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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闪烁间,屋子里顿时暗了一暗。
九公子抬手拢住火苗儿:“犟叔,茶具放桌上罢……。”说了半截儿,觉察到衣裳窸索声渐行渐近,不由顿了一瞬。
一瞬之后,九公子抬起眸子。
案桌前站了个妇人,身上一袭浅碧色茱萸锦直裾,愈发显得她肤如莹玉,体态窈窕。
窈窕妇人眸光一转,对九公子斜斜递了个眼波,而后盈盈施礼道:“奴婢春晓,前来服侍公子。”
妇人的声音……哝声软糯,如伏在耳畔的娇娇私语。而她腰肢款摆间……更透出三分妩媚风情,二分端庄优雅,又一两分妖娆魅惑。
九公子点漆般的眸子,忽然眯了起来。眯眼看了她片刻,忽然淡声道:“抬起头来。”
这一句,平淡无波,好似对着墙壁说话。
“奴婢……奴婢不敢。”嘴里说着不敢,妇人抬袖掩了小嘴儿,怯怯去看案桌之后。
两个人之间,隔了七八尺宽的大案桌。九公子身材高挑,既便坐着,比她也只矮了半头。
依照规矩,没有应允,奴婢不可近主子三尺之内,更不能与之对视平视。
窈窕妇人身子向左边儿微微一侧。只是恼归恼,脸上却一付讶然惊愕,瞪了犟叔问:“莫非阿叔令姬人近了公子?”
问了这句,瞅着老头儿脸色阴沉,便一拍额头:“哎呀!公子闻不得粉味儿。”
“怎么闻不得粉味儿,先前不是好好的么?”这种事诡异到了极点,别说王司马与犟叔不信,当时连陈大医都稀奇的要命。
老头一定要追根究底儿,而看情形,要是不弄个清楚,九公子也蒙混不过去。
“来,近些说。”远山索性贴着犟叔的耳朵嘀咕:“那次卷地公干……受伤,……至今没有近过……。”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犟叔连夜返回内城。
案桌上,灯烛已将燃尽,王司马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犟叔上前揖了见礼。礼罢,心知王司马必定着急知道结果,当下也不废话:“回家主,公子确实得了怪症。”
“怎么说?”虽然知道这等大事,王九必不会欺瞒,王司马心里,仍是存了侥幸。存了隐隐希望是九公子胡闹,是他不满娶四王女而设的计。
“仆问了两个姬人,亦问了九公子的随侍。”犟叔简明扼要,索性省了拉拉杂杂一些细节,专挑重点:“先前九公子受过伤,伤愈之后便留下此症。”
说到这里,犟叔顿了顿,待想好怎么措词妥当,方上前两步,待离王司马近了,才压下嗓音道:“仆问过,从老夫人寿辰到现在,九公子没有亲近过一个妇人。”
老夫寿辰到现在……将近一年。
亲不亲近妇人不是重点,重点是,此疾不是九公子为了谢姜,而做的假像。
一年前,九公子不认得她。
明灭不定的烛光中,王司马的脸色……阴沉倦怠仿似还有几分无可奈何。
几十里外的竹舍中。
“公子,漱漱口。”远山揣了茶盏递过去,待九公子懒懒接了,便斜了眼角去瞄梦沉。
两个人十几年搭档,漫说一个眼神儿,就算动动眉毛,也能猜得出甚么意思。
梦沉眼中光芒一闪,闷声去了门口。
“如公子所料,犟叔果然回去见了老家主。”
别看犟叔走了,房前屋后不定藏了多少个护侍,竹篾墙不隔音,远山的嗓音几成耳语:“那边儿传了信儿,老家主明日回舞阳。”
这种时候回去……,九公子点漆般的眸子,微微眯了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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