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节收尸
整整五天过去了,奇诺少爷的车队没有发回任何信息。
勒斯并不觉得意外。在他看来,这才是阿雷桑德罗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应有的表现。
对于男人来说,征服一个居民点之后,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费迪南德的剑盾徽记下清理人口和资源,把所有的一切都打上奇诺本人的标志——士兵们将对小镇居民进行最基本的敌我鉴定。在这个过程当中,有许多漂亮女人会作为敌方间谍被单独剔出。她们会被迫和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士兵进行最直接的身体交流。这个过程非常复杂,也许是一对一,也可能是一对十或者一对全部。女性身体凹口与男性尖锐凸起的搭配机率,通常视前者容貌气质身材等因素限制而产生变化。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惨,她们往往会被反复玩弄许多次,精力旺盛的士兵们有各种不同类型的方法,让她们在痛苦与死亡的边缘徘徊。幸运的时候,会被某个发泄过度的士兵直接用枪打爆脑袋。如果在强暴过后不幸而顽强的活了下来,那么她的唯一结局就是被卖作奴隶,在新一轮的**煎熬中,承受更加惨烈,更加绝望的痛苦。
男性居民则按照年龄大小,以六岁为界限,划分成年长和年幼两部分。经过挑选和技术鉴定后,前者大多视身体和健康状况,补充进家族控制的矿山和工厂,成为新的廉价劳动力。后者通常被运回公司所属的医疗机构,接受激素注射和一系列标准化培养,改造成为符合审美观点的**易商品。
从管理角度来看,原住民比移民更麻烦。他们大多对外来管理者抱有敌意,会以各种方式曲解违逆甚至是反抗新颁布的种种条例。与其在自己的领地内部留下一个可能无限扩张的病疮,不如在它刚刚开始萌芽的时候,就把一切可能统统捏死铲除掐断——杀光所有的人,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按照勒斯的预计,奇诺少爷至少要一个多星期,甚至两周以后才能返回烈焰城——他必须在家族其他成员发现,伸出贪婪和**触角以前,用的速度把这片甜水之地,变成牢牢捏在自己手心里的控制物。
第二十天的时候,坐立不安的勒斯终于派出了探索部队。他们带回了令人震惊的结果——所有的人,都死了。
“不,这不可能。撒谎!这简直就是**裸一戳即破的谎言——”
再怎么暴跳如雷也没有用,当勒斯驾驶卡车以的速度,一路狂奔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被眼前场景惊出浑身冷汗的他,双腿发软得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
近千平米的荒野上,到处都散落着面目狰狞的死者尸体和汽车残骸。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温天气,使战死者的尸体迅速腐烂成为半黏状的浆质。他们就好像一具具有形的沉重液体,肌肉软得像豆腐——不,应该是浆糊。呈不规则的,灰紫色的斑块和肿淤到处都是,皮肤和肌肉分解成水质浸透了周围的泥土。肥白圆滚的蛆虫在黏烂的浆肉间懒洋洋地钻爬着,对此抱有浓厚兴趣的蚊蝇在尸体上空兴奋狂舞,肆意嚼尝这难得的腐肉大餐。
凭借尚未完全烧尽的衣服,雇佣兵们忍着足以熏死人的浓烈恶臭,在成千上万只苍蝇的“嗡嗡”诅咒声中,找到了阿雷桑德罗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尸体。
奇诺的身子只剩下一半。掀开边缘被烧焦的考究西服,密密麻麻的肥胖蛆虫在绵软的浆质里攒动着。它们的数量多得可怕,亿万张嘴大口吮吸着黄绿色的腐液。这种原本微小的声音被聚集放大的结果,仿佛连空气里都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吧唧”咂响。
“把奇诺少爷的身体残骸全部给我找出来——”
事实证明,粗手毛脚的雇佣兵根本就不适合做这类细致谨慎的工作。他们戴着手套,在厌恶和懒惰的驱使下,像对待粪坑里的屎一样翻弄着奇诺的尸体。腐烂的内脏和肌肉已经烂得不能再烂,手指轻轻按下,就能捅破表面皮肤直接插摸到坚硬的骨头。雇佣兵们的工作,就像在淤泥里打捞亡者残剩的遗骸。几分钟后,奇诺的身体已经被搬上一块崭新的油布。除了变成黏浆无法收集的部分,唯一保持完整的,就是弯曲着伸向天空,仿佛被饿鬼啃过,干净得看不到一点肉丝的骨头。
脸色发白的勒斯瘫坐在地上,望着扔在油布中央的奇诺脑袋发呆。那张英俊漂亮脸蛋上的肉早已脱落,一条圆肥的肉蛆小心翼翼地从眼窝里探就头来,瞪圆自己的视觉器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勒斯,便带着惴惴不安的恐吓成功感,飞快缩回肮脏的藏身处,在兴奋的愉悦中,恶毒地诅咒着打扰自己好梦的人。
搜遍整个荒野,还是没能找到奇诺被炸飞的下半身。油布里那几块孤零零的骨头再怎么拼合,也无法凑出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贵族少爷。
一个颇为机灵的属下提出:随便从某具尸体上截下一半冒充拼凑。怒火无处发泄的勒斯,当场把这个自以为聪明家伙饱以老拳,身体整整打胖了一倍——如果真的按照他的办法去做,自己肯定会在阿雷桑德罗家族得到尸体基因检验报告当天,被暴怒的安东尼奥大人活活砍成肉渣。
勒斯在一片狼籍的战场上来回逡巡,狰狞而焦急的面孔,使他看上去活像一头陷入崩溃边缘的鬣狗。奇诺的死虽然与他没有直接责任关系,可是在那些勾心斗角的家族成员看来,身为烈焰城的直接管理者,必须连带接受相应的惩罚。也许是降职,或者是发配到某个边缘小镇去充作苦役。更糟糕的时候,甚至自己的家人也会被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勒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回过头,怨毒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警戒塔。从地上抱起装满骸骨的油布包,带着恐惧而愤怒的复杂语气叹道:“走吧!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向总公司方面汇报。接下来的事情……那不是我们所能管的……”
林翔站在用岩石砌成的高塔顶端,望着已经离开荒野,正朝西面疾驰远去的车队,淡淡地说道:“用不了多久,我们又得迎接另外一批新客人。”
“你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站在旁边的洛克,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叼着香烟。和平时相比,他脸上少了一些吊二朗当的戏谑,却多了几分郑重和警觉。
前天夜里他就来到了隐月镇,随同抵达的,还有用卡车运载的三十万发子弹和十五吨炮弹**枪械零件。对于这批林翔紧急申购的军火,葛利菲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慷慨,非但没有收取正常交易的必须税金,还减免了百分之八十的货款。用他的话来说:“这是索斯比亚给予老客户的优惠待遇。”
林翔从不相信胖子经理会在钱上大发善心。诸如此类的鬼话也只能骗骗旧时代涉世不深的少男少女。在这个所有行为都必须和利益划上等号的辐射世界,连十岁的小女孩都知道躺在床上分开双腿用身体挣钱,“优惠待遇”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恐怕只有葛利菲兹自己最清楚。
杀死奇诺当天,林翔就派出王彪和五名进化人前往爱玛城。一方面为了购买弹药和武器,另一方面,则是向索斯比亚方面传递这个重要信息——“我干掉了阿雷桑德罗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荒野上爆发的战斗,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无法消除的痕迹实在太多了。与其被人发现导致产生一系列不可知的负面效应,不如趁早把事情彻底摆开,让自己在道义和理念上先站稳脚跟。
隐月镇是一个拥有原住民的聚居地。奇诺的行为属于强占掠夺,出于自卫,小镇居民只能杀了他。
在旧时代,这样的说法无疑能够成为法院判断案情标准的依据。在新时代,只是弱者在遭遇强暴的时候,披在自己身上悲惨绝望的外衣。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无用的东西,的确可以在某些时候引发同情者掉落几滴不具实际意义的眼泪。
阿雷桑德罗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大家族。从索斯比亚和骷髅骑士团共同标注的地图上看,该家族名下的费迪南德公司占据了相当庞大的统治区域。这些由上百个居民点流民营地城市和小镇构成实际控制区,总面积超过两千平方公里。按照旧时代的标准,大概只相当于一个中型城市。然而在到处都充满死亡射线的现实世界,这已经是在变异生物和饥饿威胁下,能够被文明所笼罩的极限。
**抗争并不明智,胜算也不大。即便拥有四星寄生士的强大力量,林翔也无法同时面成百上千的进化战士。何况,他还必须为身后的其他镇民考虑。在强横的费迪南德公司面前,隐月镇就是一只张开双臂,即将被沉重车轮碾得粉碎的脆弱螳螂。
必须寻找盟友。
可怕的辐射把世界圈缩在区域的小范围内。除去被灌输了狂热宗教思想的“上帝之剑”,以及被列为永久对手的骷髅骑士团,在隐月镇周边的邻接地带,唯一能够选择的盟友,只能是索斯比亚。
林翔没有直接要求结盟或者加入,他只是要求王彪向葛利菲兹提出物资购买数量的时候,顺便送上一份隐月镇周边环境的地址勘探报告,以及奇诺。阿雷桑德罗被自己几乎烧成肉干的事实。
这就足够了——只要不是智商为零的白痴,都不会放过一片拥有天然净水的弱效辐射区。正如《圣经》里所说:“那里的土地上,流淌着牛奶和蜂蜜。”
洛克带来了一百二十名雇佣兵。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每个人都拥有二级强化以上的实力,是爱玛城能够派出的援兵极限。
这仅仅只是第一批。
昆尼尔率领六十名同样精锐的佣兵,正从总公司方面赶来。除此而外,还有两名强大无比的寄生士。
林翔从未要求过什么援兵。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索斯比亚同样看中这里。加上费迪南德,它们就像两只谨守各自地盘的秃鹫,隔着那条控制分界线,恶狠狠的相互瞪视着。隐月镇的出现,相当于在中线位置上,突然掉落了一块足够肥美的腐肉。为了独占,它们会拼尽所有的力气撕打咬啄直至有一方最终倒下。
“你是在玩火。”洛克用一句话概括了林翔的举动。顺便,递过一支烟。
林翔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微笑道:“你说对了一半——我只负责点火。至于灭火,那是费迪南德和索斯比亚自己的事情。”
洛克盯着他的脸,目光炯炯有神:“干掉阿雷桑德罗家那个二世祖的时候,你就没有考虑过后果?”
“我没有选择——”
“他要我让出整个小镇,还要我洗干净屁股穿上蕾丝内衣,躺在粉红色大床上冲他抛媚眼……换了是你,会怎么做?”林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喷出一道笔直的烟柱。劣质烟的烟味刺鼻入口辛辣。和骷髅骑士团提供的“marlboro”相比,索斯比亚生产的卷烟质量的确不怎么样。
洛克沉默了。过了半天,才拈下嘴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粗重的军靴用力踩碾着。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你应该从粪坑里找根生锈的钢筋,带螺纹那种,从他的屁股眼使劲儿捅进去,再从嘴里拔出来。”
林翔皱着眉,把手里只烧了一半的烟头弹出很远。解开胸口衣袋上的扣子,取出一包开过封的“marlboro”递了过去:“你打算什么时候退休?新建农场的土地,我可是给你留出来了。”
“等这件事情差不多结束吧!”洛克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至少,我得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都快赶上葛利菲兹了。”林翔无奈地摇了摇头。
“狡猾的人大多活得很长寿。”洛克哼了一声,正色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很看好你。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有个非常庞大的计划。”
“哦!你都看出些什么了?”林翔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目前还没有。”
洛克诚实地摇了摇头:“夹在费迪南德和索斯比亚中间,你会像鸡蛋一样被碾得粉碎。我只能说——如果不是聪明绝顶,那么你就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赌徒。”
看到他的反应,林翔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他的笑容总是有种诡异的魅力。
也许是很不满意落在谈话的下风,洛克悻悻地看了他一眼:“有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明白。”
“什么问题?”
“你长得很帅。尤其是脸,连女人看了都会觉得嫉妒。”
洛克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问:“我想知道,如果脱光衣服,你的胸口和下面,会不会像脸蛋一样对男人产生同样的诱惑?”
沉默片刻,一只巨大的拳头,毫无预兆的占据了洛克的全部视线。
半小时后,小镇上的女人们惊讶地看见——浑身上下遍布青肿的洛克队长,双手紧捂下身,以没穿衣服的光猪姿势从警戒塔的入口狂奔跑出。几分钟后,林翔从同一个出口懒洋洋地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爽。
密集的厚厚云团,从黑暗的天空朝地面狠狠压了下来。不时有闪电像狂暴的巨蛇自空而降,刹那间照亮了浑趸天地间的一切。紧接而来的,是倾盆直下,足以冲刷世间一切肮脏泥污的雨水。
一座带有旧时代哥特风格的尖顶式建筑,矗立在山脉朝向正东的缓坡边缘。与周围低矮的岩石相比,具有磐石一般庞然大物的威严气派,仿佛要监视并且统管万物。
夏天的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可怕的景象就和闪电一样,瞬息即逝。
风势渐缓,仿佛被风暴吹淡颜色的大块乌云纷纷滚向远处。幽蓝的天空再次重现,地平线上渐渐升起一条浅红色的长带,一道迅疾的光线猛然掠向空中,把所有笼罩在内的景物全部染成金黄色。
一堵巍峨的高墙把整个建筑环绕其中。沿着山脚的道路走近墙壁,一扇矛式铁条大型镀金栅栏门,把高墙一分为二。闭合在中央的门锁部分,镶嵌着一个直径超过两米,完全以青铜铸成的剑盾徽记。
这是阿雷桑德罗家族的核心居所——新亚历山德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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