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杀了这个人？！我们受各种试验已经够了，为何还要杀人！”W朝着那躲在监控室里操控一切的老头吼道。
“静下心来，看着这个人，他就是我们要除掉的黑暗。”老头依旧冷静，用麦克风解释着这次试验。“对于你们来说，这是一次决定命运的试验。假若你们在这次试验中不符合我们的预期，我们就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会将你们直接销毁。”
“想说这些话逼我们杀死这个人么，要说我们是试验品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这个人是真真切切的人类吧！”
“别说了，仔细看着这个人。”玛利亚阻止W继续发牢骚下去，她已经走到桌面前，将匕首反手紧握着，逼近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战斗课程他们姑且也上过一些，但是实战还是第一次。
“玛利亚！”W低声喊着表示抗议与不解，不过他也跟着玛利亚拿起桌面上的匕首。“你要我们怎么对待这个可怜的人，真的要我们像那些研究员一样往试验品喉咙上割一刀么！”
“你。。。看不见么？”玛利亚似乎十分惊讶，甚至带着几分蔑视看着W，让W的心里受到沉重的一击。
什么黑暗？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W的眼里只有一个可怜巴巴即将死去的人，莫非。。。他们所说是那股看见这个人时的不安感与那股不祥的气息？
W没像玛利亚那样煞有介事地步步为营，他在那**的男人的四周绕了一圈，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男人。
残破的身体上染满血迹，但大多已经凝固，甚至被氧化成黑色，看来已经被钉在十字架上有一段时间。那男人气息极度微弱，W看着他，甚至感受不到他在呼吸。
这到底是为什么？
危险和怜悯，W的体内两股感情被抽离抽离开去，面对的仿佛是两个物体——极危险的生物和濒死的可怜人类。
不祥的感觉逐渐占据了上风，也在W的眼里化作了实体。若隐若现之间，他看见那男人的背上升起了一小股黑色的气体。
气体不大，和男人的头颅差不多大小，可是那团黑气极度浓郁，肉眼的视线无法穿过。煞那间，一双豆大的眼睛突然从黑色气体内生出，红色的瞳孔，满布血丝的眼白，仿佛是一对野兽的眼睛。它就这样凭空出现，侧过来，随着W的走动而转动。是活物，绝对是活物！
“这。。。这是什么！”
“看来你已经能看见了，那是最低级的魅惑恶魔。”老头再次通过扬声器说话，那平静的声音在这个空洞的房间内四处飘扬回响。“这个人已经被恶魔所控制，不再是人类。现在，他和恶魔都被我们封印在这个十字架上，只要你们将人类的肉身杀死，那只恶魔也会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被他杀死善良的人也会得到安息。”
“没错。。。把。。。我。。。杀了吧。。。”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歇尽全力，一字一词地对W央求着，他听着老头的话，似乎恢复了一点属于人类的神志。
“别怕！我现在就来救你！”W冲上前去，只有一米多些的他高高跃起，用手中的小刀刺向那黑暗。
他自己的性命是无所谓的，一个随时会被销毁的试验品能有多大的价值？要是可以的话，W想拯救的人，让的人活在光明之中，而不是像他自己一样一辈子沉浸在黑暗。
可惜，W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手中的匕首也没有任何光明力量的加持。那只烟雾一样的魅惑恶魔只是被W扬起的刀风吹散，瞬间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W连刺几刀，结果都是一样毫无作用。
“放弃吧。”玛利亚说道，“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杀死这个男人。”
她走到那男子的面前，手中的匕首直指那**的胸膛。
“不要！”W握住玛利亚的手，不让匕首刺进那已残破不堪的身体。“让我想想，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还能有什么办法？”玛利亚看着W，那股轻蔑的目光更加深邃。
“我不知道。”W将自己手上那把碍眼的匕首收在腰间，面对着那魅惑恶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把那张原本放着匕首的桌子搬到那人的面前，站在桌子上，此刻他的身高终于与那十字架齐平。他双手抱着那人的头部，缓缓伸向那双眼睛与黑暗。
一股极其寒冷的触感传到W的手上，又有着轻风拂过的感觉。将手埋入黑暗之中几秒后，针刺一样的刺痛蔓延上整只手，那些残存的黑暗正垂死挣扎，用着最低微的力量攻击W。
相对地，W体内立刻有着另一股力量反抗这股黑暗，他全身升起一股温热感，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的双手抵抗黑暗。
“能杀死！能杀死这个恶魔！”W引导这股力量在双手上放出，他的手开始泛起微弱的白光，侵入到那团的黑暗之中。
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发出一声尖叫，液体一样的黑色从眼睛里翻滚着流出。随即，黑暗开始分崩离析，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成功了！”W苍白的脸上展现出笑容。无意之中运用到圣人力量的他消耗极大，摇摇晃晃地从桌上跌下来，幸好被玛利亚接住。
“够了，你做得很好了。”
“不，还没完。等我把他放出来了才是成功。”
W的体力已经透支，可他还是从腰间拔出匕首，艰难地爬上十字架的底座，用力撬动着将那男人钉在十字架上的钢钉。
“我也来帮你忙吧。”玛利亚也爬上底座，两人一同把匕首嵌入到钢钉与手掌之间的缝隙，极其锐利的刀锋立刻在男人的手掌上刻出丝丝的鲜血。
两个孩子可管不了这么多，就出这个男人才是最重要：“来，一起用力，一！二！三！”
染满鲜血的钢钉一点点往外脱离，最后飞离十字架，哐啷一下，掉在地上，男人的左手手臂立刻无力地垂下来。
“还有几颗，我们加油！”
极其珍贵的“希望”驱动着W身体，让他爬到十字架的另一边。“玛利亚，我们再来。。。准备！一！二！三！”
另一颗钢钉也应声落到地面上，那男人整个上身往前一倾，露出背后十字架上的一个封印阵。封印阵是刻在钢质的十字架上，刻痕足足有半指那么深，是由几个极其简单的图形构成，随意看去，就像一只带着翅膀的小精灵。
两个孩子并没有在意，他们只在意男人的双腿与十字架之间还镶嵌着两个钢钉，拔出来以后就能彻底救下这个男人。
他们刚把匕首放到钉子上，那男人就动了一下。
“什么？”W有些惊讶，他半跪着，看向头顶那男子垂下的头颅。散乱的头发中间正有一张狞笑着的脸在看着自己，男人满布血丝的眼睛似曾相识。
没错，就是那只魅惑恶魔的双眼。。。
砰！从W的头顶横扫过来的一拳，拳风极其凌厉，并不像濒死的人类。被击中的不是W，而是玛利亚。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玛利亚往外足足飞开了几尺，那男人眼前只剩下W，他直勾勾地盯着W，直接从十字架上走了下来。
两颗钢钉阻挡不了他的步伐，一阵令人深感疼痛的撕裂声，男人在十字架下，钢钉依旧留在上面，还布满鲜红的血迹。
男人的双眼从血丝变成了全是鲜红，两个鲜红的血球看着W没有离开，W的视线从玛利亚身上再一次回到那男人的时候，发现那双眼不单止是个令人恐惧的眼睛，还是两颗黑洞，将W的思维拉扯着冲向远方。
现实世界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另一个世界的画面在W的眼前出现，又是那群金发碧眼，穿着布衣的人，他们围着W。这次，没有十字架没有石头也没有钢钉。
四周只有茂密的森林，他们坐在几个砍伐过后的大树根上，谈天论地，时而倾述世界的善于恶，时而谈论着世界未来的方向。
眼前的桌面上有着鲜牛奶煎牛排还有一大碗的沙拉，美味的食物让W停不下来，他狼吞虎咽吃着食物，与身边的人交流着，已经忘记自己在何方。
“喂，White！White！”
是玛利亚的声音。。。
W的大脑在挣扎，他企图在眼前的人群中找寻着那名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少女，始终徒劳无果。这里只有平和只有那些素未谋面的人。
“魅惑恶魔已经被我杀死了，你快点回来！听到么，W！你听得见么！”
声音由远而近，W感到玛利亚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用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玛利亚的膝盖上。
“那人呢？”他问道。
玛利亚往侧边一指，W顺着指尖方向看过去，那男人的头颅已经与身体分开了两边，黑暗在他的身上消去，再也没有那股不祥，只剩下失去生命力的**。
而玛利亚手中的匕首正发着洁白的不自然的光，与W双手驱散黑暗时的有着相同的温暖感。
“你。。。杀死了他？你杀死了他。。。”
“恩，他已经没法救了。”
“我。。。抱歉。”W为自己的无能而沉默着，他看着那个呆滞的头颅，头颅的嘴唇间似乎在蠕动着。
不是错觉！虽然很微小，头颅的嘴唇真的再蠕动着！
“谢。。。谢。。。”W照着口型读了出来，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击中了他的心坎，两股热泪从脸颊两边滚滚留下。
夺走性命的他们竟然被道谢。。。
“为什么要谢谢，是我们给了他那么多的痛苦。即使被俯身也要被当作试验品给我们这些人杀死！”
玛利亚抱紧W，说：“但是我们总结了他最后的痛苦。W，难过的时候，笑一笑就好了。”
“笑？”
“恩，像我这样，拉起两边的嘴角。”玛利亚话虽这么说，她的笑容却很是僵硬，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一个经常笑的人。
最亲近的人如此要求，W只好也学着玛利亚的模样拉起两边的嘴角，造就出一副笑脸。
“好像真的不难过了，玛利亚你这招比什么药都管用啊！”
W笑着，继续落泪。;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