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大周国都镐京易阳宫大殿。
十八岁的年轻皇帝正立于龙台之上。龙袍皇冕,玉带宝靴,腰间左备鎏金短剑,右挂玉佩彩缨。配上帝王家族那良好的英俊相面,端端羡煞旁人。只不过此时这位帝王确是阴沉着面目,似处于爆发边缘。
“姬显贼子,竟然如此欺辱于朕,贼子,贼子!”周启帝姬馥将刚刚呈递上来的竹简奏折,狠狠地扔在了大殿之上。
“振威将军刘承何在?”周启帝厉声喝道,满堂文武心中俱是一纠。
“臣刘承拜见陛下。”听到周启帝喊自己的名字,刘承暗道一声苦也。悄悄撇了眼皇帝旁边的太长侍刘绣,观其甚是平静,随及松了口气,急忙走出队列,跪拜于殿中。
“刘承,你可知罪?”周启帝看到小心翼翼跪伏的刘承,心中怒火大起。
“陛下,却不知臣下所犯何罪?”刘承脸上尽是迷惑,心中却暗自诽谤,犯下的罪行多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总之静观其变为上。
“好好好,你且拾起殿中奏书,读与众位卿家听听,看看你到底所犯何罪,又该如何受罚?”周启帝冷笑连连,已然升起一股蓬勃杀意。
注意到周启帝变化的刘承暗道一声不好,撵手撵脚地爬了过去,捡起奏疏细看。却是代国那边的最新军情。
代王姬显发兵十七万,起兵又叛,并趁清缴大军撤退之际,火速出兵攻占了云州白岩群,上谷群,其中白岩群守见贼势重大,举族投贼,上谷群守抵抗两日后,弃城而走。
看到这些,刘承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大罪有二。第一,上谷群守刘敛乃是他刘氏族人,如今弃城而逃,确是免不了连带的责任。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要命的是第二罪。三个月前,自己出任讨伐代国的主帅,率十万王师迎战代国那路兵马。可是在青州与代军对战期间,连连兵败,损兵折将甚多,只有在九月末意外的取得小胜一场,而出人意料的是,代王姬显竟然于此次兵败后上表乞降了。苦于无获胜把握的自己便顺水推舟,极力促成此事。并窜同监军,共同上疏,言大破敌军,迫其求降。皇帝也因此大喜,赦免了代王姬显,并加封自己为振威将军。而今,姬显竟然又叛,这不是让我这个促成招降的人为难吗。
“陛下,臣却是有罪。罪臣愚钝,为奸人利用,以致王师回调,贼子猖狂,使国粹有殇,陛下蒙羞,独是微臣之罪耳,痛哉痛哉,愿受陛下责罚。”刘承脑中一转,知道如今天子性格偏执,好大喜功,只能软语求全,不能直言相抗。遂眼睛一红,以一副忠臣末日的样子认罪。
看到刘承这个样子,周启帝心中顿时一软。但表面仍是满腔怒火,怒喝道“姬显乃国贼,尔亦是从贼之贼。朕惜其为高祖血脉,朕的皇叔,又因其受奸人蛊惑,才允其投降,不做计较,而今竟然又叛,岂是蔑视于朕乎?而汝,老而无智,使朕蒙羞,岂是为臣之人?”
“罪臣无智,竟为奸人所误,以致损国家之根本,污陛下之英明,确实该死,愿以满颅赤血,洗臣之罪过。”刘承重重的磕头,痛哭流涕,观之极是凄惨。
看到刘承这个样子,周启帝反而不知如何了。
站于周启帝身边的太长侍刘绣看到这种情况,知道周启帝已然没了杀心,赞赏般的看了眼犹自磕头的刘承,暗道,此子虽无大才却善于阿附,还算有些用处。但这样还不够,虽无杀身之祸,但周启帝为了面子,一顿责罚还是免不了的。知道此时该是自己上场的时侯了,毕竟刘承可是他的人,如若保不住他,自己的党羽可是会寒心的。
刘绣微微侧身,于姬馥耳前轻说道“陛下,刘承素来忠义,在官场中也有贤名。虽如今被贼人所欺,但本心并无过错。况且其不惜生死,在青州奋勇抗贼,杀敌众多,建束累累,大大扬我皇室威风,功劳也不小啊。”
见周启帝脸色有些缓和,刘绣继续谏言“陛下仁义无双,且威名远播于四海,贤明贯彻于九州,足可称之为一代圣主明君啊。而如此天之骄子,却不可留下一时之怒而杀忠臣的瑕癖,为后人所诟病啊。”
听刘绣一番说道,周启帝顿时一惊,暗道好险,差点铸成大错。振威将军刘承身死是小,朕的贤名是大啊。
“振威将军刘承,汝一时昏昧,被贼人所欺,致朕蒙羞。本欲除汝以解朕之恨意,但念在你忠君爱国,杀敌建功的份上,这次也就算了,但下不为例,如若再犯,朕必取你项上人头。”
周启帝暗暗兴奋,如此处决足显朕之仁义。
见周启帝如此处置,太长侍一系的宦党势力大出一口气,喜不自胜。而其政敌,以四世三公,现居丞相的袁琰为首的士族势力却看不下去这个热闹了。
在袁琰眼神的示意下,御使钱呈走了出来,。
“陛下,若欲国之重器久安,当行法制。若行法制,则需明是非,辨曲直,有功则赏,不负有功之臣,有过则罚,不纵误国之贼。唯有如此,则朗朗乾坤,宵小匿迹,国粹久安啊。如今贼子刘承,无智昏昧,上欺君,下害民,以致白岩,上谷二郡几十万臣民受殃待戳,独是此贼之过耳。如此贼子,为了两郡臣民,陛下应当重罚啊!”
听御使钱呈一番劝谏,周启帝一阵伤神。一边是予人宽容的仁义,一边是赏罚分明的明智,都不好取舍。同时暗自恼恨,汝钱呈早不谏晚不谏,独在朕做了决定之后才谏,如若听汝的意见惩罚刘承,不显得朕反复无度,任人摆布了吗?真是不忠无用之臣。心下已然对御使钱呈有了芥蒂。
周启帝姬馥一脸寒霜,“振威将军刘承虽有功德于社稷,但却亦有伤国害民之实,不得不罚。今日起,降为北营校尉,罚俸一年。”看着再欲开口的众人,周启帝大声道“朕意已决!”
文武百官见周启帝已然恼怒,却不再言,此事便定了下来。而被遣出大殿的刘承怨恨地看了一眼御使钱呈,周启帝旁边的太长侍刘绣则是一脸阴沉地盯着安然自若的丞相袁琰。
见宦系一党一脸愤恨的样子,丞相袁琰心情大好。内心满是得意,表面却无喜无悲。徐徐地走出队列,道“臣有本奏。”
见周启帝首肯,袁琰说道“自百年前,藩王姬泊贼子以齐地起兵反叛,建立东周,三十年战争,割我大周土地三分有二,掠我百姓四分有三。以史为鉴,自此以后百年间,削藩便是我大周的基本国策。历经三朝,我大周藩王只余有六,且各藩王名义上虽有一两州之地,但实际控制只有几群。如今各众藩王穷寇末路,垂死挣扎,起兵反叛,却是我大周破而后立,扫清寰宇的时机啊。如若一扫**,则国力必然昌盛,日后夺回山东之地,建不世功绩亦不远矣,而陛下,亦将成为千古名君。”
被丞相袁琰说得心动不矣的周启帝声色激动,“那袁丞相,如今战事如何?”
“三月前,六国藩王合四十万分西,南,北三路反叛做乱。朝廷使建武将军齐于化,抚远将军马烈,荡寇将军刘承各引一军十万兵马招讨。除北路代国假意乞降之外,西,南二路王师日夜攻伐,已将叛军压制在其属国境内,目前仍在僵持对峙中。不过虽然各路将军多有杀敌,贼之气势却更加猖獗。西路卫王,陇西王起初共十二万兵马,如今裹携青壮,已然达三十万。南路郑王,闽南王,青海王原先合十八万兵马,如今已然达四十万余。各路将军由于兵少,州兵又不堪大用,只能暂时保持僵持态势,无法更进一步。”
周启帝大惊,没想到战局竟然如此僵持,他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打仗即打钱的道理,如今长久僵持混战,国库会被抽干了的。忍不住问道“何不多派援军,以求速战速决?”
“陛下,前月北路军十万回防后已然将其派了出去,也征调了附近州郡兵马前往支援。但各诸侯王早有反心,几代准备,兵精粮足,武器兵甲具备,却不似平常野贼可轻易对付的。况且各诸侯王皆是边境之国,多与异族征战,兵甲百姓着实骁勇。现下国贼姬显又叛,携十七万精骑南下,倾我白岩,上谷二郡,当火速再遣王师前去清缴,不使贼子继续猖狂,挽臣民于水火。所以京师四军最后一军也需马上北上征讨代军,如此战局,眼下京师已是无兵可派了,形式大慌啊。”
“啊?这又该如何?丞相可有应对之策。”周启帝一听情况这么严重,大惊不已。两人都是有意忽略了戍卫镐京城的十万兵马和南北卫军的二十万卫军,除非有亡国之险,这些兵马是不会离开镐京城的。
“陛下,臣有一策,只需陛下下一道皇命,令各州郡自行招兵买马,携军前往讨贼,平定贼患后再诏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可以预见,众贼在天下兵马面前旦夕可破也。如此,还可节省国库开支,朝廷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些官位罢了。”
“如此甚好,丞相真乃国家栋梁,朕的肱骨之臣啊。”周启帝大喜不已。
而旁边的太长侍看着道貌岸然的丞相袁琰却是一脸不屑。周启帝不知道具体情况不代表他不知道。什么多有杀敌,压制藩王于本国境内。明明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如若不是各路藩王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占尽优势却不杀出藩国境外,此时西周国内恐怕早已到处燃起战火了。
虽然知道,但太长侍也没有告诉周启帝的意思,毕竟两路大军中也有自己的人。至于反驳自己的政敌袁琰,平时也许会,但现在却不会。因为刘绣明白,自己的根基在镐京,乱兵一旦过来,他们有家族傍身也许没什么,但自己却绝对玩完。
朝后,周启帝的一道旨意便颁布了下去,也就是这道旨意,彻底地揭开了这个乱世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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