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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章 离奇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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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说,后来发生的事村里的人都不知道了,之所以能知道这些她是等鬼子离开村子以后回到村里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鬼子在村里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大约过了三天,有人从龙山岭偷偷潜回了村子,这才知道鬼子已经离开了。于是躲在山上的人们就陆续返回了村里。

    奇怪的是,村子并未被烧毁,周围几个村子也一样,以前人们听从别的地方逃难来的人说,鬼子所到之处几乎都成白地,没有不烧的。对此,村里的人们也始终没闹明白为何这附近的村子没有被烧毁。

    回到村子的那天早上,莲花岩那边的村子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钱东升,不过已经奄奄一息了。莲花岩座落于村子的东北方向,离村子约四公里。村里的人们听说这些,马上找人把钱东升给抬回了村子。

    钱东升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了,浑身血迹斑斑,但早已干结了。七窍都有血迹,双腿已经完全断了,抬回来时只剩一口气了,众人好一顿包扎,想把他抢救过来,但已经是回天无力了。钱东升明显是失血过多,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基本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挽救他的生命!钱东升那时不但身负重伤,而且已经接近失聪!除了大声和他喊话,否则他几乎是听不见的,但当他看见他的媳妇儿时,忽然清醒了不少。并把事情的缘由经过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媳妇儿!那时村里好多人都在场,我的祖母当时也在。

    听完钱东升的叙述,大家全都惊呆了:

    原来,那天他们将鬼子引到gonggong岩后,几个人躲了进去。鬼子一路跟踪到了洞口,发现这洞深不可测,但鬼子因为同伴被杀,个个都想报仇,于是他们就准备进去。令钱东升他们几个没想到的是,小鬼子进去以前往洞里扔了几个手雷,当场就有三个小伙生生地被震死了,钱东升和颜开满几个藏得较远,但也被震得耳膜发聩。在那个时代的农民何曾见过什么世面,枪支他们倒能理解,但对于手雷,他们是没有料到的。所以藏在离洞口很近的三个小伙就此遇难了。钱东升往洞里藏得很深,现在只剩下他颜开满和另一个姓冯的小伙了。他们藏在离洞口差不多三十多米远的一个岔洞内,即便如此,三个人被震得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过了很久,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时鬼子打着火把离他们已经非常之近了,最近的一个鬼子离他们几乎只有四五米远了。钱东升也受了内伤,但情况不是很严重,人还非常清醒,由于洞内岔洞繁多,小鬼子一时还没发现他们藏身之所。借着鬼子火把的余光,钱东升检视了一下三个人的情况,三个人情况不同,那个冯姓小伙情况最好,应该藏的比较好,避过了冲击波,洞里的爆炸的冲击波好像也没怎么伤到他。颜开满却是七窍都被震出了血,明显受了内伤,而且非常严重,嘴里不停地涌出鲜血。看着钱东升和那个冯姓小伙,颜开满咧嘴勉强笑了笑,先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快不行了,接着,他用眼神示意二人往洞的深处跑,自己却把枪给端了起来,并试着摆弄了几下,他家是猎户,使用过火铳,所以,摆弄了几次后就对这枪明白了个大概。

    钱东升见状,泪如泉涌,抓住颜开满的肩膀,用力握了握,然后拉着那个冯姓小伙跑进了洞的深处!因为他知道,留下来不但帮不了忙,反而会多搭上两条命,这些都是无谓的牺牲!

    不是说他们不怕死,但人一旦被逼到了一处不能回转的境地时,大概也就忘记了这些。

    还没跑几步,就传来了几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阵杂乱的枪声,几分钟后就停止了。钱东升也随之停下了脚步,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他知道,颜开满肯定已经遇害了。但还没等他回过神,那边却了很多的惨叫声,从声音来判断,那肯定不是颜开满的!钱东升意识到那边肯定出了什么事,他竖起了耳朵凝神去听,那边的声音很是杂乱,的是人在恐惧和绝望时发出的吼声,时不时都能听到惨叫,但不到一分钟,洞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很久,那边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钱东升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估计小鬼子那边出了什么事,否则肯定已经追过来了。

    他站在那儿想一会,就对那个冯姓小伙道:“那边肯定出事了,不知道开满是不是已经遭了毒手。他拼命吸引鬼子来让我们逃走,我们也不能将他就这么留在这里!”

    说罢,转身就沿来路往颜开满藏身之处摸去。那个冯姓小伙见状也只好跟着他往回摸,因为在这么漆黑的洞里,他一个人实在不敢乱走。

    快到岔路口的时候,钱东升发现那边好像还有光,隐约看见一个人正趴在岔洞口边上,一动不动。钱东升急忙跑了过去,一看衣服,正是颜开满,整个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他蹲下来将颜开满翻了个身,抱在怀里,使劲摇了摇。但此时的颜开满头无力地垂在钱东升的臂弯外,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胸前三个血窟窿还在往外渗血,估计是鬼子打中了他的胸膛。

    “小鬼子,我艹你奶奶的,老子要杀光了你们!”钱东升双目圆睁,坐在地上嘶吼了起来。一旁那个冯姓小伙也是满眼泪光,一双拳头握的紧紧地,一头就冲进了有光的那个大洞厅。只剩钱东升一个人抱着颜开满的遗体坐在那儿还在低吼。

    此时,那个大洞穴突然又传来一声惨叫,是那种人在恐惧已极的情况下才能发出的声音!而且,这分明就是那个冯姓小伙的的声音,正是这声惨叫,一下子将钱东升拉回了现实!

    他顾不得多想,马上放下了颜开满,起身就往那个大洞厅跑了过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冯姓小伙,此刻正站在一个掉在地上还没熄灭的火把旁浑身发抖!散落在四周也还有三四个火把依然还在燃烧着。

    借着还没熄灭的火把,钱东升总算看清了洞内的形情:几个穿着军装的鬼子尸体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全部都是身首异处!钱东升见状一呆,怎么会这样?好在这几天他经历过这么多生死之事,心智强大了许多,走过去将地上的火把给捡起来,一看冯姓小伙,只见他目光呆滞,双腿发抖,还没回过神!

    钱东升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使劲一晃:“别怕,死的全部都是鬼子兵!”

    那冯姓小伙见是钱东升,好半晌才回过神了,双手一把就抓住了钱东升的胳膊,用颤抖的声音道:“东升哥,难道这里真的有魔鬼?”

    钱东升苦笑了一下,心道,就算有鬼,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因为就算现在死了也值得了,毕竟已经死了好几个鬼子!他没有回答,举着火把四处照了照,发现洞壁及地面满是喷射型的血迹,看样子都是这帮鬼子的血。他又数了一下,地上有九个鬼子的尸体。看样子,还有三个鬼子没进洞,或者逃了出去。此时,钱东升已经丝毫不在意这些了。

    那个冯姓小伙看着周围这一切,又开始变得失常:“东升哥,这里真的有鬼啊,我们得赶紧出去!”他不过十六七岁,哪里见过这等景象,再加上心智未熟,马上就开始失控。钱东升见状,马上又找来一个已经熄灭的火把点上,递给了那个冯姓小伙,道:“看情形这洞里确实有点不正常,但我们其他几个兄弟的遗体还在这里面,我们总得把他们带出去吧!”

    那个冯姓小伙见状,也不敢多说,因为在这漆黑的山洞里,他就算有火把也不敢乱走,而且现在的情形如此诡异,他就更加害怕了,不由得靠近了钱东升,连四处观望都不敢了。

    钱东升先是安慰了他一下,接着举着火把找着了颜开满的遗体,先背了起来,往洞外走去。

    这个岩洞的前后两个洞厅有点像个葫芦,他们所在的那个洞穴比较大,所有的岔洞都在这里面,而靠近洞口的外面那个洞穴稍小一点,那里没有岔洞。于是,钱东升先把颜开满的遗体背到了外面的洞穴,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将他放下,然后又打着火把去找另外的三个人的遗体。找了十多分钟,才在他们刚才发现那个大的洞穴右边的一个岔道里找了三个人遗体,那岔道是个死路,加上三个人离外面洞穴太近,又靠近葫芦腰口位置,估计刚才鬼子扔手雷的时候,三个人就被活活地给震碎了内脏死在了那里!钱东升将三人的遗体一一搬到了外面的洞穴,与颜开满躺在了一起。他准备等以后鬼子走了再找村里的人将四人的遗体拉出去埋葬!

    二人处理好四个遇难同胞的遗体,打着火把继续往洞口走去,刚走到葫芦口的位置,钱东升突然发现那葫芦口的通道中好像站着一个人,正靠着洞壁。他心里不由一紧,冷汗登时就下来了,心道难道那是刚才杀死那些鬼子的魔鬼?此刻正等着他们去送死?

    此时,跟在他身旁的冯姓小伙也看到了,一看到这情形就拉住了钱东升的胳膊,浑身开始发抖!

    钱东升一动也不敢动,恐惧充满了他的大脑,连抬腿的动作都做不到。如此诡异的情形,换做任何人估计也不会好得了多少!二人站在那儿呆看了许久,却发现那个靠在洞壁上的“人”始终任何没有反应。

    钱东升又仔细看了看,那人好像是个鬼子兵。于是,钱东升握紧了手里的枪,慢慢朝那人靠了过去。那冯姓小伙也跟在他后面悄悄地朝那人摸去。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个鬼子兵,他正脸朝洞口,身子斜靠在洞壁上,手里还握着枪,一动不动。钱东升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忽然发现那鬼子兵的背上满是血迹,已经沿着背脊湿透了裤子及脚上的绑腿,连地面还有一大滩血迹,血还没干涸。见此情形,钱东升不由松了口气,很明显,这鬼子兵已经死透了!他收起枪,对背后的冯姓小伙道:“是个鬼子,已经死了!”

    见钱东升这么说,那冯姓小伙总算也松了口气,还故作轻松地走到了钱东升的前面,抬脚就向鬼子兵踢了过去。这葫芦嘴的通道本来不是很宽,两个人侧身才能勉强通过,他这么一踢,那个鬼子的头颅突然就掉了下来,正好掉进了小伙的怀里,他本能地接住了一看,居然是鬼子那血淋淋的头颅,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本来这小伙子已经开始放松了,这一看又吓了个魂飞魄散,把头颅一扔,没命似地往洞外跑去。钱东升倒是一点也不惊慌,刚才在内洞已经见识过了,那些小鬼子的头都是这样的。只见那头颅在地上滚了几下就不动了。现在已经有十个小鬼子死在这里了,他心里很是高兴,加上被他们在庙里干掉一个,因为那十三个小鬼子只剩下两个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看着那冯姓小伙跑出洞外,钱东升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就也准备抬腿往洞外走。

    正在这时,洞外传来一声枪响,钱东升立马就知道大事不妙,冯姓小伙肯定遭了毒手。肯定是那两个没死的小鬼子把驻扎在樟树脚的小鬼子给带过来了,因为这里离樟树脚实在太近了,就隔了一条小溪,加上刚才又是枪声又是手雷爆炸的声音,估计早就惊动了他们。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举着火把返身就往洞的深处跑去。跑的同时,他也学着颜开满的样子摆弄了一下枪支,但弄了一会始终不得要领,于是他干脆将枪扔了,开始闷头往洞内跑去。这时身后的动静大了许多,钱东升忽然想到一件事,马上将手里的火把也给灭了,扔在了地上。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拿着火把更容易被鬼子发现,所以他还抽空连洞里原来还没熄灭的火把一并给踩灭了,这才回身再跑。

    这回他学乖了,一到葫芦形的内洞,就赶紧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几块堵住了耳朵。果然,他才堵上耳朵,摸黑钻进一条岔洞后不久,外洞就传来了那震耳欲聋的手雷爆炸声,虽然他已经堵住了耳朵,但在这样的洞里扔炸弹,那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他觉得有股温热的液体自鼻子中涌了出来,同时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人几乎要倒地。但本能告诉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于是他咬着牙踉踉跄跄地继续往洞道深处跑去。

    谁知,他的脚刚刚迈出几步,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冲击波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这时,他还有意识,求生的本能在驱使着他拼尽全力往洞的深处爬去。这时,他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破空之声,从他所在洞穴的通道上方呼啸而过,往洞外而去,速度奇快,同时他还感觉背上有种像风一样的气流通过,刮得背脊生痛。他觉得不妙,赶紧停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不到半分钟,他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从洞外传来的一阵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其中还夹杂着各种惨叫声,这时,他心里也终于明白了几分,这肯定是藏在这洞中的魔鬼在洞外大开杀戒了!想着那些小鬼子被砍掉头颅的样子,他心里痛快已极,以至于连身上的疼痛都好像减轻了不少。不到两分钟,外面又安静了下来。这时,钱东升心里又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看样子那帮鬼子这次又要留下一堆尸体了,但现在外面已经没了动静,估计那看不见的魔鬼可能很快就要回来了!想到这里,慌忙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结果没跑出多远,只觉得脚下一空,一头就栽进一个垂直向下的洞穴。他直觉告诉自己,这回不死也残了。还没来得及多想,钱东升只觉得身体一凉,扑通一声好像掉进了水里,接着又是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四周仍是一片漆黑,下半身泡在水里,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一阵剧痛从下身传来,他想动动脚,根本无法移动半分,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断了,但求生的渴望却急剧上升。他忍着剧痛,撕下衣物把断腿捆绑了起来,又喝了几口水。休息了一会之后,就依靠双臂拖着断腿在漆黑一团的洞中沿着水边稍为干燥的地方,艰难地往水流的下方爬去,他知道,水的出口很可能就是洞穴的出口。

    就这样,他一路往前爬,累了就喝口水,休息一下后再继续往前爬,中途还昏迷了两次。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发现了前面的亮光,知道前面就是洞穴的出口了,于是就拼尽了全力向洞外爬去。幸运的是,他刚爬出洞口,就被人给发现了,一问,才知道这个洞穴的出口就是莲花岩。这里离gonggong岩大约三公里,只有三户人家的一个小村子。因为听说鬼子兵走了,又都跑回来了,刚回来就有人发现了钱东升。

    而莲花岩离我们村子大概有四公里,于是人们很快就通知了钱东升的家人,将他抬回了村子。

    钱东升讲完这一切,又昏死了过去!众人听完都惊得目瞪口呆,唏嘘不已!

    但钱东升几近油尽灯枯,再加上几天来除了喝点水,没吃过任何东西,而且内脏已经受损,两个小时后就离开了人世。他家人哭成一团,全村人都为之落泪,不为别的,就为他的勇气!战乱年代,乡下人的穷困和朴实没太多的讲究,人们帮着钱东升的家人一起草草地安葬了这位村里的英雄。村里的人们对鬼子充满了仇恨,但一时又没办法去对付那些荷枪实弹的鬼子兵,只有默默地为死难的人们祈祷。对于在洞内遇难的颜开满他们几个人的遗体,人们还是想把他们找回来好好安葬。

    当天下午,在长辈们的安排下,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就赶到了gonggong岩。他们在洞口发现了二十多个鬼子的尸体,无一例外的都是身首异处,整个洞口好似一个修罗场,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洞口四周,场面恐怖至极!八月的天气,炎热难当,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臭不可闻。几个胆子稍大的人,在尸堆里找到了那个冯姓小伙的遗体,大家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中了好几枪,还有刺刀的痕迹,看样子他在遇难后还被鬼子用刺刀捅过。看着这遗体的惨状,几个人忍住悲痛,找了些树枝藤蔓将遗体捆好,把他带了回去。由于去的几个人都听过钱东升的叙述,虽然很想进到洞里将颜开满等人的遗体弄出来,但一看这场面,谁都不敢再进去了。

    几个人带着冯姓小伙的遗体回到了村里,和长辈们一说,大家都不敢再有别的想法了。

    据祖母说,他们在找回冯姓小伙遗体后的第二天,前面传来消息,鬼子兵又要来了。大家又纷纷躲进了山里,等鬼子兵过去大家又跑回来。但这次回来时,有人发现洞口所有的鬼子兵尸体都不见了。估计是被其他的鬼子兵烧掉并带走了。

    那时,湘桂会战刚刚开始,鬼子正在攻打永州,时不时就会有鬼子兵沿铁路南下。村里的人们已经想出了对策,沿途有人望风,所以总能在他们来之前躲进了山里。自那次以后,村里的人们基本就没再受到鬼子的伤害。

    奇怪的是,那次以后,鬼子兵走官道时,再也不会从村子中间的街道通过了,总是匆忙从村后的那条官道经过,片刻也不会停留。就连他们一贯的作风都变了,以前每经过一个村子都会烧杀掳掠,但从没见到任何一个鬼子去烧我们的村子。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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