鲁士顿时呆若木鸡,久久不能说话。

    过了好一会,居鲁士才苦笑着说:“老先生武功盖世,剑术出神入化,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能与老先生一争雌雄!”

    甪里先生淡淡一笑,说:“居鲁士将军过奖了,老夫不中用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后生可畏啊!”

    居鲁士看了岳泰一眼,凄然说:“我本想着给我的徒弟报仇,现在看来,只能怪他学艺不精了。”

    “将军此言差矣,你三个徒弟围攻我徒儿一个,我徒儿命悬一线,错手杀死一个,也算是防卫,不是暗算,将军怎能提报仇之事!”

    “希望五年之后,我还能领教老先生的绝世武功!”居鲁士又说。

    “哈哈哈哈哈,五年,五年之后,老夫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不过,如果将军还想找人较量的话,我大汉人才济济,随时恭候将军。”甪里先生打趣地说。

    说完,甪里先生一闪,不见了人影。

    居鲁士惆怅了一会,正打算离开,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来到了,岳泰定眼一看,原来是七武士。看见七武士平安到来,岳泰的心稍稍放下了。

    七武士看见居鲁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握住了宝剑。

    岳泰示意他不可动武,问:“七兄弟,那两个孩子现在何处?”

    七武士看了一眼居鲁士,紧张地说:“被另外一个匈奴人挟持走了!”

    居鲁士慢慢说:“两位不必紧张,我会叫我的徒儿放了那两个小孩的。

    “多谢居鲁士将军!”岳泰说完,又问七武士:“七兄弟,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七武士又看了一眼居鲁士,慢慢说:“那个匈奴人劫持了两个孩子,我正想去追,另外一个匈奴人拦住了我,我们就打了起来。”

    “后来呢?”

    “那个匈奴人功夫稍逊,他千方百计缠着我,我一怒之下……”

    “你把他怎么了?”居鲁士紧张地问。

    七武士看了一眼居鲁士,也不打算遮掩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杀了他!”

    “什么?你杀了我的小徒儿!?”居鲁士倒抽一口冷气。

    “不错,我急着去救人,可是他死缠着我,我警告了他多次,他却不知好歹,无奈之下,我只好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居鲁士共有四名弟子,岳泰杀了一个,七武士又杀了一个。此时居鲁士气得浑身直哆嗦,他目光凶光,慢慢向七武士靠近!

    七武士和岳泰紧张起来,双双握住剑柄。

    突然,又一条人影闪到,大家一看,原来是劫持两个孩子的那个匈奴人,此时他满嘴是血,两条胳膊上也是血,怀里抱着韦汉英!

    匈奴人一来到,立刻坚持不住了,双脚一软,倒了下去,怀中的韦汉英也掉在了地上。

    岳泰和七武士双双抢过去把韦汉英抱了起来,发现他浑身柔软无力,目光呆滞,像似很恐惧的样子。岳泰和七武士觉得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居鲁士扶着匈奴人,一掌按在他的胸口上,一股真气慢慢输入他体内,匈奴人慢慢张开了嘴巴,发出“格格”的声音,鲜血不停地从嘴巴留了出来,原来他的舌头断了!一个眼睛瞎了!

    眼看匈奴人活不成了!居鲁士怎么也没想到,才短短两三个月,就有三个徒弟丢了性命,自己则一败涂地!

    居鲁士双眼要喷火了,他此刻恨不得杀了在场所有人泄愤,他慢慢站了起来,正想动手;匈奴人抓住了他的脚,拼命地摇头,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

    居鲁士痛苦闭上了眼睛,突然仰天长啸,声音带着苍凉,绝望和哀伤,他抱起了匈奴人,飞身离去。

    岳泰再看韦汉英,发现他神色惊慌,浑身发抖,嘴巴在支支吾吾说着什么,岳泰把耳朵靠近一点,终于听清楚了,原来韦汉英说的是“姐姐”。

    “七兄弟,你赶紧去寻找其他兄弟和翠儿的下落,公子交给我照顾!”岳泰焦急地说。

    “好”七武士说完,飞身离去。

    七武士沿着其他武士留下的标记一路寻找。太和山山脉很长,延绵数十里,断崖,山涧,峡谷多不胜数,要寻找目标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幸好九个铁面武士在太和山一带活动了一段时间,在主要的道路上都留下了标记;另外,此次他们九人全体出动,也留下了行动标记。七武士找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他们了。

    当七武士来到铁面武士和士兵搏斗的地方,他傻了眼!地上密密麻麻躺着数十具尸体,每个人的死状相当凄惨,有的胳膊被拗断,有的眼睛被挖出来,还有的喉咙被割破!

    最让他吃惊的是,九个武士浑身是刀伤,血肉模糊,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是完好的,他们的面具已经拿了下来,九个人紧紧挨在了一起,有些人手里还拿着面具,还有几个面具已经变形,散落在地上!

    七武士顿时觉得万箭穿心,天旋地转,铁面武士从来没试过数人同时死亡的,最多的一次也是两个,这次居然全军覆没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七武士心里飞快地想象着他们战斗时的情形。

    “除非他们失去了战斗力,否则他们不会是这样的死法!”七武士的脑袋疯狂地思考着。

    七武士在现场观察了好久,他发现了地上半截舌头和岩石上留下的血迹,还有韦汉英留下的飞针,又想到匈奴人满嘴是血地抱走了韦汉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九个武士是如何被诛杀的,还有匈奴人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

    恐怕除了韦汉英,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原来,铁面武士发现自己中了毒气,功力提不上来后,他们明白被人算计了,于是决定以死相拼。他们九个人背靠着背围城一圈,和士兵杀成一片,虽然他们的功力全失,可是剑法还是凌厉的,不少士兵倒在他们的剑下,后来毒气在体内越来越严重了,他们无力再把宝剑提起来,就把铁面具拿了下来当做武器,死守在岩石底下,防止士兵冲上去伤害韦汉英!

    士兵的刀一刀一刀砍在铁面武士的身上,武士们不觉得疼痛,身上每多一道刀伤,体内的力气就被刺激出来一分;当士兵的刀捅进他们的身体时,他们就用尽力气把面具上的棱角插进士兵的眼睛,喉咙,还有一些武士拼尽最后一口气,拗断了士兵的手……

    大部分的士兵都被歼灭了,还有几个负隅顽抗,九个铁面武士用尽了力气爬在了一起,相拥而逝。

    剩下的士兵本来吓破了胆,他们看见武士们不动了,知道他们已经死去,正想跳上岩石。躺在地上的匈奴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他把舌头咬断,以极端的方式激发体内的真气,把身上的银针全部逼了出来,他跳上岩石,抱起韦汉英,飞身离去。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匈奴人,在生死关头,看见韦汉英以银针救了自己,惭愧自己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心中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他拼尽最后一口真气,把韦汉英救了出来。

    七武士呆呆地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他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相信这些兄弟就这样全部走了,留下他孤零零一人在世上。他的眼里有泪,已经充满眼眶了,可是没有流出来,他的心在淌着血,他的感情被无情地撕裂着,这些年来最大的痛苦,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着!

    七武士坐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站起来,他定了定神,把士兵的尸体和铁面武士的尸体分成两堆,再从旁边的树林里砍下一大堆枯枝,把所有的尸体焚烧起来。

    他看着跳跃的火苗,拔出了宝剑,竖于胸前,行了庄严的军礼,然后慢慢舞了起来,舞着舞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以往是众兄弟为一两个兄弟送行,此刻是他独自一人为众人送行,痛苦之情可想而知;朦胧的火光中,他似乎看见了所有的兄弟在一起习武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他又仿佛看见了众人在千军万马中并肩作战的情景,一人倒下了,其他人扶着他继续往前冲,他们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铁面武士,那时他们还没满二十岁;他还看见了众兄弟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把韩信的首级抢回来的情景……

    他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他们还计划着沿途保护韩信的子女到南越国去,他们还计划着以后就隐居南越国,再也不回北方了!

    七武士就这样挥舞着宝剑,也不知道舞了多久,火渐渐熄灭了,他也精疲力尽了,慢慢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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