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情为何物（六）
转眼又是秋天，朱萱萱到了临产期，吴慕璋加倍小心地服侍爱妻，还请来了接生婆。[燃&文^][]在经过了一天的阵痛后，半夜时分，朱萱萱顺利地生下一对龙凤胎，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这两个孩子充满活力，哭声特别响亮，在寂静的街道上，声音传出很远。
吴慕璋和朱萱萱喜出望外。小孩降生的翌日清晨，吴慕璋留下妻儿在家休歇，为防意外，他将门锁了，自己兴高采烈地到市场上买些活鱼和鸡，打算做菜给妻子补身子。他在市场上转了一圈，很快买好了菜回家。还没有到家门口，他便高声地喊：“娘子，我回来啦！”
屋内没有回音。吴慕璋不以为意，以为妻子太累，睡着了，便开了门锁，到厨房放下食材，然后迫不及待地到房间里去看妻儿。看到朱萱萱安静地睡着，他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想看看一双可爱的儿女。看到妹妹正甜蜜地睡在妈妈的身边，还流着口水，他怜爱地用手指轻轻地帮她试去腮边流涎，就去看哥哥。
这一看不打紧，吴慕璋发现哥哥竟然不在妹妹的身边，也不在床上。他一下子慌了，去推妻子，想问她儿子哪里去了。谁知，无论他怎么推，她就是不醒。他吓了一大跳，去试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正常，可是他对妻子的昏睡，百思不得其解。
吴慕璋一边着急找儿子，一边又担心着妻子的健康。此刻，他又不能离家去喊大夫，正在急不可耐之时，妻子却醒了。
吴慕璋急忙过去问妻子：“你怎么了？刚才如何睡得这般死，我怎么叫都不醒？”
朱萱萱说：“是吗？我刚才正在闭眼休息时，感觉突然间被什么东西在胸口点了一下，接着我头一阵眩晕，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慕璋顾不得追究妻子昏睡的原因，急切地问：“我们的儿子呢？”
朱萱萱不解地说：“他不是跟妹妹睡在一起么？”说话的同时，她便想转动身体去抱儿子，谁知她却动也不能动，她骇然说，“我的身体怎么动不了啦？”
吴慕璋虽然担心妻子的身体，但是他更是不放心儿子，他又问：“可是儿子不在床上啊。”
朱萱萱有点吃惊地说：“儿子不在床上？难道掉地上啦？”
吴慕璋说：“地上，家里所有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就是没有。”
朱萱萱害怕起来，说：“这怎么可能？”她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问：“那妹妹呢？”
“她好好地睡着呢。”
朱萱萱着急得眼睛都流了出来。她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慌忙坐起来，便到床边找儿子，见床上只有妹妹，惊骇地说：“我明明将他俩并排睡在一起，怎么可能只剩下妹妹一个？”
吴慕璋和听了这话，一下子惊呆了，即忙跑到门前屋后查找儿子，却哪里找得到？他回到屋内，问，他不在的时候，有谁来过？朱萱萱直摇头，说，没有。你不是将门锁了出去的么？他一想，对啊，自己刚才进屋不是还开锁的么？难道儿子还会凭空飞走不成？他眼睛扫到堂屋两个窗户，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两个窗户都是半开着。他走到其中一个窗户跟前仔细检查，突然间，一只潮湿的脚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再顺着窗台脚印往屋里地面上观察，发现地上竟然有一串脚印一直走到妻子的房间。
吴慕璋的心顿时要跳出喉咙口了，他想到了昨夜下过一场小雨，地面有些潮湿，这些脚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他急忙打开这窗户朝外面地上看，果然看到一些略显凌乱的脚印，而且看上去不止一个人的。他预感到了一种不详之兆：儿子会不会被人偷走呢？
吴慕璋不敢将这个可怕的猜测马上说给着急流泪的妻子听。他担心她才生了孩子，伤了身体。就安慰妻子说，是福不是祸害，是祸躲不过，别太担心。他再去邻居家问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儿子失踪的线索。
吴慕璋出去一连问了好几个街坊邻居，都没有人知道他儿子的消息。至于带着小孩的陌生人，街上人来人往的，谁也没有在间。回到家里，他思量再三，还是将儿子可能被人偷走的事说了出来。朱萱萱担心的事终于成了现实，她一下子急昏过去。
朱萱萱被惊慌失措的丈夫救醒之后，放声大哭，然后坚持着要起床去找儿子。吴慕璋如何敢让她虚弱的身体硬撑着起来走动？借着妹妹醒后哭闹，吴慕璋让朱萱萱先喂奶，由他到衙门报案。
报案后，一连几十天，吴慕璋天天到衙门打探消息。那些衙役都有些烦他，常常对他爱理不理。到了最后，他也绝望了，不再指望能找到儿子。
儿子失踪这事，对朱萱萱的打击特别大，她日思夜想儿子，夜里常常哭醒。时间一久，竟然神志有些不太清楚了。吴慕璋百般安慰，却始终不见效果，后来又请了大夫，大夫也无良方，便劝他们离开京城，不让她睹物思人，这样或许能减少她的痛苦，缓解她的病情。
吴慕璋觉得大夫说的是个好办法，便打算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到江南。可是朱萱萱说什么也不愿离开京城，她说，儿子就在这里没了，她不能丢下儿子的生死不管。吴慕璋无可奈何，内心里也不想放弃，便打算留在京城再找几天，等待着奇迹出现。
可是吴慕璋奇迹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又一个不幸：妻子却病倒了。百般求医，医治无效，朱萱萱竟然丢下才三个多月大的女儿，含恨离世。
失子丧偶的巨大悲痛，让吴慕璋难以承受。几乎在一夜之间，他的一头乌发全部变白了，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几十岁。他在香山将爱妻朱萱萱安葬后，已决心随她而去，只是看在襁褓中的爱女，不忍将她独自留在世上。他反复思量后，打算将爱女送给她爷爷奶奶扶养，然后自己再到地下去陪爱妻。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