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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郑老汉家住留一个男儿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王家庄。其亲族友朋亦争相上门寻视,所报态度也各有不同。
“老小儿,你真是愚昧不堪,不识礼数。以客执礼确为善行之一,但过犹不及,如今不知其深浅,不明其来历,怎么可以腾养于家室之中,露笑柄于外人。若先前知于此,昨晚必不相借粮物。”在一房舍之中,一个五六十的老人指着郑老汉大骂,只是声音却是压抑,控制着声音不让传到外面亲友耳朵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族兄,这事我自有思量,听我慢慢道来。以我看来,这个李家郎知礼慎行,言谈守法,当一个好儿郎啊,却不是咱们这些荒野莽夫可比的。况且他可是个读书人啊,这可是有可能进为士人的存在,从长远计,这可是咱王家的福运啊。”
“读书人?此言当真?”听到郑老汉的话,王修忘却了先前的气愤,大吃一惊。失声道“可是士族?”
“不是士族子弟,只是有些书香传家。所幸因为不是,才是咱们王家的喜事啊。如若不然,族弟岂可如此行事。”
“当今时世,士族把持学问,寒门子弟很难接触到。至于为人师者,从未有过有教无类之说,更是只对高门子弟因材施教,将布衣之徒彻底拒之门外。从如此看来,这是咱家族的际遇啊,当真是好事一桩。不过得好好查量一下他的人品,若是大善,就好好撮合一下他与兰丫头。”王修越说越兴奋,表情甚是激昂。
“使得使得,族弟自会用心考量,毕竟有关兰丫头的终身。”见劝说了自家族叔,郑老汉甚是欢喜,有了族兄的支持,李业便可在王家立足了。
“对了,如有用度,尽管来取,毕竟吾身为村正,好得吃喝有余。至于你嫂子那边,我自有交待,为了家族大计,量她不会说什么。这些日子当好好招待,万万不可怠慢。”
郑老汉大喜,“谢族兄大恩。”
郑修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想,没想到快入黄土的时候家族逢有如此际遇。那可是士族啊,高门大族,可是祖祖代代的夙愿啊,即使此代不兴,自此有书香传家,也必会有后代可兴盛家族的。这可是一个希望啊,列祖列宗,家族大喜啊。
缓和下情绪,王修整理下衣衫,吩咐道“族弟带路,待我去见见这个李家郎。”
而此时,因家院人多而不胜其烦走于门外的李业看着眼前聚集起来的四个青壮,不禁有些苦笑。
“你就是那个李家郎李业?”其中一个壮汉一边审视,一边提问道,语气尽是不善。
“虽有些高大壮实,不似瘦猴般盈弱,但也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族姐怎会嘱意与你,莫非妖言欺惑,蒙人心智不成?嘚,无耻小儿,速速滚去,否则必定让你尝尝你勇爷的厉害,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听到来人的喝问,李业瞅向叫嚷的壮汉,满有兴趣地反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王家王勇,兰姐的族弟,这些是我王家族人和亲朋好友。李家小儿,速速消抿贼心,远远离去,省的受皮肉之苦。”
听此言,李业不禁苦笑,果然是乡野之人,事未行便已路人皆知,其智太过不谨。想罢,李业正色拱手,疑问道“各位何出此言,我李业客居于此,如何沦落为见色起意的歹人,无凭无据,便随意罪祸加身,此可是待客之道?”
“怎如此烦烦噪噪,哪有功夫听你叽叽歪歪,且问你走是不走?”不胜其烦的王勇厉声喝道。本来欲撮合自己的表姐与发友王介,奈何他被征戍为卒,两年未归,如今竟被人趁虚而入,如何不恼。眼下满是不耐,哪听得下李业的一通‘乱言’,顿时大怒,右手更是紧紧握了握手中棍棒。
看到眼前的王勇如此莽撞,李业却瞬间有了兴趣。自小李业喜读兵法,长于拳脚,逃亡两年中更是有所长进,对此,李业还是有些自信的。两月来,还未曾试试这世界武艺如何,此下不正是机会。
心有所定,李业便笑道“如若不走,又当如何?”
“嘚,小子找死。让你尝尝你勇爷棍棒的厉害。”随着王勇的一声爆喝,便提着棍棒冲了过来。
“虽有气势却毫无章法,只是徒有蛮力耳。”轻易间避开了王勇的攻击,李业已然有了思量。用劲于掌,看准棍势,电光水火间便抢过了王勇手中的棍棒,只见李业爆喝一声,双手握于两端,竟将直径六七厘米的棍棒拦腰折断。
李业这一凌厉表现彻底震住了众人,只见众人呆呆愣愣,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一向勇武为村中魁首的王勇竟然不堪一击,面前的贼子竟然如此勇武?。
“此时,汝可有话说?”李业似笑非笑,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捉摸的味道。
“贼子,怎可如此辱我王家族人,就算拼得身首异处,也休想让我们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四人中又走出一人,指着李业,寒声说道。
看到李业疑惑的的眼光,那人道“我乃王勇族弟,王阙。不得不说,你确实甚有武力,我们不敌。此时,你可离去,如若不然,我数十族人当与你鱼死网破。”
看着满是敌意的众人,李业释怀一笑“既然你们不欢迎我李业做客于此,我也不好不知好歹,赖于此地,平白惹众位心烦。如此,就此拜别。”说完李业拱手做礼。毕竟他心高气傲,此处不容,天高地远,自有容身之处,找他处便是。
“嘚,贼子休走,安能让你就此离去,且再来比试。”看到李业转身欲走,王勇大为不甘,大骂一声,便冲了上去。
就于此时,却听到远远一声大喝,极是狠厉,当即令王勇停了下来。
“混帐竖子,竖子,竖子。”却是前来寻李业的王修,郑老汉二人。
只见王修柱着拐杖,蹒跚着快步而来,路上亦是大骂不止。看着言色甚急,几欲摔倒的阿耶王修,王勇大骇,连忙转身跑去搀扶。
看着跑来搀扶自己的孙子,顾不上平时的疼爱有加,狠狠的迎了上去,大骂道“竖子,竖子,该打,该打。”骂完怒气依旧未消,举起拐杖敲了过来。
眼下王勇满是恐惧,他不怕王修敲打过来的拐杖,却怕阿耶太过生气而磕着碰着,毕竟阿耶年龄大了,身子骨很脆。
“竖子,李业乃我家贵客,汝怎能如此怠慢欺辱客人,当真是愚蠢小儿,打死你都不能解我愤怒一二,现在,马上给我跪下认错,如果贵客不原谅你,那你就跪死到这里。”爆怒中的王修看见孙儿王勇仍然站着不动,气急之甚,年迈的身躯已然一阵阵颤抖。旁边的郑老汉亦是大怒,喝道“竖子,还不跪下认错?”
从未看到阿耶如此愤怒,王勇那黝黑的面庞已变得一片苍白,再也不敢忤逆阿耶的命令,当即跪在了阿业脚下。
“我王勇一介莽夫,不识礼数,冲撞了贵客,请贵客不要介怀。”王勇嘴上虽然道歉,但眼神中却有遮掩不住的耻辱和愤恨。
李业装作没见,快步走进,将王勇扶了起来。“莫要如此,只是一个误会罢了,王勇兄弟只是不明情形,不知者无罪罢了。况且王勇兄弟为人正直不阿,乃大好男儿典范,我辈敬佩才是。”
听李业如此大度之言,且脸上毫无介怀之色,王修,郑老汉具是暗暗点头。就连王勇也是一阵诧异之色,眼中的怨恨也大大消减。毕竟为人鲁莽,毫无心思的他根本毫无城府。
“客人虽原谅了你,却不能这么轻易地过去,且去把家中藏酒悉数取来,向贵客赔罪。”心中早已平和的王修表面却仍是怒目相视,直吓得王勇携带友朋狼狈窜远。
看着他们离去,王修拱手道“老夫乃本村村正,郑老汉族兄,刚才那小儿是老夫我一无用孙儿,那竖子自小鲁莽,引客人生气了,老夫代其道歉,望客人不要介怀。”
李业回礼一笑,“老丈言重了,王勇兄弟本无过错,何谈道歉之说。”
郑老汉大笑一声,摆了摆手,“你们也不必如此客气,日后阿业居于村中,必多有交集,何愁不亲切?此地秋风甚急,莫不如回家细细长谈。”
闻言,王修一笑“当是如此,当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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