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应了一声。而后跟到了太子身后。唇边却是露出一丝浅笑來。果然如她所料。太子心中根本就放不下余香。他们之间不过是个误会罢了。说真的。若是她跟子欢之间也不过是个误会。该有多好。若真是如此。只需要找个人帮他们说破误会。解开心结。一切自然如常。
可是她跟子欢之间连误会也沒有。相敬如宾。倒不如说是形同陌路。
所以此时能够看到太子跟余香的彼此挂念。她倒是也觉得这世上也是存在一丝美好的。谁说爱情不可信。你瞧他们不也是好好的。身份也好。年龄也好。地位也好。在太子跟余香面前。岂不是都形同虚设。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就应当是这样。彼此眼睛里除了对方。一无所有。
余香坐在床上望着门口。脖子伸得老长。她在等着芊芊赶紧打了茶水回來。然后求她去帮自己给太子解释清楚。
“孩子。娘跟你爹沒吵架。就是一点误会。很快就沒事了。娘怎么可能会让你一生下來就沒有爹呢。他那么善良。那么温暖。又怎么肯抛下我们母子不管呢。”余香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自言自语。好像她说的话那孩子都能听懂一样。
等着。盼着。最终从门口走进來的第一个人不是芊芊。竟是太子。余香的嘴角咧开。笑出了声。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想到了床榻上还扔着子欢写给自己的那封信。顿时脸色蜡白。
太子自是不知道余香在想什么。他看到的只是一直微笑的余香。在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却忽然阴沉下脸來。满是恐慌。
自己是做了什么。会把她吓唬成这个样子。难道欺骗在先的人。不是她吗。
“天宁。本宫听芊芊说你是真的怀孕了。这事儿可当真。”太子坐到余香身边。望着那张疲惫不堪的面容。却是选择率先确认了孩子的消息。
其实他本來是想问问余香是不是还沒吃饭。然后派人传膳去。可是他心底里又很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昨日真的误会了余香。若是。那他便來道歉。以请求她的原谅。他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他们彼此今后生活里的隔阂。毕竟明日。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啊。
原來太子心里最在意的。还是这个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啊。余香的眼神随意瞥向四处。却若有似无的用余光注视着压在太子身下的那封信。祈祷太子千万不要注意到它。
“昨儿个年太医跟臣妾保证过了。这孩子是真的有了。方太医许是年事已高。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胎位不稳。喜脉症状并不明显。所以方太医可能沒瞧出來。”余香紧张地舔了舔发裂的嘴唇。那唇上爆起來的皮肤却又是被她这一舔。裂出了血迹來。
“那就好。既然怀了。日后便派年太医为你保胎。再不要将那个糊涂的方太医叫过來了。天宁。本宫问你。从昨日到现在。可有人给你送过吃食。”太子拉起余香的手。望着她唇上的血迹。一阵心疼。是自己误会了她。是自己将她害成了这个样子。
“沒有。沒关系。反正臣妾也不饿。”怎么会有人给她送吃食呢。储宫此时怕是早已传遍了太子对她的态度。谁还敢顶风作案。來给她送东西吃。本來她自己是不怕饿的。可一想到这肚子里虚弱的孩子。她便又担心起自己的身体來。
“太子殿下。您还是让厨房给臣妾煮些粥來吧。总不吃东西。纵然臣妾挨得住。就怕这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啊。”这话要搁在别人耳朵里。肯定认为余香是故意炫耀这肚子。恃宠而骄。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的不是。她是真害怕这本就不稳的胎儿会因为自己的固执而丧了小命。
那该是她多大的痛苦啊。
“福子。快去厨房。让人煮燕窝粥。参鸡汤。反正什么大补就煮些什么。速去速回。”太子急忙下令。心中责备自己为何昨夜不派人过來看看她。明知道她不是一个多会心疼自己的人。他怎么还能放纵她就这么折腾自己。
太子送开了余香的手。想站起身帮她盖上绸被。让她休息休息。可手向下一放。正好摸到了周子欢写给余香的那封信。他从身下抽出來。而后拿到面前。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
“不要看”。余香吓得惊呼出声。
“为什么不要看。”太子反问道。
不待余香想出回应的说辞。就见芊芊忽然冲上來。强行夺走了太子手中的信封。而后说道:“太子殿下。这信您不能看的。这是关内侯当年写给臣妾的情信。臣妾今日带过來是想偷偷给天宁瞧看一番。让她知道臣妾过的有多么幸福。这种内容。怎么能让您看嘛。”
太子对芊芊的话半信半疑。“这信不是写给天宁的。”
芊芊将信封仔细折好。递过去给太子看。而后说道:“怎么会是给天宁的。你看这信封上。哪里写了’天宁亲启‘的字样。臣妾跟关内侯早已是老夫老妻。不需要写什么亲启不亲启。他从军营寄过來的信。便都是写给臣妾的。”芊芊撒谎的时候一脸镇定。那模样任凭是余香看了也要信以为真。
“原來是这样。那照此说來。本宫还真不该看才是。”太子笑道。沒再将这信放在心上。
芊芊将信封收回了袖筒。心里却暗自念叨:萧芊芊。你这次为了逞能当好人。真是亏大发了。你的确是帮天宁解了围。可是日后太子再不会准许你“和离”之事。否则今日聊起跟周子欢恩爱的话便是欺君。这下好了。继续踏踏实实躲在周府内诵经拜佛吧。一辈子也别再动什么获得自由的心思了。
余香看着芊芊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中约摸着猜到了她的念头。既然芊芊如此帮自己的忙。那她又怎能不记这个人情。现在。她便借着这“有喜”的东风。帮芊芊求个情。还愿她足够机灵。能够配合她演好这出戏才是。
“芊芊。我有件事瞒在肚子里许久了。但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今日看到了侯爷写给你的信。我便觉得这事儿还是不要欺瞒你好了。”余香忽然话锋一转。面色严肃起來。
芊芊知道余香是在演戏。可又不知道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只得顺着她的意思让她继续往下说。“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们之间。又有什么是不能聊的。”
“太子殿下。您帮芊芊评个理啊。那关内侯就是个畜生。”为了帮芊芊争取到“和离”的机会。余香只能委屈子欢一回了。
太子听到这话一愣。费解不已。余香这说的是哪门子话。“天宁。关内侯不是你义兄吗。你为何会如此咒骂他。这其中可是还藏了别的故事。”
余香脸上的表情一滞。太子竟然早就调查清楚了她的身份。只是一直沒有说。这藏得可真是够深啊。
“是啊。他的确是臣妾的义兄。可是臣妾作为芊芊的好姐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当受骗呐。关内侯他当年早在外面跟一个舞娘好上了。他写给芊芊的这些情信都是由他手下的人代笔的。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芊芊身上了。”余香睁眼编着瞎话。那悲痛的模样好似亲眼看到了那一幕的发生一样。
“你说的这些话可是真的。子欢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芊芊此刻明白了余香的意图。连忙红了眼圈。捂紧了胸口。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样。
太子听了这话倒是觉得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女人吗。据本宫所知。关内侯府上不是还有几位侍妾吗。多一个女人又有何稀奇。”
余香摇头道:“太子殿下。您可能还是沒理解。这其中并非是单单多了一个女人的事儿。芊芊是侯爷三媒六牌。明媒正娶的正妻。当年也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过的。他府上别说是多一个侍妾。纵然是多十个侍妾都不要紧。只要他的心里有芊芊。那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问題是。他欺骗了她。明明心里早已装下别人。却又不肯跟芊芊说实话。让芊芊一个人蒙在鼓里。守在家中。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当年若不是臣妾偶然从侯爷的侍卫口中得知了这些事情。现今蒙在鼓里的便是臣妾跟芊芊两个人啊。”
太子还是觉得不能理解。“纵然不爱如何。难道还是要关内侯写休书吗。”
芊芊听见这话。心里当即翻了个白眼。幸好她当年是沒嫁给太子。否则就凭太子这不开窍的脑袋。自己早就跟他气死八百回了。
“非也啊。太子殿下。您换个方式想想。倘若是臣妾背叛了您。跟随便一个老王。老杜苟且在一起。能回过头來给您写休书吗。问題这还不是苟且的事儿。而是侯爷心里爱的人。不再是芊芊了啊。曾经山盟海誓。如今形同泡影。如果还要芊芊守在周府。岂不是莫大的残酷吗。”余香绞尽脑汁想着还能说些什么。那熬了一夜的身子。却忽然在此时多了几分精神。
芊芊像是跟余香早就商量好了一遍。当即跪了下來。痛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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